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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剩下的光阴,吴欣然乖巧又听话地做着王景明最宠爱的外孙女,和朋友们出去聊聊天,看看电影,时间真是飞快啊——想到这里,任宽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站起来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半掩着的门:“任义,我们应该走了。” 任义不耐烦地站起来,从床上抄起西装外套,不情愿地走出门。 “老爷,任先生来了。” “这么快!”王景明放下手中报纸,到门口迎接,“任宽,来啦,快进来!这是任义吧?”王景明欣喜地将任义打量个遍,赞许的说,“你弟弟跟你一样,都是一表人才!” 任义在王景明真诚的赞许下,有点羞涩,低下头。任宽看看弟弟的样子,知道他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于是接过话茬说:“您过奖了,我弟弟也许是英俊小生一个,但我可能承受不起。” “你呀,你呀……”王景明笑了,“还是那么谦逊,来,进屋。” “然然呢?”任宽问。 “房间里,一会下来。”王景明拉着任宽一边亲热地交谈,一边走进餐厅。 任义在后面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果真是资本家!古董花瓶、檀木茶几、西洋钟、水晶吊灯……还有楼梯转弯处墙上挂着的董其昌的字,就是难辨真伪。 “任义,怎么还不去餐厅呢?”任宽折回客厅来找他。 “任宽!”一个在任义听来十分悦耳的声影从楼上传来,他顺着这声音朝楼梯望去,就看见一个绿衣少女甜美地冲他笑着,从楼梯上飞也似的扑到任宽身上,“小心点!”任宽用双手扶住她。 “阿公说你今天来吃饭!”她十分开心的说,活泼的样子十分可爱,就像只小猫——任义心里想,那条绸缎的绿裙子一出现,这个沉闷的房间仿佛都随着这个鲜亮的人儿亮了起来。 “咦?”吴欣然在任义的注视下转过头望着他,琥珀色的双眼在水晶吊灯下闪烁着,让任义再次低下头。 “我弟弟,任义。”任宽为她介绍着,“任义,这是王先生的外孙女,吴欣然。” “啊!原来他就是你弟弟!”吴欣然恍然大悟,围着他转了一圈,突然又笑起来,对任宽说,“一点都不像!我还以为……”她踮起脚在任宽耳边轻声说:“我还以为他是你新来的小马仔呢!”任宽楞了一下,和她一起笑起来。 耳语这种亲密的动作在任义看来很不舒服,它把他和那两个人隔离开了,而现在两个人自顾自的大笑,又更让人不爽,他们在嘲笑自己,毫无疑问!那条春意盎然的绿裙子现在在任义看来有点刺眼了。 “任义?”吴欣然再次好奇地打量英俊秀美的任义,又回头看看棱角分明任宽,说,“你父母是怎么生养你们的?两个兄弟完全不像!一个像古代小说里走出来的俊秀书生,一个像《天方夜谭》里的土耳其王子。” “什么土耳其,王子的?”王景明也走了出来,“客人一来你就把他们拦在客厅?还不快请他们来吃饭!” “知道啦!”吴欣然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除了任义,他真有点不知所措。 饭桌上,任宽、吴欣然说说笑笑,王景明像家长管孩子一般,面带微笑地训斥着:“别闹了,吃饭!”就像一家人——任义心里想。 任宽放下筷子,站起来,举起酒杯,对王景明说:“王先生,任义能去香港上学,多亏您的帮忙,我和任义一起敬您一杯。”任义这才慌忙地拿着酒杯站起来,和哥哥一起向王景明敬酒。 “任宽,你太客气了,”王景明说道,“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都还没说谢谢呢!” “王先生,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任宽郑重的说。 “唉,”王景明喝了酒,拉着任义问,“在那边还习惯吗?没有人欺负你吧?少理那些纨绔子弟,你只要一心读书,好好读书,没人敢欺负你!也没人敢看不起你!”任义望着王景明关心、爱护的双眼,突然感动了,老人的话说到他心坎里了——只要学习好,没什么好怕的。 “是啊,谁敢欺负你呢?!”吴欣然突然插话了,“有任宽做你哥哥。”她看了任宽一眼,又笑起来。任宽苦笑了一下,抿了一口酒,她哪里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有多深呢? 任义困惑地注视着吴欣然,她怎么老是那么开心?哪里有如此之多的开心事呢? 吃完饭,王景明同任义在书房里聊天,询问起他在香港的饮食起居,问起他的学习状况,最后说起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王景明语重心长地说:“任义啊,任宽是个好哥哥,俗话说长兄如父,这句话在他身上真是得到充分体现了。” 一听“任宽”这两个字,任义刚刚敞开的心扉又关上了,他沉默地坐在王景明对面,使对话陷进了尴尬气氛。突然一阵欢快的钢琴声夹杂着笑声透过门缝传进来,“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王景明率先打破这局面,走出书房。 吴欣然正坐在钢琴上,弹着一首欢快的《什锦菜》:“harrytrumanwasourpresident,thenighthankwilliamscametotown,acokeanburgercostyouthirtycents……”她一边唱着,一边随着节拍扭动着身体,任宽站在琴边,附和着,打着节拍不时与吴欣然相视一笑。 “allthedriftingcowboys,donhelms,jerryrivers。”曲终人停,二人正好相视,任宽弯着腰,随着音乐停在吴欣然眼前,吴欣然看到眼前任宽黝黑的眼睛,突然有点头晕,不知所措地愣住了,不知道下文该如何继续。 “再来一首!”王景明吆喝道。 “阿公!”吴欣然从琴上下来,“你听到啦?” “你阿公又不是聋子,怎么听不见呢?再来一首。”王景明笑道。 吴欣然坐到琴边,弹起了轻快的《铃儿响叮当》,和任宽一起唱起来。 “一起玩啊!”王景明示意任义也站到钢琴边去。任义开始很是拘束,但毕竟是年轻人,一段歌词过后,便融入进来,和他们一起唱起来,一边随音乐扭着身体。不经意之间,任义和任宽两兄弟相视而笑,十分温暖。 从王景明家里出来,任宽开着车,一边回想着今天快乐的时光,不自觉地哼起了《铃儿响叮当》的音乐,却听到任义也跟着哼起来,他透过车前镜看见任义轻松惬意的脸,“她真是个天使。”他自言自语,一脚用力踩上油门,汽车急速跑起来。 吴欣然洗完澡,走下楼依偎在王景明怀里:“阿公!” “嗯?”王景明放下手中的紫砂茶壶,“怎么还不睡觉,到我跟前来撒娇啊!”他搂住她。 “阿公!” “哎。” “你说他们两个是亲兄弟吗?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不像么?”王景明问,“我觉得很像啊!当然,就相貌上来说,并不是十分相似,但是任义那种倔强真是任宽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 “我和他在书房谈话的时候。” “哦,阿公,你们在书房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交代一点事情。” “阿公,你就喜欢操心,你第一次见任义而已啊!” “任宽的弟弟啊,还不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啊!”吴欣然坐起来,酸溜溜地说,“你怎么对任宽那么好?” 任宽救过我一命。” 吴欣然想到杨管家那天欲言又止的叙述,问:“是1941年在防空洞里……” “过去了就别提了。”很显然王景明不愿意提起那件防空洞惨案。 “不过那个任义倒是怪怪的。”吴欣然转移的话题。 “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兄弟关系很不好么?” “什么?!”吴欣然有点诧异。 “任义很不喜欢任宽。”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任宽对他那么好!”吴欣然为任宽十分不平。 “算了算了,不说了,这都是人家家里的事,我们也不好过问。然然啊,早点睡觉吧。”王景明站起来,朝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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