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惟微
“归云山庄”里,醒儿的床前挤满了人。
众人看着地上的白绫,无不扼腕叹息。
惟有陆离却紧锁着眉头不语。
锦鸿深深的觉得自己对不起醒儿,原本的初衷是希望在不伤害她的同时又能够解救出自己来,不成想,一场意外竟引得她殉了情。
只是,以他对她的了解,怎么能够相信她会如此草率的就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醒儿走得这样的突然,什么也不曾留下,那么他又该要从何而知她寻死的理由呢?
如是见那死去的人儿眉眼含笑,唇红脸白,如同活着的时候一样,只是眉心有一点儿轻微的泛红,立时便就明白了一些什么,可在明了的同时又多了一些些的惶惑。
听闻女儿突然的去了,上官伯痛不欲生,只道是锦鸿害死了醒儿,带走了女儿的尸身之后,誓与“归云山庄”不两立——
“上官姑娘是他杀,而非是自杀的!”花厅之中,如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道。
闻言,满座的人无不骇然。
只是,别人都瞧不出破绽来,他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御剑阁”的尹修曾经说过,“白水宫”有一种独门杀器,号为“七绝圣水”。
这“七绝圣水”无色无味,却是剧毒无比。但凡喝下“七绝圣水”者,先断人七情,七情一绝便就会慢慢死去,死时自然也就不带任何的心绪,仍旧同活着一样地艳丽无匹,不过眉心会有隐隐的一点红晕,不仔细观察往往容易忽略,因而“七绝圣水”又名“七绝一点红”。
只是,非“白水宫”的人,轻易得不了那圣水。
陆离也道,醒儿悬于梁上时,脚尖离那踩脚的凳子竟有一尺多高,这分明就是死后让人给吊上去的,是凶手有意制造自杀的假象。
可是“归云山庄”里如何会有“白水宫”的人呢?
“归云庄”可是门戒森严着呢!
叫人匪夷所思。
陆离终于说出了自己对六姑娘心兰的怀疑。
一时,却无人肯信。
只是,人生在世,再精明厉害的人物都难免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更何况天道惟微,善恶无常,有时候,又怎么能够分得明白。
——
一双眸子清净如湖,明亮沉静之中,刻画着沧桑的痕迹。
耶律楚齐抱上那贴在窗口偷听里面人说话的心兰,姑娘立时便就狠狠地瞪着他。
“我知道是你做的,”耶律低沉着声音,“跟我走吧,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此刻,她忽然间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昨夜里投完毒之后,竟是他给她善的后。
姑娘问询的盯着他看,耶律默然不语着低了低头,算是承认了。
姑娘却一点儿也不领情,她企图挣脱他,却不料惊动了里面的人。
“外面有人!”玉儿警惕的说道,话音一落,早已奔到了外面。
却见了耶律立在那里。
“大师兄,三师兄。”看到了锦鸿和皇甫,耶律平静地招呼着。
“四师弟?”锦鸿和皇甫显然就有些意外。
锦鸿忙欣喜的迎上前去,“四师弟?你回来了?”
“四师弟!”皇甫也是激动不已。
“三师兄,”耶律看了看皇甫,又转向锦鸿道:“大师兄。”
盼儿不由一喜:“老四?”
“师父,师娘。”耶律仿佛这才觉得师父、师娘来了。
澹台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进到大堂之上,耶律忽然这样说道:“大师兄,上官醒儿是我杀的,我耶律楚齐敢做敢当,这便向你请罪来了。”
一时,满座骇然。
耶律看了看众人,续道:“我本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料‘归云庄’里竟然还有识得‘七绝圣水’的能人,到底是让人看穿了。”说话间,拿眼睛看了看如是。
可锦鸿根本就不相信。
皇甫和铭野也觉莫名。
其他的人更感到费解。
婵姬奇道:“那你为什么杀醒儿?你们之间分明就无怨无仇!”
“因为她要杀心兰!”耶律看了婵姬一眼,答得从容而镇定,“而我爱心兰,非常非常爱她,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她面对任何的危险,哪怕,只是隐患!”
“你——”婵姬不由愤然,“醒儿不过刁蛮任性了一点,其实她本性根本就不坏的,她说要杀心兰姐姐也不过是因为心兰姐姐先要杀我哥哥,你怎么可以把她给杀了呢?你还我醒儿来——”婵姬说着就要上去动武了,皇甫赶忙将她拦了下来,一面好生劝慰着:“婵姬,别这样——”
婵姬哭着就将头埋进了皇甫怀里。
锦鸿一时默然无语,不知道该要如何平复自己的心绪。
北堂道:“说清楚了就好了嘛,赶紧找上官伯那个疯子来把杀人凶手带走,省的他净会冤枉好人!”
众人闻言都不敢附和,只是看着锦鸿。
锦鸿沉寂了好半晌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愁眉深锁的对耶律说道:“四师弟,你先离开一段时间吧,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再回来,到时候我们兄弟几人再好好叙叙。”
耶律知道锦鸿此时局面尴尬,自己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深深的看了锦鸿一眼,只拱手道了一句:“保重!”
所有的人便都相信了,这件事也就此暂且告结。
——
顾暮晨忽然携着纳兰西宁来到了“归云山庄”。
“金魁”大战开战在即,各方的人马都找上“素心岛”去,他过的并不太平。
离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三年了,暮晨和西宁也早已成婚了,锦鸿热情地接待了夫妻二人。
晚宴上,锦鸿与铭野、皇甫、婵姬、北堂和如是一起给二人敬酒,恭贺着他们,直叹没能喝上他们的喜酒。
席间,也自然地说起了皇甫同婵姬即将成婚的消息,暮晨贺过两人之后,只说要留下来喝了喜酒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