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病房的门，沈明哲立刻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气。 病房内的日光灯似乎出现了问题，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照着床头钱思齐那张木偶般地面庞。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他便发现了问题。 其实也并非什么大问题：那就是桌子上多了一个保温瓶。 没有过多的惊讶，沈明哲平静地拿起了桌子上还带有余温的瓶子，神经质地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又笑着摇了摇头放回了桌子上。 这时，昏暗的灯光下似乎飞速闪过了一个人影，沈明哲立即站起身来，厉声喊道：“谁？！” “小沈？是我！”周丽几乎是踮着脚尖走了进来，还将手指放在嘴边作噤声状。 “你怎么来了？夜班吗？”沈明哲松了一口气。 “嗯，查房就顺便过来看看，结果这灯出问题了，一闪一闪的，害得我从远处看跟鬼火似的，怪吓人的。”周丽皱着眉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明天可得找人说说去。” 沈明哲的目光已久停留在那个保温杯上：“周姐，你刚才查房的时候有没有在楼道看见什么人？” “深更半夜的能有什么人啊！该回家的早走了，楼上楼下静得都跟闹鬼似的。”周丽不假思索道。 “那脚步声什么的呢？” 这回周丽仔细想了想：“没太注意。” “哦。”这时沈明哲的目光终于从保温瓶移到了周丽那张微微发黄的脸上。 —— 午夜时分。 公路仿佛一个巨大的舞台，四周路灯闪烁，其车辆毫无间断地川流不息，而总有某个角落在暗自地演绎着人生的糜烂。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马路旁，小雄手里握着手机，神情焦急地拨打着谁的电话。这时，有辆车停在了他的眼前，车内的人带着黑黑的墨镜，在这并不明亮的黑夜里，使人感觉诡异至极。 “唐总！”小雄立刻将手机丢进口袋，点头哈腰地钻进了车门。 “那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唐国山打开了窗户，冷风直接钻了进来，小雄禁不住浑身一颤。 “那个……姚靖言跟我联系了。” 唐国山眉头一皱，手里的方向盘握得更紧了：“他找你干什么？不怕被姓沈的发现吗？” “这个我不知道，刘义那件事以后他就再没照过我，但这次好像特别高兴，说什么拔掉了眼中钉……” “哼，他指的是老张吗？”唐国山冷笑一声：“真是愚蠢至极。” “可他也不必特地为了这件事给我打电话阿？这未免也太冒险了……你说，他会不会是跟沈串通好了，引我们出来？”小雄有些紧张。 “他几点给你打的电话？” “一个小时以前。” “十一点？” “对。” “糟糕。”唐国山忽然停下了车子，小雄定睛一看，车轮还差一毫米便滑道了人行横道上面。 “有这个可能。”唐国山深吸了一口气，道。 “怎么办？” “你等一下。我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小。除非……他想把自己也给搭进去。要不就是暗示我们，以后他的行动不会像以前那样受到限制了。”唐国山分析说。 “有道理。他现在的身份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对了，那张侠君怎么处理？” “这个……原本也是凌董安排的。因为只有为那个姓姚的拔除这个眼中钉，才能让他完全自由的发挥。你说呢？”唐国山邪恶一笑，露出了唯一一颗金牙：“所以，接下来凌董也早就安排好了。现在你要做的，还是注意姚靖言。不过，记住不要主动跟他联系。” —— 漫长的夜总算过去，天空中微微发红的霞光照耀着钱思齐那双依旧紧闭的眼睛。沈明哲爱怜地将手伸过去抚弄着她光滑的脸颊，嘴里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 “小沈，怎么？一晚没睡？”来人是周丽。 “周姐？来查房阿。”沈明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睡不着。” “周姐！”病房的门忽然被一把推开，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小刘她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 周丽和沈明哲立刻一同跑下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精神萎靡的小刘。 “她是昨天跟我一块值班的，这女孩子胆子有点小，一晚上疑神疑鬼的，我这才把她关到办公室里头看杂志，没让她跟我一起出来查房。”周丽解释道。 “你到底怎么了？”沈明哲感觉她似乎是遭到了过度惊吓。 “我……我看见那里……”小刘虚弱地抬起手，大家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那里正是闹鬼的实验室！ 众医生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先安静一下，我进去看看！”沈明哲走上前，发现实验室的门并没有关严。 走进屋，他赫然发现一个婴儿头颅！ “这……这难道就是……”沈明哲从钱思齐的嘴里听到过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故事。 周丽点了点头，一旁的小刘颤抖着声音说：“昨天周姐出去查房的时候我就隐约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声音传出来，可是一个人不敢进去看，今天早上去查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结果……结果发现……”小刘扭过了头，似乎不敢再说下去。 “发现什么了？你这孩子想急死我啊！”周丽晃了晃她的肩膀。 “周姐，你仔细看看，记不记得我们上次查房的时候，它还是在第三格那个不怎么起眼的位置放着的，当时你告诉我那个婴儿头颅有些吓人，所以才不敢把它放在抬起眼的位置，可是……刚才难道你们都没有注意到……沈警官刚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它……”小刘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沈明哲这才注意到，它现在不是在第三格，而是在第四格最显眼的位置：正中间！ “昨晚有人来过这里吗？”沈明哲厉声问道，但后来他发现自己问得这个问题十分多余。有谁会愿意深更半夜地来这个闹鬼的地方呢？ 大家面面相觑，有些胆子小的护士们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闹鬼了，一定是又闹鬼了！”沈明哲听到有几个年轻女生惊恐地说。 “不行，我要辞职！” “大家先安静一下，也许是这里进了小偷也说不定，不要慌张！”周丽试图安抚大家的情绪，但丝毫没有用处，大家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年轻的女护士从众人中间钻了出来：“之前那几次闹鬼，传说是钱护士镇压住的，她值了几天班就没事了，现在她出了意外，那个鬼又再次显灵了……而且，说不定她出事也不是意外，是那个鬼在报复……” 她的话音未落，人群内又是一片混乱。 无奈，沈明哲只好亮出了证件：“大家都安静！我是警察！” 这招果然惯用，大家立刻鸦雀无声。 “你们都先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我需要现场勘查一下！谁再围观，或者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按照妨碍公务处理！” 人群散去后，沈明哲独自站在原地，双眼盯着那颗婴儿的头颅。盯的时间久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婴儿的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不知为何，沈明哲忽然想起陈国栋与自己说起过关于姚静言的病情。 难道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