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五个人一跨进芙蓉苑,夜舞便隐约觉得为首的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看不清楚面容浑身散发出冰冷贵气的男子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相识许久。
“怎么了?”看到夜舞发呆,无幻问她。
“不,没事。”
“那你准备一下,就快开始了。”
“恩,我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素手纤扬,袅袅琴音婉转低吟,此一曲天上人间,百转千回,似饮清酒如痴如醉,若如仙途不知何谓,再擢手一扬,琴音落下,一曲终了。片刻过后,众人才逐渐清醒过来,一片呼喝。
“啊,真是没白来。”看着身前正在沉思的主子,齐梦小心翼翼的说,想探探主子的心思,谁知谁都不搭他的话,只好认命的摸摸鼻子,继续等待第二首曲子,听老鸨说,今夜,夜舞会奏两曲。
见夜舞抱琴退在一边休息,台下众人这才把酒言欢,语戏美人,毕竟这是青楼,当然,也不乏谈论各种天下大小事的人。
“诶,王掌柜的,听说你家小舅子考了进士啊,可有见到当今圣上啊!”
“见倒是见了,可哪敢看啊,你们可不知道,传说圣上的眼睛不是一个颜色。”
“我也听说了,老一辈说是阴阳眼。”
“就是就是,光听就怪渗人的,哪可能看啊,要遭诅咒的,而且那可是皇帝。”一谈论到当今圣上的眼,不少人都很是恐惧,却又管不住口,一时间讨论的还很热烈,使得某一桌上某些人蠢蠢欲动,眼中闪过莫名狠厉的光芒,可还没来得及出手,楼上一道清亮又温润的嗓音在台下四散开来。
“那是一双这世间最美的眼,足以让人迷醉一生。”
下一瞬间,夜舞便眼前一黑,那名身着黑袍的男子已在面前,而她又看见了闪烁着淡紫色光芒的眼眸,轻柔抬手覆上那眼,夜舞突然有些涩然,转眼却又笑说,“阎儿,你长大了!”
再下一个瞬间,她已在他的怀中,泪,依旧沾湿了她的衣襟。
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将夜舞死死搂在怀中的男子,无幻明白,他的使命结束了,可以回去交差了,轻轻拍了拍夜舞的肩膀,无幻示意她。
从轩辕阎怀中挣脱,她说,“等我一下。”于是他松开了她,视线却不曾离开。
“无幻,谢谢你,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无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式神,亦无情,然后,消失了,快的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秦妈妈,我要走了,院中的那些银两就留给你了,算是补偿吧!”留下这一句,夜舞已被轩辕阎带着,飞出芙蓉苑好远好远,留下一室人惊愕不已,其中还包括了轩辕阎身边的四个人。
等四人回过神来,冲回客栈时,轩辕阎住的那个房间,房门紧闭,只隐约看到还相拥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走了。”玄衣拍拍想要看个究竟的齐梦,又看一眼望眼欲穿的潋滟,再示意了一次他身后的黑曜淡淡的说。
“等等,怎么能就放任主子跟那个什么夜舞单独在一块啊!”
“这个样子,主子有想让我们知道的意思吗?”玄衣指了指紧闭的房门,反问齐梦。
还没等齐梦回答,房中便传来,轩辕阎略带颤抖的声音,那是他们从未听见过的,带着期待又带着绝望的声音。
“这一次你为谁而来,来多久,而我又能拥着你这样多久?”
“阎儿,这一次为你而来,你若要,我便留下陪你一生,不离不弃,所以阎儿,你要吗?”
“我要,怎能不要。”十年刻骨相思,十年缠绵煎熬,他本以为终其一生梦里百转千回的话只能是泡影,没想到终是给他等到了,用十年换一生,值得了,此生有她相伴,再无他求。
他抱着她,但她的手始终没有环上他的腰,一直到他说‘要’,她才放任自己用力抱住他,将脸埋入他的怀中,汲取属于他的温暖,她的阎儿真的长大了,修长的身形,精壮的腰身,比之十年前健壮了不少,朱子清把他教的真好,当然也包括了门外那些人。
“我们回宫去,不,不是,我~~~”轩辕阎太激动了,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们一件一件来,先见见门外那些人吧!”
“都进来吧!”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门外的人鱼贯而入。
“自左向右,依次是玄衣,齐梦,潋滟和黑曜。”
“朱子清为你找了很好的孩子,阎儿。”每一个人她都淡淡的扫过,他们的身上散发着不同的气质,看来朱子清费了不少功夫。
“他,腿瘸了。”提起朱子清,轩辕阎有一丝愧疚。
“宫变之时造成的么?”
“恩,为我挡去致命的一剑才会这样。”
“不用难过,他朱子清即使半身残疾依然可以潇洒不羁,来去如风,不是吗?”
“我知道,可是他,是为了你。”为了你而留在我的身边,为了你才保护我,为了你才为我做这一切。
“阎儿,朱子清可以引以为知己,却不足以让我有相伴之念,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明白的,所以如果你没有让他停留的能耐,单单为了我他不会做到这程度的。”
安抚过轩辕阎,夜舞转过身对其他四人说,“夜舞,便是我本来的名字。”
玄衣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却不明白她看他们的眼神,那眼神就如同当初朱先生找到他们时所流露出来的关怀一样,可那关怀似乎是看待一个孩子才用得到的,眼前的女子,虽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那双眼他怎么会看错,她的年纪应该不比他们大,可为何看他们就好像在看孩子,而她偶尔投注给主子的目光似乎也是这般,还叫着主子的名讳,主子非但不生气,似乎还很高兴,很依赖,他不懂,真的不懂。
“阎儿这次出来要办的事已经办完了么?”
“恩。”
“那,我们回宫去吧,有些话还是要跟你说的。”
“不会觉得拘束吗?你曾说,皇宫就如同囚牢。”
“傻呀,没有牵挂,又没有自由,对那个女子来说的确是囚牢,可是我有了你啊!”
“夜儿。”他因为她的话,心底更加柔软,他真的不再奢求其他,这样已是太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