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齐瑸笥陪着我与思思去向林砜道别。我与思思心照不宣地站于齐瑸笥的两侧，并未搭话。 看着她的腹部一日日突起，我突然便有些后悔当初将她谋害我之事置之度外了，甚至连齐瑸笥都未曾告知。 齐瑸笥扶着思思，却一直看向我这边，我只做未见，将头转至另一个方向，不想，却看到了不远处亭子里的林大夫人与她的丫鬟。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们之间定有不可告人之事，极有可能便是关于我娘的。这是我在见到那小丫鬟之时便有的感觉。 齐瑸笥看我定下，便也停住了步伐，探究地看着我，我便示意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齐瑸笥倒也配合我，找了个与刘如容相近却极为隐蔽之处。 我全神贯注地听着她们之间的谈话，果不其然，她们讲的真是我娘之死。 “夫人，这些日子那四小姐日日在小院待着，哪都不曾去呢，她定是不会知道颜夫人去世……。”小丫鬟所言不假，我确是未出过小院，然，我真的蠢到不把握机会寻找我娘的死因了吗？ 那小丫鬟的话未了，刘如容便厉声道：“住嘴！这林府上下何来颜夫人？不过是被阉狗亵玩的残花败柳罢了。”刘如容的语气里，满是对我娘亲的不屑与鄙夷。 小丫鬟唯唯诺诺得求饶，改口继续道：“夫人，四小姐定是不会知道真相的，往后夫人您便可安心了。” “唉，我看未必，那死丫头甚为精明，今日在惜别宴之上，时不时便拿她王妃的身份显摆。哼，一个贱人生的女儿，倒还真是像极了呢。你瞧先前的络姌，不也是这般将那王爷迷得神魂颠倒的，如今倒好，那死丫头已然博得了笥王爷的好感。呸，贱胚子！” 我紧紧地攒着手，极力咬着唇，努力将泪水逼回了眼眶。齐瑸笥出现在我面前，捧着我的头，在眼眸上轻轻点过，而后便是我的唇。 良久，他才将我放开，抬头便见他唇上殷虹的血渍。我震惊地瞧着他，伸手将他唇上的血擦去。我竟用了如此大的力气，将自己的唇咬破了却也不自觉。 正出神想着，便听到已被我们遗憾了的思思的声音。“她们来了，快些走吧。”我回头，对她感激地笑了笑。 不过片刻，我们三人便与刘如容“偶遇”。 “大娘，络姌与思思正找你呢，可巧便在这遇上了。”我笑得极为亲切，甚至拂去了她身侧小丫鬟的手，亲自掺扶着她。 刘如容与丫鬟面面相觑，我只暗笑不语，等她发话。“络姌寻娘作甚？”她也是聪明人，便如一个慈爱的母亲，笑着将手覆于我的手背之上。 “我们是来与大娘道别的，今日大姐已出嫁，我们也该回王府去了。”思思由齐瑸笥扶着，上前来说道。 “道别？”林砜突然便从身后走出来，大喝一声，将我们吓得倒是不轻。 我点了点头，便放开刘如容，行至他身边，嫣然一笑：“嗯，爹爹说得不错。我与王爷已商量好了，过会子便回府去了。” “为何如此着急回去？莫不是家中住着不顺心了？”此时的林砜，怕也只是念及齐瑸笥在场才会如此关切吧。 “爹爹多虑了，偌大的笥王府家仆甚多，主子不在怕也不好。现下这些个下人不管可真是要闹翻了天去了呢，大娘，您说对吗？”眼睛看着刘如容，眼里满是嘲讽。便是你如今已是林家当家女主人，你此生依旧摆脱不去下人的身份。 话已至此，林砜便不好再多做挽留，我们一行人便回了笥王府。坐于马车之上，我一心想着刘如容的话，并未注意齐瑸笥与思思。 突然，思思开口唤我，不似她成婚后的妩媚，是我听了多年的清脆之音。“小念，娘的死定与刘如容那贱婢脱不了干系。你可曾派人调查？” 我抬眸，看着面前的思思，心里便不明了方向。先前她对我的种种迫害，已令我将她归为敌人之列了；可如今，她如此关心娘的死因，我便不知该如何看她了。遂，只疲惫地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