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极消磨不得
出言阻止的是宸寞。
众人看着宸寞面无表情地走进崇德殿,没有人能看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宸宇也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也了然了。
有关她的事,寞总不可能袖手旁观,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
“四王爷怎么也对这后宫内帏之事有兴趣么?”皇后警惕地看着宸寞,试探道。
“皇嫂多虑,臣弟并不想过问皇兄的家事。只是龙裔一事乃是国之大事,臣弟倒是斗胆要问上一问。”宸寞说着看了一眼梅若莘。
梅若莘从宸寞进入这间大殿起,目光就不曾离开过他的身影。
奇怪,原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不复温,可为什么当他出现时,当他的眼神与自己交汇时,她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动......
原来,只有在他的世界里,自己才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父母给予了她肉体,而他,则给了她灵魂。
梅若莘终于明白,除非她归于尘土,否则此生便注定逃不开他铸下的牢笼。他虽无意,但她的整个人生都已经系在了他的手中。是他在操纵着她这个傀儡,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
“四王爷究竟想说什么?”皇后似乎颇为不耐。
“皇嫂不必焦急,依臣弟之见,这毒害龙裔的计谋倒并不那么简单。梅妃娘娘不过也是作了他人的棋子罢了。”
“这也不过是四王爷你的推测罢了,不知有何凭证?”皇后不依不饶。
“这儿不是便有个活生生的人证么?”宸寞转向梅若莘,笑问道,“梅妃娘娘,莫非你当真如此狠心,对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也能下得了手加害么?”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梅若莘生怕宸寞以为自己是那等蛇蝎心肠的女子,忙将真相一一道出。
“是皇后娘娘想要对付懿贵妃和小皇子,便找了我去,给了我那毒药,让我抹在小皇子贴身的物件上。刚开始我也是不肯的...但是...我......”梅若莘突然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自己不就是因为嫉妒懿贵妃,所以才做下了这伤天害理的事。终究自己和皇后又有什么两样?
“梅若莘!你莫要砌词狡辩,诬害本宫!本宫何时指使你作出这样事来!”皇后见梅若莘供出自己,心中顿觉不妙。自己早先便暗示过她定要守口如瓶,若是将自己供出......
可恨这梅若莘,被宸寞三言两语便撬开了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回皇上,梅妃娘娘所言句句是实,奴婢可以作证!”
犹如又一道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心中一颤。
皇后忙扭头看去,竟是飘萍!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飘萍跟着她的时日也并不算短了,怎么如今竟反咬了自己一口?!
皇后怒不可遏:“你这贱婢,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就如此报答本宫么?!”
悯柔听闻此言,心中冷笑愈盛。
亏得她竟还有脸说出这样话来。飘萍伺候了她这么些年,可在她心里,飘萍却只如一条狗一般,稍有不如意便是一顿鞭子。否则自己又怎么有机会拉拢了飘萍,让她作了自己的眼线。
看着皇后难得的怒形于色,悯柔心中顿时感到了一阵畅快。现在她终于也能了解被身边人出卖的感觉了。
所谓礼尚往来,她送了自己一个晚晴,自己便回她一个飘萍,再公平不过。
“皇后娘娘待奴婢确是恩比天高,但谋害龙裔之事奴婢却不敢苟同。奴婢劝娘娘还是趁早向皇上坦诚相告,望皇上从轻发落,切莫再执迷不悟,免得日后悔之晚矣。”
“住口!本宫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贱婢来教训!”
飘萍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颇为不起眼的小瓷盒,双手呈上道:“这便是娘娘亲手交给奴婢的‘陇下魂’。娘娘吩咐让奴婢毁掉这剩余的毒药,不过奴婢并未听从,而是悄悄留了下来。请皇上明鉴。”
皇后双目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只是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飘萍:“你...你......”
宸寞随手接过那小瓷盒,打开看了看,只见其中盛着小半盒如凝脂般但却几乎透明的药膏,凑近一嗅,隐隐地有如鲜果般的香甜味道。
宸寞点点头,对宸宇笑道:“这倒和小时候见过的一样。不知皇兄你是否还记得,六岁那年我们在宫中巧遇英国公,那时他也正是拿着这么一个小瓷盒,里面盛着的便是这药膏。我们瞧着稀奇,但英国公却颇为谨慎地并不让我们靠近。之后英国公便战死沙场,这瓷盒却再也没见过。到了今日方才明白,原来这便是失传已久的陇下魂,想必这世间除了英国公,也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得到这等奇毒了吧。”
宸寞这番话看似无意,实际上却已将皇后逼至了绝境。
英国公司徒骏,正是皇后司徒少筠的生身之父。英国公战死之后,这陇下魂除了她司徒少筠,还能在谁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