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苗儿和小禾便把我当成了替她们报了族仇的大恩人,全心全意的照顾我。尤其是苗儿,每天都利用取饭的机会尽量帮我打听些她认为对我有用的小道情报。有一天她告诉我,圣女的夫君,也就是我的哥哥被赶出女娲族了。据说结婚的当天他居然丢下圣女去找别的女人了。
打死我都不相信。那天的事我最清楚不过了。谁会造这样的谣呢?真真假假的,富子轩听到的情况又会是什么样?如果让他知道是我杀了慧娘,我的余生大概真的会生不如死了。还有,阴阳仙已经被迫闭关了,冰戈歌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好不好?在哪里呀?在做什么呢?
还不容我想得愁肠寸断,身上的伤竟然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轻松的在窑洞内小跑好几圈了。只是不能离开窑洞一步。为了防止我逃跑,木长老早就在洞口针对我布下了咒语。只要我一接近,洞口就象高压电网一样电花四溅,滋啦滋啦作响。
不过我有种预感,象这样被关押的日子不多了。果然,当我在这个小窑洞内呆了快两个月时,一天大清早冷面侍女没有给送药,晚上她却破天荒的给我端来了一只烤得焦黄、油汪汪的肥鸡。瞬间,浓浓的烤鸡香塞满了整个窑洞。一天没有吃药,我两个月以来头回有了饿的感觉。咽着口水,苗儿和小禾两个盯着烤鸡,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放下盘子,她笑盈盈的问我:“姑小姐可想饮酒?”原来她们真的当我是富子轩的妹妹。我可比窦娥还冤呢。
紧张的摇摇头。关于这只鸡恐怕有些说法。
“那请姑小姐尽情享用你的最后一顿吧。”怨毒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我的小命不会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丢在遥远的原始时代吧!
舔了舔苦涩的嘴唇,我悲哀的打听自己的死法:“你们要让我怎么个死法?”既然要让我死,那又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心机的救治我?
“圣女跟姑小姐姑嫂情深,明天圣女火化升天,当然是让由姑小姐去作陪啦。不过,我们会照顾好姑小姐的。我们会把火势控制得很小,不会让姑小姐一下子就下地狱的。”
啊,活活烤死我!太不人道啦。想到自己明天也会象这只烤鸡一样油汪汪的焦黄,背后一阵冰凉,直打冷战。
“哈哈哈。”冷面侍女很满意我的表情,狂笑而去。整个窑洞都回荡着她尖锐的笑声,令人毛发悚立。
苗儿和小禾吓坏了,惊恐的看看我,又看看那只烤鸡,浑身发抖。
无力的把鸡推到她们面前:“来,我请你们吃鸡。”一点胃口也没有,看着它就难受。还不如送个人情。
不料,两个人哇的一声,蹲在地上豪吐起来。可怜的小禾最后竟然连褐色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没办法,我抓起烤鸡扔了出去。不留它在这儿添堵。
苗儿收拾好污物,怯生生的问我:“小蕊姐姐,你不怕,是吗?”
我苦笑着没有回答,倒在石床上装睡。能不害怕吗?还真当我是大英雄了。三人无语,窑洞内静得碜人。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再次睁开眼时,苗儿和小禾已经依偎着倦在地上睡了。洞外月华如水,冷冷的照了进来,映下斑驳的树影。仲夏的夜晚,竟寒意袭人。抱着肩,我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便是我人生的最后一个夜晚了。谁会来救我?冰戈歌,你在哪儿呀?
突然洞外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冷面侍女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大长老到。”
苗儿和小禾惊慌失措的爬了起来,趴跪在地上,身体象筛糠一样打着摆子。
啊,这么快就来了!
木长老阴沉着脸走了进来:“慧儿姑娘,你现在说,一切还未为晚也。”
根本就没有印象的事,让我说什么!我咬着唇,不知如何开口。
窑洞内再次陷入一片窒息的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木老老的耐心到了极限。他怒气冲冲的甩袖哼了一声,对着洞口嘀咕了几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很快,冷面侍女就带着一队执戟的士兵进来了:“把她们都押下去。”
苗儿和小禾已经吓得晕死过去。兵士们面无表情的把她们拖出洞外。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反正是要死,不能让人看扁了。我挣扎着甩开士兵的手。
冷面侍女示意士兵放开我:“姑小姐,请吧。”
于是,我离开了蜗居两个来月的窑洞,悲壮的踏上了火刑之路。
树影重重,黑乎乎的草丛中时不时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儿啾啾的叫声。几转几折的走了好长一段路,我被带到了圣坛脚下。
这里无数火把跳动,一队队士兵正抱着柴火上上下下紧张的忙碌着。
押解的兵士们用粗笨的铜镣把我和苗儿、小禾分别紧紧的绑在早已立好的三根粗木柱上。立马就有一队士兵麻利的搬来成绑的树枝围住了我们。可怜的苗儿和小禾已经神质焕散,脸色跟白纸一样惨白。
我大声质问冷面侍女:“她们两个跟此事根本就没有关系,为什么也会绑在火刑柱上?”
冷面侍女笑道:“能够追随圣女,这是她们的福气。你鬼嚎什么?”
“哼,说得好听。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留给你自己?”挣扎了几下,我没力气动弹了。铜镣又粗又重,勒得我生疼。
她眼露凶光,扬起巴掌正想教训我一下,一个兵士匆匆的跑过来抱拳禀报:“大长老传。”
冷面侍女放下手,恨恨的说道:“将死之人,放过你。”然后大声招呼着兵士,“好生看管!”
押解士兵们领命,连忙警戒的一左一右的站在我们三个身边。
无数的柴火被抱上圣坛。当天际发白时,站在圣坛下也能看到圣坛边上整齐的码起了一堆巨大的方形柴火堆。
突然,所有的士兵列成两队笔直的肃立在路边。
沉闷的牛角号响起。远远的看到走来了一支巨大的队伍。哭声振天。走近了,才看清,走在最前面的是三位盛装的长老。他们头戴花冠,穿着花花绿绿艳丽的宽大长袍,一边大声的说唱着什么,一边捧着一只盛水的青玉碗手舞足蹈,不时用手指沾水,把碗中的清水洒在自己前面。紧接着是四列墨发齐腰、穿着白色长袍、赤脚的侍女低头悲泣,簇拥着十多个兵士肩扛着一张堆满鲜花的简易木床姗姗而来。那花丛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之后是成千上万悲恸的族众。不少人哭得稀里哗啦,如丧妣考。很多人相互挽扶着才能勉强跟得上队伍。
队伍行至圣坛脚下时停住了。“呜~,呜~”所有牛角号再次齐鸣。三个长老先是鬼上身一样跳了一段大神,然后带着侍女方队拥着花床缓缓走上圣坛。族众们自觉站在圣坛下面,目送他们。
将花床放上柴火堆之后,木长老声形悲切的歌颂了圣女慧娘,最后,指着我狂喊:“就是她,这个蛇蝎女妖谋害了圣女。”
一下子,族众们的悲痛全部化成了通天的愤怒。人们狂叫着:“烧死她。烧死她。”
圣坛上火光冲天。冷面侍女执着火把愤怒的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不用问我的口供,仅凭木长老的一面之词,我就被判了火刑!群情愤恨,我不死难以平民怒。
冤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