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走着，身体的不适，让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昏昏欲睡。张寅是个淘气鬼，哪里闲得住，骑马走着都不规矩。又是唱山歌又是呐喊的。 舜华掀开一角帘子，冲着他喊，“张寅，你能不能有一会儿安静一下？” “我没事可干，能怎么办？”甩了甩腿，马儿不安分地嘶鸣。 “给我备马。”靠在窗棂，轻轻一句，就有人跑去牵马。张寅纳闷，“做什么？” 舜华弯腰爬出了马车，牵起了马儿的缰绳。 “我们赛马，怎样？” 张寅一听不禁来劲了。“当然。” 舜华翻身上马，面不改色地下令。“随从五十骑兵。”张寅望着她不停地笑。舜华瞟了他一眼，心里很不爽。“你笑什么？” “我发觉你和大哥他们越来越像了。” 舜华翻身上马，手抓住鞭子一点一点滑过，摊开手心有一层的灰。这鞭子好久都没用了，也不知道还好不好使。侧头望着张寅目露凶光。“什么意思？” “好意思。”张寅抓起了他的鞭子，蠢蠢欲动。“你开始有大将之风了。” “你夸我。”舜华扬鞭，兴高采烈，“我喜欢。赢得人可以随意提一个要求。” 马儿如箭离弦，白马和棕马像风儿一样刷过。那林间的风感受到他们的快乐，不经意间的迸发了春的甜美。银铃一般的笑声，夹杂着张寅嘹亮的歌声。“马儿林间走……” “张寅，你闭上眼。” 张寅侧头看着她，可没什么好脸色。“做什么，你要赢我？” “才不是，你闭上眼，有没有闻到风的味道？有没有听见风的声音？”她说着松开了缰绳，双手张开，一点点缓缓地张开了手。马儿在飞快地奔跑，她缓缓向后仰。张寅回过头，看着她享受的样子，也不禁学着她的样子。 静静的，合上眼后一片黑暗。能听见风在的身边游走，你就仿佛是沉浸在其中。真的好舒服。 两人忘了约定，忘了比赛，自然而然地走过了那片竹林之后，两人才反应过来。一把扯住缰绳，两人立马往前冲。约定好的尽头处，早有人插上了红旗。两人的手同时抓住了那旗杆。 “是我的。”舜华瞪大眼，决意要耍赖到底。 “明明就是一起抓住的。” “胡说，胡说，就是我的。” 张寅不明地挠头，从来看她都是冷静睿智的，今天会像个女子一般撒娇耍赖，突然觉得好怪异。可是她一示弱，居然就无从拒绝。发觉虽然贵为公主，却那般真实。其实有她，也是件不错的事。 “大不了不接受惩罚了，平手。” “是我的。”舜华很坚持，瞪着他。张寅舔了舔唇，松开了手。“那就给你吧。” “哈哈，那么你就把你的坐骑送给我。”原来是看上了他的坐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张寅摸了摸黑马的毛，好舍不得，却还是答应了。虽然明显是被她耍赖了。 “待它好一点。” “当然。”立马跃下马，夺了他手上的缰绳。“下来。” 张寅望着她目瞪口呆，原来她早有打算。这马可是他打胜了战俘虏将领的坐骑，可是宝马，心疼死了。 “殿下，为了安全起见。大人吩咐以最快的速度到秦城。所以我们就不做停留了。今夜坐马车赶路，可以吗？”张寅发觉他完全不敢直视她，因为他有个很坏的预感，他忽然明白，为何大哥和大人他们两个对她惟命是从了。 “好。”她现在得到马了，得瑟得很。 心情郁闷的某人和心情雀跃的某人，继续前行。 日暮四合，她玩了一天，累了。窝在马车里动也不动。张寅送来了烤好的红薯，红薯的香味勾得她食指大动。 “张寅，我们带了多少的将士？” “两千。因为怕人少了太多，到时候会被怀疑。” “两千人，不是很庞大。”这一路走来，岂不是不能经过任何城镇了。舜华啃了一口红薯，鼻子上都沾满了。“红薯好吃，可是我已经一天三顿了。” “能收集到的粮食已经正在烧了。只有两个时辰的停驻，就没有搭帐篷。外头在烤全羊，要吗？” “我要去看看。”舔干净指尖的红薯，爬下了车。围着那篝火，那一阵浓过一阵的肉香，舜华拿着手帕捂着鼻子。 “是不是很香？”张寅大大咧咧的。舜华突然觉得这样的 正惬意地享受着篝火晚会。有探子来报。“大人，前头有两千人左右的军队。因为是在这地界，应该是驻军。” 舜华拿着棍子，掏火，漫不经心地开口，“派人去请他们的将军，告诉他说我和张寅将军要见他。” “遵命。” 张寅望着她，愈发地不理解她了，她天生的高贵还有时间沉淀下来的沉稳，偶尔间无意露出的天真。 她握着烧火棍，捅着火，通红的火照着她的脸，神色沉重。 而被她传唤的人，却恰恰是她不想见的。平静的眼神平静的心境，她的眼里只有一簇火。她有些累，靠着张寅的肩，眼睛没有离开过那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