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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城的眼里,得羽姬者得天下终究只不过是个传说,他并不真的认为羽姬是才智双绝、有着无上灵力的女人,这点,从他并未与童颜多说废话也并不十分敬重童颜可以看得出来。他说是与童颜议事,可实际上却只是领着童颜在众多属下面前亮了个相,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得到了‘羽姬’,离得天下已经不远,以此来稳定人心,与历朝历代要造反的人必将选择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福兆吉兆乃是一回事。童颜自是乐得龙城不看重自己,否则,自己又不是真的羽姬,倘若他倚重于她,反倒会叫她不知所措。 凤府后院里的葡萄叶更加茂密了,紧紧缠绕在竹架上。太阳透过密密匝匝的叶子,撒下点点白光。童颜斜倚在葡萄架下的长椅上,闭目小憩。小环小燕站在不远的树下守着,南宫瀚也因为她特意声明过而不敢过于靠近。洪峰午饭后离开凤府外出办事,办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午休,童颜只想好好睡一觉,可脑中却充斥着刺杀、中毒、爱情、背叛、战争等字眼。她自小被送进道观,那所谓的父皇母妃自那时起便没把她当作公主,那她的失踪会引起两国战争又如何?她一介平民女子何须关心这等国家大事!——当时跌下悬崖后未死,被阿拓救起后产生逃婚的念头,也无不因为赌气。 只是不知道安纯与武剑平怎么样了?数日未见,当时倒只顾自己赌气,不曾为他二人考虑过。他们都是好人,如果因自己而获罪,那她心头的愧疚又会增多几分。师姐她,肯定也十分担心自己吧?她若知道自己中了毒,功力尽失,会不会更担心? 他们肯定会找到这里来的——童颜不知道自己何以这么确定,但就是觉得他们一定会来。所以得赶快想办法治治身上所中的毒,希望到时候师姐能够看到健康完好的自己。可是,她现在娇滴滴的样子才比较像凤凰吧?就算解了毒,她仍能扮成这副模样,可是,现在找谁来解毒?还要做到不被南宫瀚等人发现? 南宫瀚。童颜稍稍撑开眼睑,自眼缝里偷偷瞥他两眼。他半倚着树干,纸扇轻摇,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眸底却似乎有些难以察觉的落寞,还有些许无奈。是因为自己么?她真希望有时候能果敢地抛开所有,只当他喜欢的就是自己,未来要和他一起的也是自己。 可是,为什么做不到?童颜,童颜,你为什么做不到?是真的不愿背叛那个所谓的有着天差地别的姐姐?还是,只是不能容忍你自己是别人的替代品?不能容忍他搂着你亲着你的时候,其实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你嫉妒,是吗?童颜,你得承认,你的多年清修,你的与世无争,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没有丝毫用处,被彻底瓦解了!你爱他,所以嫉妒他爱的女人,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姐姐,你仍然嫉妒得发狂!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不!”当童颜清楚地意识到这点,目光倏地从南宫瀚脸上收回来,心跳得无比强烈,像是要蹦出胸腔,她差点,就要大喊出声。 ****** 夜里,童颜不断地往恭房跑。多则半个时辰,少则一刻钟,来来回回十多次。 “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在童颜第十五次要冲出房门时,小环拽住她,看她小脸苍白、毫无血色,眉心皱成一团,不由揪心地问道。 “别问这么多,快放开我。我要……哎哟……痛。”童颜捂住肚子,神色极尽痛苦。 “是不是晚饭吃什么坏了肚子呀?”小燕也凑过来扶住童颜,“小环,要不你在这照顾童姑娘,我去请个大夫回来?” “来不及了,干脆带上童姑娘一块去,不然你这一来一回的耽误时候。”小环道。 “走,童姑娘,你忍着点啊。”小燕用力扶起童颜软绵绵的身子,转而对小环道:“你去叫南宫公子一声。” “别。”童颜一把抓住转身欲走的小环,“别叫他,我不想他瞧见我这样儿。你们送我去就好。” 小环小燕没多说话,扶了童颜就往外走,出了大门驾起马车直奔药铺而去。 已是戌时,街上来往行人不多,但大部分铺子都还是开着门,尤其是烟花欢笑场所,更是到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童颜无暇看那些香衣鬓影,只捂着肚子哀声叫疼,苍白的脸颊上黄豆大的汗珠接二连三地滴落。其实若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她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是的,没看错,她在笑。 三人到了“妙手回春”,店里的药童出来迎她们进去,只见正对着大门的药柜旁有一方布帘子,药童撩起帘子示意三人进去,显见得里面就是诊室。进去之后,果见有名身姿如若古松的枯瘦老头,约莫七十来岁,端端正正坐在一架凉榻旁边。他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眼睛里只见白,不见黑——竟是个瞎子。 “病人躺下,闲杂人等回避。”老头道,语速极缓。 小环小燕欲开口说些什么,童颜手一挥止住,两人只得恭敬地随药童出去了。药童出去后,老头伸手在凉榻所靠的墙上一按,原先垂帘的地方竟滑下一堵石墙来,将此处与外界完全隔绝。老头道:“老朽不喜欢有无关人等听到大夫与病人的谈话。” 童颜拭去颊上的汗滴,轻笑道:“我也是。”说罢轻移莲步,走到凉榻前躺下。老头干瘦的手伸出,却不是搭向童颜的手脉,而是在榻沿上有节奏地敲了四下,道:“姑娘没病,起来吧。” “大夫看病,不是讲究望闻问切么?老先生尚未诊断,怎的就知小女子无病?”童颜疑惑道,面上却是漾出了无尽的笑意。老头也笑,“老朽是瞎子,想望也望不了姑娘的丽质天生。闻嘛,姑娘方才故作疼痛的呻吟,老朽已有耳闻。问,老朽问,姑娘会说实话么?切,姑娘既能用掐脉点穴的手法让旁人误以为你有病、难受,自然也可以用同样方法,让老朽诊不出脉象。” “老先生果然非同常人。”童颜道,自榻上翻身而起,正对着老头盈盈下拜,道:“小女子童颜,拜见华老先生。”放眼普天之下,能仅闻其声就可辨出是否有疾者,不过三人。华鹊乃其中之一。年近古稀、且又是瞎子的,便只有华鹊。早年听闻华鹊隐居南殇国极西的凤栖镇一带,没想到这么巧,刚好到了他所在的药铺。童颜暗暗感叹上天待己不薄,等解了毒定要好生谢过皇天后土。 “姑娘这么年轻,居然知道老朽,很难得呀。起来吧。”华鹊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伸手抬着童颜的胳膊扶她起身。待她站定,又开口道:“姑娘中毒已有半月,除了觉得浑身酸软,并无其它异样。今日姑娘来,就是想问老朽中的是什么毒,可有解治方法。老朽说的可对?” “全对。”童颜道,静静等着华鹊后面的话。 华鹊已在方才扶童颜起身的瞬间搭过她的脉,“据老朽所知,这种毒江湖上称为‘软筋散’,无色无味,中毒者无性命之忧,只会全身疲软,提不起精神。姑娘中了毒还能行走如常,可见姑娘是个练家子,且内力还不错。” “小女子确实练过几日拳脚。”童颜轻笑,谦虚道。“华老先生知之甚详,看来此毒有解?” “自然是有解的。”华鹊一句话叫童颜悬着的心终是落在了实地。虽然已经找到人解毒,但是中毒的事情却还没有眉目。那下毒之人究竟是谁呢?能近她者,只有安纯、喜鹊和武剑平。安纯是她的师姐,不会下毒。武剑平是南殇迎亲将军,毒死她,他自己也逃不掉。可是喜鹊,也应该不会有下毒的可能呀!她原本是凤凰的贴身丫环,因怕童颜对凤凰的生活习性不了解,在别人面前露出了破绽,父皇这才派她伴嫁。她与童颜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恩怨情仇,按理来说也没有下毒的动机。但三人相较,她的可能却是最大。 撇开下毒者是谁不去管,童颜想不通的是,既然下毒,为什么单单叫她失去内力,而非干脆置她于死地?难道这下毒的人,也是要抢羽姬的人?又或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可那又是什么目的呢? 童颜边思虑边配合着华鹊,只见华鹊让她盘腿坐在凉榻上,自己依然坐在榻前的椅子上,枯黄的大手隔着薄薄的衣料在她直挺的后背上重重拂过,从左到右,再由右至左。童颜只觉浑身燥热,像是在火锅里煎熬,顿时香汗如雨。不多时,热气渐渐褪去,童颜只觉身上蓦地轻了许多,头顶冒出了缕缕白烟。 “姑娘,感觉如何?”华鹊收回掌,抬手拂掉自己脸颊上的层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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