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只堪哀
自古忠孝难两全,他只能选择其一了。
于是,他认命了,捧着母亲的灵位,带着盼儿去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小岛上,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玉儿一直都很担心他,想出去找他,奈何门规森严,她轻易去不了。
能做的就只有等。
等啊等,没有等到澹台回来,只等到了一封诀别的书信,上面有一首《钗头凤》,仿佛述说的只是陆游同表妹唐婉的凄苦爱恋,末了,才让她不要等他了。
玉儿向来恩怨分明,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恨了。
一封含糊不清的书信哪里能让她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私自离开师门,去寻找澹台靖南。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一路上的风风雨雨她都无所畏惧,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苦心人天不负,一场“孟姜女千里寻夫”终于有了结果。
她一路寻找,五年以后在一个名为“长春岛”的孤岛上找到了澹台靖南,此时的他已同盼儿有了一儿一女,夫妻二人,男耕女织,生活甚是和美。
她终于哭了,哭得一踏糊涂的。
她的梦醒了,她终于相信他负了她,那个她深信不疑,也深爱不已的他把她给抛弃了!
她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了,她对他的爱骤然间变成了绵绵不尽的恨。
爱之深,恨之切,昔日她那么爱他,今时却也那么恨他。她甚至想从中破坏,如果她得不到幸福了,那么也要他失去幸福。
机会终于来了——
一天,澹台靖南出去打猎,盼儿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做衣服,忽听得门外鸡圈的鸡叫得厉害,盼儿安顿好三岁的儿子和尚在襁褓里的女儿,便蹑手蹑脚带了棍子出门去看,本来是疑心狐狸来偷鸡的,可见外面什么都没有,野鸡一只都不少,她松了口气,返身回屋里,只见儿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儿却不见了。
“靖南……”顾盼儿吓得魂不附体,大哭起来。
正高高兴兴地提着两只野兔回来的澹台靖南闻声脸色突变,忙抛了家什,飞奔到屋里,听妻子如此这般地说了原委,把着儿子的脉,惊道:“铭野中毒了!”
“澹台靖南,”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似曾相识,“你想要回这个女婴吗?”
待他奔出门去,却又不见来人现身,也想不出来自己何时与何人结过怨,要他如此恨他,只得道句:“你是谁,你想怎样?”
“怎么,师兄,才隔了五年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我可从没忘记过你呢!”
“玉儿?!”澹台甚是吃惊。
“赵姑娘?”盼儿看向澹台。
他只跟她提过他曾有个师妹名叫赵玉儿。
“玉儿——,”澹台半晌才低沉着声道,“师兄,对不起你——。可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不要伤害静明——”
“她是无辜的,那么我呢!”声音是带着哭腔的,
“为了找你,五年来我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可最后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玉儿,”铮铮的汉子竟也红了眼眶,“你师兄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值得你为他荒废了青春——”
“是!你是不值得!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当初有眼无珠,错看你了!”她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那么掷地有声,仿佛是一把把利剑刺入了他的胸膛,要他万剑穿心。
他一句话说不出来,而这时的顾盼儿早洞悉了一切,纵然他对他的过去,只字不提。
“你永远别想要回你的女儿!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苦,而你却逍遥自在。”她顿了顿,强硬地说,“五年前,你用只言片语就打发了我,如今,我连打发你的话都没有!我也要你尝尝‘苦思也枉然’是什么样的滋味!”
“玉儿!玉儿——”
半晌没有回应,仿佛是人已经离开了,空见枝叶摇摇摆摆——
盼儿僵在原地,一语不发,失去了女儿,最痛的人只能是她了,然而,她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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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
想到女儿生死未卜,儿子中毒后被送去了圆音大师那里解毒疗养,一去就是十五年,他的心就似被刀绞一般地疼。
一双纤纤素手在他肩上温柔地披了件衣裳,他捏着她的手回过脸来,听她轻声细语地说道:“夜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蹭着她的脸,在她耳边喃喃的说道:“我对不起你,让你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我们现在不也过得很幸福吗?”她柔情蜜意地看着他的双眼,唇角微微上扬,“还有了更多的孩子——清浅,心兰和紫君,一个比一个可爱!”
她说的都是他的徒弟们。
他知道她故作坚强,背着他时就常常掉眼泪。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不忍心揭穿她,反而和道:“倘若静明还在的话,她也有紫君那般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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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岛上紫波绿水,署雨朝霁,黛叶青跗,烟周五湖;红葩绛花,电铄千里;奇秀异植,红光碧色;禀天地之淑丽,承雨露之沾饰。
地灵则人杰。
“长春七少”是这里最耀眼的人物——智慧而稳重的陆锦鸿,冷淡而深沉的韩诚烈,侠义率直的皇甫少华,快人快语的耶律楚齐,善解人意的清浅,娴静温婉的心兰,还有一个从小女扮男装的假小子——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