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柳琴是昌河股份有限公司的一位总裁秘书。虽说长得漂亮，但工作能力却真的不敢恭维。至于她能阴差阳错地进了这家规模很大的公司，完全是靠着自己金融研究生的学历，以及好朋友钱穆美和刘总裁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钱穆美则是这件公司董事长的妹妹，在这件公司担任财务总监，因此也并非一官半职，能把柳琴弄进来工作也算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觉得奇怪：既然柳琴是研究生，那么为什么连个小小的秘书也做不好呢？因为，她是那种死脑筋的人。尽管在学校所学的东西，她能够记得滚瓜烂熟，但却无法真正地运用到现实生活当中。 这天，钱穆美路过总裁办公室，听到了刘总裁对柳琴发着牢骚。钱穆美摇了摇头，这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因此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静静地呆在门口，等刘总发完火，才往里走去。迎面碰到双眼红肿的柳琴，钱穆美拍了拍她的肩。 待柳琴离去，钱穆美嗔怪地捶打着刘总的后背：“喂，你就不能对人家温柔点么，她好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她？别提多笨了，你说这都来了一个多月了，连统计个数据都出错，我都怀疑她研究生的学历到底是真是假了。这脑子根本就不会转弯，干活跟挤牙膏似的，你说什么她才做什么。”刘总走到窗口，点了根烟。 “义，消消气吗，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根筋，多调教一下就好了。你就看在她是我好朋友的份上，别总对人家发火了，你看她刚才都哭了，就怜香惜玉一下吗……”钱穆美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刘义将烟头按进窗台上的烟灰缸，转过身子仔细地盯着钱穆美的眼睛：“我就奇怪了，像你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孩，怎么有个这么笨的好朋友？” 话音刚落，刘义便将穆美压倒在了沙发上。 —— 柳琴整理完数据后，便提早离开了单位。这是刘义给她下达的命令，只要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便马上从他眼前消失。她不知道，刘义为什么这么讨厌她。来到洗手间，柳琴用冷水洗了洗脸。望着镜中的自己，高鼻梁，丹凤眼，以及颇有弹性的肌肤，再怎么说也不会输给那个钱穆美，为什么刘义就偏偏喜欢上钱穆美，而不是自己？ 柳琴知道，自己并不聪明。只是，她觉得，按理说，男人并不应该喜欢聪明女人才对。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自己是穆美的朋友，刘义不想找麻烦。柳琴摇了摇头，走出了洗手间，却迎面撞到了高海。 “你在女厕所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嘛？”柳琴没好气地问。 “我，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下班了……我想请你吃饭。”高海羞涩地说。 “不用了，我今天心情不好，少烦我。”柳琴斜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高海是刚来这里的实习生，表现十分出色，很得刘义的器重。他有着一米八三的魁梧身材，以及端正的五官，虽说有时看起来像个坏小子，但实际上，他是个腼腆的大男孩。自从他第一次在公司见到柳琴起，便展开了强烈的攻势，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柳琴。但而对此，柳琴却不以为然，她的理由是：不想姐弟恋，她觉得高海在她眼里根本就还是个没成熟的大孩子。 走出公司，柳琴的心情好了很多。现在是十二月，寒风阵阵袭来，钻进了她单薄的衣领。柳琴立刻从包里拿出围巾，系在了脖子上。总算暖和些了。 伸手叫了辆出租车，上车时，柳琴却从反光镜内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立刻扭过身，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无奈，她上了车，让司机往家的方向驶去。 下了车，她还要走一段距离。冬天天色黑的很早，小巷子内又没有路灯，这让柳琴的身体不自觉地在发抖。这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了。柳琴自我安慰着。 走着走着，她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家，她已是气喘吁吁。空荡的客厅，使人没有丝毫的安全感。父母去了美国亲戚家，柳琴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她一进家门就坐倒在了沙发上，忘了开灯。此时，黑乎乎的客厅让柳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跟踪自己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从上星期开始，她就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到他。 那人是谁？是高海吗？不对，高海的身材要比那个身影魁梧很多。也许是自己多心了？那个人只是在附近工作，每天跟她一样上下班而已，更何况，如果他想对自己做什么，应该早就下手了，不可能都一个礼拜了还没动静……对，一定是自己多心了。柳琴再次自我安慰着。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工作压力太大，才会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不过这么一想，心里确实好受了许多。柳琴开了灯，去厕所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开始弄饭吃。实在想不出什么花样，她便自己弄了点西红柿炒鸡蛋，又加了点米饭。饭后，她打开包，拿出那些令人头疼的文件，开始整理起了数据。眼前仿佛再度浮现出了刘义那吹胡子瞪眼的神情，柳琴不禁觉得十分郁闷。现在每天去上班，对于她来说简直成了一种酷刑。她并不讨厌单位，令她厌恶的只是刘义那张自以为是的嘴脸。 不知不觉，深夜再度登门造访。 当柳琴放下文件打算去睡觉时，客厅内的电话铃声疯狂地响了起来。 谁？这么晚了还来电话？柳琴及不情愿地下了床来到客厅，刚想抓起听筒，大脑忽然在瞬间凝固住了：平时别人有事一般都打她手机，家里的电话已经快一个月没响了，就连远在美国的父母怕她不在家，也是每次打手机联系，既然这样，又是谁在这个时候会打家里的电话？不知为什么，柳琴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恐惧，那鬼鬼祟祟的影子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喂。”她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琴姐，是我。”电话那头，竟然传来了高海的声音。 “你？”柳琴又惊又气：“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怎么不打我手机？” “我打了好几遍都打不通，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安全到家了。”高海支支吾吾地说，生怕柳琴生气。 柳琴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发现不知何时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她瞬间松了口气。 “哦，我早就到家了，你就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了，你早点休息。”说完，她挂断了电话，没有留给高海任何说下去的机会。 毕竟对于高海的关心，柳琴还是不忍心拒绝的。挂了电话，她一下轻松了许多。 回到床上，柳琴关掉台灯，虽然早已没了丝毫的睡意，但她还是闭上双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 姚纲不停地看着手表，将饭热了又热，但却始终不见儿子回来。哎，儿子大了，管也管不住。让姚纲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姚靖言。母亲去世的早，他又当爹又当妈地将儿子抚养长大，在努力带给他好生活的同时，却忽略了他内心的成长。从小姚靖言就不是一个令人省心的孩子，尽管脑袋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班上的成绩也经常是名列前茅，但是只要一脱离课堂，他仿佛马上就变了个人，在学校经常打架，跟老师顶嘴，在姚纲的逼迫下，姚靖言好不容易挨到大学毕业，混了个本科的文凭，这才彻底摆脱了父亲的管束。只是，他整天鬼混，也不说找个正经工作，每天很晚回家，跟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早上不睡到日晒三杆绝不起床。姚纲曾经骂过他，打过他，但丝毫不起任何作用。久而久之，对于儿子，他也身心疲惫了。既然有个大学本科文凭，只要等他开了窍，找个工作应该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等到这么一天。 想着想着，门外响起了钥匙声，姚靖言一身酒气地出现在了父亲面前。 “爸，您还没睡？”看见父亲这么晚了还坐在沙发上，姚靖言不由得吓了一跳：“我不是说了么，以后不用等我。” “又喝酒了？”姚纲眉头一皱。 “就少喝了点，没醉……”姚靖言口齿不清地说，接着摇摇晃晃地倒在了沙发上。 “你就不能找个工作，正正经经地过日子么！” “那样……不好玩……跟小雄他们在一起多有意思……”姚靖言砸吧着嘴，一副小混混的模样。 “小雄小雄，就是你那些个朋友把你教坏了！”姚纲没好气地说，他一把揪起倒在沙发上的儿子：“走，洗脸去！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对得起你妈吗！” 姚靖言一听到妈这个字，醉意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一半。 “别跟我提妈，我从小就没妈！”他忿忿地挣脱了父亲的手，气冲冲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哎……”姚纲叹了口气，从小，姚靖言就反感别人提到自己的母亲，在幼儿园时，因为没有妈妈，他被同学们取笑过。从此，对于母亲这两个字，他感到更多的是心酸与不公。 同时，他也更加厌恶自己。听说母亲是难产死的，每年他的生日，也就是母亲的祭日。因此，他从不过生日，也不允许任何人为他庆祝生日。 姚纲觉得很对不起儿子，但自己却又无能为例。因为他并不能还儿子一个妈妈。虽然这些年他一直想再取一个老婆当姚靖言的妈妈，可是儿子极力反对，而且他发现自己也无法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姚靖言将自己反锁在房间，脑海里全都是今天在昌河公司看到的那个女孩子。好久没吃野味了。姚靖言得意地想着，他已经跟踪那女孩一个多礼拜了，对她的行踪早已了如指掌。他决定尽快采取行动，也让小雄他们对自己刮目相看。 姚靖言走近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一边洗脸一边哼起了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