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原以为会这样一直尴尬下去，可几个小时过后，他们竟然逐渐地变自然了。姚靖言也想通了，这样的话想见柳琴的时候反而方便了许多。其实他们担心的是同一件事，那就是楚梁的想法与公司的舆论。虽然楚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呆在公司，但是姚靖言和柳琴的事情可谓人尽皆知，那么楚身为董事长他也不可能被完全蒙在鼓里。
那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呢？他是怎么想的呢？姚靖言隐隐觉得，楚梁既然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至少说明这个人的思维非常缜密，绝不会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这也有可能是个巧合也说不定呢？姚靖言左右看看，意识到这是刘义原来的办公室，说不定他只是觉得如果把秘书换掉太麻烦，仅此而已呢？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姚靖言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又多出一个让自己不信任的人。刘义刚去，又多了个楚梁，而如果他存心整自己的话，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多疑了？楚董到现在都还没做过什么使他为难的事情，姚靖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喂，想什么呢？”柳琴端上一杯咖啡。
“哦，文件。”姚靖言随口道。接着便装模作样地看着桌面上那一沓厚厚的纸。
“你半个小时前就看的是这张，怎么，想不通吗？还是看不明白？”柳琴凑过头去，发现那张根本不是什么正式文件，只是一篇财务报告。
“哦……不是的……我……我其实根本没在看。”被柳琴当场戳穿，姚靖言显得有些尴尬。
柳琴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一点其实我也想不通。但楚董应该不是坏人。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让你做总裁，我觉得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似乎都太突然了。”
姚靖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还是别多想了，楚董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就只管尽力帮公司度过难关吧。”姚靖言不想在这个看似毫无意义的问题上纠缠下去了。
“我当然可以不多想，问题是你可以吗？”柳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还是别思考这么多事情了，小心用脑过度，太过疲劳的话，就……”这句话她没有说完，便停了下来。
“我知道，谢谢。”姚靖言领会了她的意思。只是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的头似乎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这些文件交给我吧，我都会弄，你休息一下。”柳琴拿走了桌子上那沓厚厚的纸张。
姚靖言冲她笑了笑，在她转身离去后将手伸进口袋，寻找药瓶——他今天由于太过紧张出门忘了吃药。而现在越来越恍惚的意识以及颅内的剧痛才使他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
然而，还没等他掏出药瓶，那个诡异的笑声便从姚靖言自己的脑海中瞬间窜了出来。
“柳琴，等等。先别走。”
“嗯？”柳琴走到门口刚想拉开门，却被姚靖言叫住了。她恍惚地回过头，茫然地看着他。
姚靖言此时翘起了二郎腿，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你……你是谁？！”柳琴心里一惊，望向他投在墙上的身影。那个影子，感觉十分熟悉，但也十分可怕……
“真的不记得了么？那姚靖言你记得吧？你们其实很早就认识了。”它用古怪地声调说。
柳琴默默地盯着他，现在的它，令她想起了高海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原来是真的。此时此刻，望着墙上那曾经多次让自己做恶梦的影子，柳琴终于想起那天晚上下班，企图袭击自己的那个男人。
原来，高海所预料的没错，他，真的是姚靖言。不，或者是它。
“你很小的时候去了一次医院，在那里走丢了，还记得吗？”它没有感觉到柳琴的情绪变化，下自顾自地说着：“那个烧杯里的婴儿，你记得吧？告诉你，那个不是我，是他。”
柳琴仍旧盯着它，眼神复杂。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呵呵，告诉你吧，现在就连他的梦境都是我掌控的，所以你不要妄想陈国栋能治好他，更何况那老头也明白，这个躯壳真正的主人是我。哈哈哈哈~”
“高海是不是你杀的？”柳琴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它停止了笑声，道：“不是。”
“你有胆做，没胆承认？”虽然怕得要死，但柳琴仍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它。
“是我做的我会承认。比如半年前那天跟踪我的是你，而且我还盯了你很久，你那些天疑神疑鬼的全都是因为我跟在你的后面，调查行踪。但不是我做的，我没必要承认。”它坦然地回答。
柳琴面如死灰。
“只是，这个，是你们欠我的，要怎么弥补？”它撩起将将过眉毛的刘海，指着那道醒目的伤疤。
柳琴毫无反应，双眼空洞地盯着那条伤疤，神情漠然。
“不记得了吗？那我就提醒提醒你。”说着，它拿起桌子上的花瓶，狠狠地照着脑砸了一下。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柳琴跌跌撞撞地跑出办公室，楼道里不出一会儿便聚集了许多人。
“大家疏散一下！到底怎么了？”楚梁也跑了过来，此时现场的人群议论纷纷，他一眼看到张侠君那肥胖的身躯正被挤在中间。
“张副总，怎么了？”楚梁拨开人群，他一来，秩序自然好了许多。
“姚靖言晕倒了，地上全是血，柳琴应该是惊吓过度跑出去了。”张侠君拼命往里望着。
楚梁又喊了一声安静，大家这才完全静下来。
他与张侠君走近办公室，发现姚靖言手里握着一个花瓶，头破血流地趴在办公桌上。
“他自残啊？”张侠君惊讶道。
楚梁没有搭话，他用手扒开姚靖言的头，发现右上角赫然有一道醒目的伤疤，以及花瓶砸出的那片鲜红的血迹。
他也注意到了姚靖言脸上那有些诡异的微笑。
——
忙碌了一天，陈国栋终于在日落之前处理完了所有的病患资料。
今天的天气较为晴朗，天色自然也黑得比平时要慢些。陈国栋合上本子，揉了揉太阳穴，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助手小林抢先一步接听了。
“喂？喂？请讲话！”小林没耐心地吼了起来。这个年轻人累了一天，实在是没有心情与这种无聊的人玩恶作剧。
“小林，别这种语气，万一人家是信号不好呢？”陈国栋不满道。
小林又喂了几声，还是挂了电话。
“你说这谁呀，要是成心捣乱的我决不饶他。无聊！”小林打了个瞌睡，可见刚才要不是因为这通电话，他可能已经趴在桌子上见周公了。
“你回去吧。”陈国栋看着他那乌青的眼圈，有些心疼。
“真的？还没到下班时间呢，您一个人会不会忙不过来啊？”小林嘴上虽然这么说，却已开始站起身收拾背包了。
“没事，我这边工作都已经忙完了，我也一会儿就走。”
“好，那明天见啊！”小林高高兴兴地出了办公室的门。
陈国栋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虽然小林只跟了自己不到两年的时间，但他平日工作从不偷懒，人也十分聪明，甚至陈国栋有时还在想，如果他能在这件诊所继续待下去，自己可以考虑一下收他为徒。
这时，电话又响了。
“喂？”陈国栋拿起话筒。
“喂？”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陈国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你助手走了？”是上次那个神秘人。
“对。”陈国栋早有心理准备，平静地回答。
“好。今天你好像很空吧？”神秘人说。
“对。”陈国栋觉得没必要对他撒谎，这个人既然能知道小林已经下班，那么说不定在暗处监视着自己，不知他还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多少。
“今晚九点半，汇百中心不见不散。”说完对方便挂了电话。
听到耳边传出嘟嘟的声音后，陈国栋也缓缓地挂了电话。虽然他对那人的身高相貌一无所知，但是他知道，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所以，这些自然也就没必要问。
看了看手表，现在不到下午五点钟。
时间还早，陈国栋的脑袋里忽然蹦出了一个想法——去找朱先生。此时的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他觉得，在见神秘人之前先了解一些情况也许会更有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