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这里的冬天以大风多见,少有的无风天一以雾为主。此时就是雾气蒙蒙,空气闷塞得都障碍呼吸。我弄不清该往哪方向跑安全,也不知道哪里是我要去的目的地。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那就是姐姐家是绝对不能去的,否则,就是自投罗网。于是,我就拼命地向白天进村相反的方向跑。
我一口气跑出了村子,上了一条东西横向的公路,我侧耳倾听,四野死一般的寂静。我止住了奔跑的步伐,呼吸急促地看了看西边,又望了望东边,我蓦然想起了程力峰,曾听他说过,他就在东边的那个城市卖服装,再往东就是小日本了。我想了又想,终于想起了那个城市的名字。可怎么去呢?它离这里有多远呢?我一概不知。抬头看看天,离天亮还早着呢。公路上冷冷清清的,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就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道边,望着雾色茫茫的夜空,怆然泪下!虽然身为山里妹,但我从不敢走夜路,而此时居然没有了害怕。我继续往东赶,我跑一阵,走一阵,累得实在挪不动步的时候,东方也破晓了。
我一屁股礅在大道边,大口大口地吐着气,整个胸腔都快鼓涨裂了。此时,路上陆陆续续有人又有车了。我再也坐不住了,马上站起来,见一个人就冲人家打手势,打听程力峰告诉我的地址该怎么走。然而,打听一个人摇头一个人,我有点心灰意冷了。这时,有一个年轻男子过来了,我心不甘的随口问了问,没想到的是,他很热心的告诉我说,再往前走一百米,就有个站点,有一趟七点来钟的车就开往那个市的……
当我费尽口舌打听着走到程力峰租住的出租屋时,雾气已经散去,展现在眼前的是另一个崭新的世界。我没有鲁莽地前去敲门,我绕到后窗看到他在屋里走动的身影,我仿佛听到心里的石头哗啦落下来的响声,我快要瘫倒的身子忽然利索了!我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便叩响了这扇决定自己命运之门。门很快开了,我看到程力峰愕然了,好久才愣楞地问:“怎么……是你?”
“是我。”我反问他,“我不应该来吗?”
“你不是跟人结婚了吗?”
原以为只要见到他,我就万事大吉了。咋一见他,我倍感亲切,可他现在的态度真的让我的心瞬间哇凉哇凉的。我脾气上来了,“程力峰,我大老远的冒死跑来不是让你审问的?我再怎么样,你总不至于连门都不让我进吧?”
“俺不是那意思。”他抹不开面了,“我只是很奇怪,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了?”
按理说我们好过一场,虽说不受义务和责任的约束,但他至少也应该问我怎么来的,吃饭没之类的嘘寒问暖的话语。可是没有,我刚进门,还没等我坐下喘口气,她就又追问我道:“李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逼问,我心里愈发没有着落了。我怔怔地看着他,一股说不清的酸楚在心里泛滥开来,冰凉的液体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我流着泪述说着跟郭齐云从开始到结束,每一个环节都描述的详详细细。
程力峰听后,就甩甩拉拉地从无这边走到那边,一副心慌意乱的样子。我原以为他三十好几的人了,这个岁数的男人,遇事本该冷静坦然了,尤其像他这样在外奔波闯荡的人更应该沉着冷静。哪晓得他比我还恐惶呢!
他的表现真的让我大为失望,让我要依赖他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消耗下去,但我嘴上还是幻想道:“力峰,你不用担心,虽然我跟郭齐云举行了婚礼,但我没和他登记,所以从法律上说我跟他是不算数的。今天我对你明说,这辈子我是非你不嫁,我心里只有你。今天跑到你这,完全是出于对你的爱!我希望我能和你重新开始,在以后的人生路上留下咱俩并肩走过的脚印。
我以为我的肺腑之言一定能打动他,他一定会忘情地将我揽进怀抱。岂料,没感染得了他,反倒为我们的爱添加了一抹悲情色彩。程力峰摇晃着头,有气无力地说:“算了吧,我已经淡忘了,不愿再去翻动它,你该打什么谱就打什么谱吧。”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被梗得出不来气,“程力峰,这是你的心里话吗?你太叫我失望透顶了!我深更半夜跌跌撞撞摸到你这来,你就这么打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