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欣然14岁的生日要到了，她远在美国生活的姑妈吴清华和姑父周天桥也特意赶回来为她庆祝生日，夫妻二人陪着吴欣然上街买东西，在街口偶遇正在巡逻的刘尽忠。“刘尽忠！“吴欣然上前兴奋的叫住他。 “然然，”刘尽忠停下脚步，“你怎么一个人上街了？” “怎么会呢？我和姑妈、姑父一起来的。” “你姑父、姑妈？”刘尽忠看见一对时髦的中年夫妇。 “他们是从美国回来的。”吴欣然带着炫耀的口吻说，“我要过生日啦，还有4天，你要来哦！” 还没等刘尽忠说话，吴清华就召唤道：“然然，电影快要放映了，你还不过来？” “知道啦！”吴欣然又回头对刘尽忠嘱咐，“不要忘记了啊。”才转身走向姑妈，突然又回头冲刘尽忠说：“你一定要来！” “什么人啊？”吴清华问。 “朋友。”吴欣然嘴角露出一个隐约的微笑。 吴欣然期待已久的生日终于到了，她穿着蓝色的公主群迎接宾客的到来，从大家赞许的话语和眼神里，她知道自己今天有多漂亮。 “然然，生日快乐！”胡文月一进门就和她来了个拥抱，“你今天真漂亮！” “文月姐姐，你来啦。”小寿星开心地说。 “当然啦，你地礼物。”胡文月把礼物递给她，“哥哥，你的呢？”她回头冲胡文明说。 胡文明迟疑啦一下，把手塞进口袋里。 “哥！”胡文月用力戳了他一下。 “然然，你孙爷爷来啦！”王景明在门口召唤道。 “来啦！”吴欣然转身走到门口。 吴欣然一边站在阿公身边欢迎来宾，一边翘首盼望着。 “老爷，宾客差不多到齐啦，要不要开饭了？”管家低声问道。 “再等等，再等等！”吴欣然抢着说。 王景明看看外孙女焦急到模样，对管家说：“可以先上蛋糕，等然然过去再把蜡烛点上。” “然然，还再等谁啊？”吴清华走过来搂着她到肩膀，“你那些小客人们都等不及要吃蛋糕啦！” 吴欣然沮丧地低下头，微微噘起嘴。 “尽忠，你终于来了！”王景明的声音刚传进吴欣然到耳朵里，她就扬起她到脑袋，笑着说：“你来啦！” 刘尽忠有些拘谨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不来呢！”吴欣然又噘起了嘴。 刘尽忠仍是笑，有些拘束。 “进屋啊，”王景明打破刘尽忠到僵局，“就等你啦！”王景明转身朝人群里到老朋友们快步走去。吴清华冲刘尽忠礼节性的一笑，就去忙着安排其他到事情了。吴欣然领着刘尽忠朝宴会厅走去。 “然然”刘尽忠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到长方形到盒子，“你到生日礼物。” “啊！”吴欣然无比兴奋地接过它，开心地抬起头对他感激一笑，迫不及待地就站在路口把礼物打开了，“哇，”吴欣然从盒子里取出一只精致、漂亮的手表，“谢谢你啊！” 看见吴欣然喜笑颜开的样子，刘尽忠严肃的脸也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吴欣然小孩子般好奇地将手表仔细打量一番，又撒娇地要求道：“你帮我带上。” 刘尽忠怎么会拒绝一个小妹妹到要求呢？他伸出自己保卫市民的大手，认真却又不熟练地把手表带在吴欣然藕节一般的胳膊上。 “哟，怎么还站在这里呢？！”王妈妈看见二人说，“大家都等着你吹蜡烛吃蛋糕呢！” “来啊，来啊！”吴欣然拉着刘尽忠往里面走。 “他怎么也来了？”当胡文明看见吴欣然拉着刘尽忠到的手走进来时自言自语道。 胡文月却是热情的站起来招呼道：“刘队长，您来啦！” 佣人们刚刚撤下饭席，刘尽忠就擦擦嘴，低声对王妈妈说：“王妈妈，谢谢你们的款待，我下午还有事，必须先走了。” “那多不好，哪有刚吃过饭就走的呢？”王妈妈停下手中的事情，“今天然然过生日是一定要玩地尽兴的，你走了，多扫兴啊！” “尽忠！”王景明向他走过来，“吃得还好吗？” “嗯，好。”刘尽忠点头说话的时候，吴欣然正甜甜蜜蜜地望着他，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小姑娘毫不掩饰的凝视是最让人无法…… “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不去准备一下吗？” “王先生，我还有事，我……”刘尽忠话还没说完，吴欣然就立即撒娇地看着王景明。 “不过是工作上的事嘛，你的顶头上司王局长就在这里，我去帮你请个假嘛。” “我去！”吴欣然挣脱开王景明，蹦蹦跳跳地朝王局长跑去，不一会，就笑眯眯地冲他们点点头。 “走吧”王景明对刘尽忠说，引他向舞池走去。 “王……”刘尽忠从内心里反感这种受人摆布的行为，但是王先生是他所敬佩的长辈，吴欣然又是他心底里喜欢的小妹妹，他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华尔兹的舞曲刚刚响起，王景明就向他的小公主发起了邀请。祖孙二人在舞池中的表现也赢得了阵阵喝彩，吴清华望着舞蹈着的吴欣然自豪地对丈夫说：“然然的舞蹈那是跳得真不赖！真是得到了她奶奶的真传了。” “来，让我也验证一下你是否也得到了你妈妈的真传？”周天侨拉起夫人的手也划开了舞步，在场的人也纷纷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刘尽忠挺拔地站在舞池边欣赏着人们的舞蹈，他或许也有跃跃欲试的想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很难融入这种社交活动之中。这时，正和姑父跳舞的吴欣然冲他莞尔一笑，刘尽忠不禁有点困惑，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姑娘在跳舞的时候竟然展现出了几分少女的韵味与大家闺秀罕见的奔放热情。 “看什么呢？”公子哥王正问目不转睛的胡文明。胡文明笑了笑，没吱声，于是王正继续感慨道，“没想到然然竟然多了几分，几分……” “女人味！”另一个少爷替他说。 “对、对！就是女人味，女孩子一长大就是不一样了。”王正笑道。 “你们这群小男孩说什么呢？”王局长夫人听到儿子的笑声过来问。 “我们可是男人了！”王正的话让周围一圈成年人哈哈大笑起来。 “孩子们的成长是不可阻挡的趋势啊！”王景明也感言。 “是啊”吴清华点头表示赞同，“一转眼，然然也是十四岁的少女了。” 王景明望着自己的宝贝，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王先生，”吴清华慎重地说，“你看，我上次跟您提的让然然去美国上学的事……” “今天是然然生日，不提这伤离别之事。”王景明一句话就回掉了吴清华。 “刘尽忠，你不请我跳舞吗？”几支舞蹈下来，吴欣然主动向刘尽忠发起邀请。刘尽忠淡淡一笑，牵着她走进舞池。 才跳了几步，吴欣然就失望地发现原来刘尽忠不怎么会跳舞。 “我跳得不好。”刘尽忠说。 “没关系啊！”吴欣然开心地仰望着他，不知怎么的刘尽忠有力而温暖的大手使她感觉特别兴奋。可能是过早地失去父亲使她很喜欢这种健康的壮年男性的温度。 “然然” “嗯？” “生日快乐。” “谢谢！”吴欣然略微羞涩地的低下头。 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摇曳着身姿走进来，妩媚而艳丽的脸上悄悄拂过一层风尘，给她高贵的气质添加了几许野性，那凹凸得有些夸张的身体一进屋，就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她傲慢地环视一周，径直朝王景明走过去。 “景明。”她叫住他。 “哦，你来了？”王景明平静的声音中有压制着喜悦。 女人妩媚一笑，顺着王景明的眼光朝吴欣然望去：“然然？” “是啊。”王景明自豪的语气似乎令她有点嫉妒。 “那个男人是谁？”女人一眼就看出了吴欣然与刘尽忠之间非同寻常的气氛。 “巡捕房的一个队长，曾经救过然然一次。” “想不到你们这种家庭也会和巡捕房的巡捕成为这么好的朋友。” “月珍？”王景明回头看着她，“你这话说的，那是孩子的朋友。” “啊，原来如此。”女人夸张地恍然大悟。 “月珍啊，你是存心气我吧？” 女人没说话，只是望着王景明，有点埋怨。 吴欣然早就被王景明身边的美丽女人吸引了目光，舞曲刚结束，她就拒绝了下一个人的邀请朝他二人走去，同样的这二人相看彼此的眼神也让吴欣然察觉到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氛。 “阿公！” “哟，然然，这么高了。怪不得景明当做宝一样，原来这么漂亮啊！” 景明？多么暧昧的称呼啊！吴欣然困惑地打量身边这个女人，漂亮，真的是漂亮！不同于官夫人、阔太太的安稳俗气的漂亮，她的美丽透露着一种危险；甚至是妖冶的脸和她性感的身体一样充满了诱惑。但是与风尘美女不同是，她的美丽又多了几分傲慢与霸气。 “这是……”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啊？”女子埋怨地看看王景明，“冯月珍，你阿公的老朋友了。” “阿姨好”吴欣然礼貌的问候突然令三个人的气氛更加尴尬了，冯月珍轻声笑道：“景明，我有那么老吗？” 王景明笑道：“我的朋友嘛！” 冯月珍也跟着王景明笑了，从头到脚将吴欣然打量个遍，面带微笑地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吴欣然：“我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谁让你阿公没有邀请我呢？这个红包你拿着。”不等吴欣然说话，冯月珍就背起包说：“我今天只是顺便来看看的，看完了，我也要走了，景明，然然，再见。”说完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月珍！” 冯月珍回头莞尔一笑，说：“景明，改日吧。” 吴欣然注视着那个高挑而美丽的背影，又抬头看看王景明，他的目光也随冯月珍走出了大门。 床前，吴清华正与吴欣然翻看着老照片。“这是你爸爸，那时候他才刚刚从军校毕业。这是你奶奶，漂亮吧？这是你妈妈和我在美国上学时的照片，这是我们的学校，威尔敏斯特女子学校。” “哇，好漂亮！” “这是我们当时的宿舍，教师，我们的老师。”吴清华又翻了一页，“这是波士顿港……”吴清华认真地介绍着自己的母校和母校所在地波士顿，许久才翻完两本相册。吴欣然仍然意犹未尽地说：“姑姑，你们的学校真的好漂亮，好romantic！” “那你想去吗？”吴清华有意问。 “当然想啦！” “然然，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把你接到美国去读书的。”吴清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以前跟你阿公也说过，但是那时他以你太小拒绝了。现在你已经十四岁了，正是出国留学的好时候，何况现在国内兵荒马乱的，局势远没有美国安定。我连学校都给你联系好了，就是我和你妈妈的母校，威尔敏斯特女子学校。然然……” “姑姑，你说慢一点。”吴欣然显然还没有想过出国留学梦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她有点懵了，毕竟真出国有太多问题需要考虑，“那么阿公呢？” “王先生自然还是留在中国了，就你一个人去，和我们在一起。不过你放假的时候可以回来看望他。” 阿公不去？这个问题就令她足够难过了，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如果没有他，生活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然然，”吴清华继续说，“你本来就是姓吴，你父亲去世后就应该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但是当时情况复杂，你又那么小，王先生又不愿意让你走，所以一直就把你留在了他身边。但是……”吴欣然仰起头泪汪汪地望着姑姑。 “然然？”吴清华搂住她，“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不晓得，反正我不想离开阿公。”吴欣然哭道。 “然然，你长大了啊，必定是要……你想想，你妈妈当时也是离开你阿公去留学的啊！你放假还可以回来啊，王先生也可以去看你啊！然然，不哭了，你好好想一想，明天告诉我好吗？” 吴欣然当然没有跟随姑父姑母去美国，无论怎么考虑都是这个结论，去美国度假是一回事，离开王景明，离开上海，离开朋友们去美国上学、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更何况，她，还有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