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笔间谁淡泊
有愧?李谡如不解挑眉,还未待细问,她心间倏地涌上一股恶心之感,她眼光一凝,“剑上淬了毒?”
赵缑嘲讽道:“区区白茕草,皇后娘娘当然轻易自解!”
“看来王爷带了不少毒药进宫,杨妙珍手中的毒药也是王爷所赠?”李谡如轻描淡写的笑问,心中却啐道:白茕草毒三日内不得解,她这条小命可就真得去地府了。
“不假!”赵缑倒是爽快承认。
“王爷此次何以会找上她?”李谡如终是问出了哽刺在喉许久的疑问。
“这次?”赵缑陡然嗤笑一声,“本王留在宫中的这枚棋子,倒深得皇后娘娘信任,连被废黜后位,仍对她感激涕零!”
李谡如笑意倏滞,“她是你安插的棋子!”原来,杨妙珍一直听令的是赵缑。
赵缑收剑回手,另两名刺客瞬时将两柄长剑搁在她颈部两侧。
“本王也不怕告诉你。她乃是本王一手培养出来的棋子。本王将她送入宫,赵璟的一举一动本王无不知晓。李功甫想弹劾本王,本王就让你们李家不得安生。萧铸服从本王,本王就让她的女儿成为后宫的女主。”他睨眼李谡如的腹部,“本王要让赵璟绝后,可惜萧惜筠比你福厚,本王命杨妙珍几番下毒,仍让她诞下了一双儿女!”
李谡如面色刷白,失声指喝:“是你!”
赵缑冷笑,“本王不过是给了萧惜筠一味五色草,做不做还是她的决定。你要恨,还是恨她为好!”
李谡如簌簌发着抖,她一瞬不瞬的盯住赵缑,一字一字的道:“你杀死的是你的侄儿!”
赵缑猖狂大笑,“侄儿?本王何止要杀一个侄儿,连赵璟,本王也要杀!”
“是吗?皇兄对朕竟有如斯恨意!”一记仿佛从天而降的威冷嗓音伴随着从容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赵缑尚未见人,已迅速将李谡如挡在了跟前。倏地,诺大的庭园里灯火通明起来,黑压压的御林军井然有序的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赵璟负手行来,深黯的眼眸在李谡如苍白的脸容掠过,没落下她颈间触目的血痕。
赵缑此刻竟也显出领兵十载的将帅本色,毫不惊惶的望住赵璟,“我输了!”
赵璟淡淡一笑,“皇兄此话差矣!朕,何时与皇兄争过什么?又何来输赢之说?”
赵缑眼底狡光一闪,他缓了几分态度,叹声道:“皇上,让我回易州吧!”
赵璟向前走了几步,两名刺客立即拉住李谡如往后退了几步,这一拉一动间,李谡如颈间又多了两条血痕。张先垂眸站在赵璟身后,突然觑见赵璟负在身后的手掌紧握成拳,似是愤怒已极。
“易州偏远,并不富庶,皇兄何不留在京城?也好与秀王、沂王相聚!”赵璟字字带着温和的劝慰,他忽地朝身后一睇,立见两名御林军押着一名蓬头污面、身着盔甲的魁梧男子上前。那男子一见赵缑,口中呜咽一声:“王爷,败了!”
赵缑乍见那男子,已是遂然色变,又听他之所言,顿时双目暴龇,颤指直指向赵璟,剧烈的喘息不止:“你、你——”
赵璟意味深长一笑,“皇兄既来京城,何必让将士们苦居污塘之地?朕一向爱民如子,皇兄即无意为朕分忧,朕只好另付他人!”
赵缑心底骤然卷起一股大势已去的绝望,良久,他仰天大笑,只不过笑声透着浓列的凄凉:“成也败也!成也败也!”
猛地,他眼波一狠,一剑指住李谡如的后脑,咬牙道:“让我走!”
赵璟继续向前走,与李谡如一剑之距。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与她并无畏然的眼眸相合,唇瓣轻掀:“皇兄用她来威胁朕,那是选错了人!”他话音乍落,遂然拔出身侧一名御林军腰间佩剑,手腕一动,森森利剑已直刺李谡如胸房。
张先及所有人被赵璟的这一举动惊呆了,唯见李谡如闭上眼眸,泰然承受了这一剑。
赵缑亦是大惊失色,而就在他惊愕的那一瞬间,一抹纤影飞掠入众,一把揽住软软瘫倒的李谡如,将她带出了赵缑的桎梏范围。
没了人质的赵缑一声暴喝,犹如困兽一般与潮水一样汹涌而上的御林军做殊死搏斗。不过,纵使他武功不俗,又如何能敌得过人数如此悬殊的御林军?
没过多久,赵缑连同两名属下已被拿下,绑缚严实的押跪在冷眼旁观的赵璟面前。
赵璟高高在上的睥睨面如死灰的赵缑,眼神冰冷,逐字而道:“赵缑,你犯上作乱,祸患大炎,谋害朕子,离间朝臣,每一条罪证足以让你死无葬生之地。然同脉相残非朕之所愿,朕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的儿子死……”他慢慢勾起一丝冷戾的笑,“你们父子今后就在葴山好自为知!”
葴山,乃是寸草不生的荒凉贫瘠之地,终年黄沙漫漫,凡去往葴山之人,无一人生还。
赵缑猛地双目赤血,他抬头惊恐的嚷道:“你让我去,放过我的儿子!放过我的儿子!”
赵璟笑得畅快,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倏地,他的笑声嘎止,广袖一拂,威喝之声震耳:“拖下去!”
李谡如早已被送回了福宁殿,被急令提来的祝儒昱、常参等一干御医在寝殿中忙碌穿梭。
突地,赵璟撩袍急步入内,直奔华丽的衾榻。围在李谡如身边诊治的祝儒昱等人立即退开,让赵璟坐在榻旁。
赵璟满是歉疚的紧紧握住昏迷不醒的李谡如的手,爱怜的轻触她泛着不寻常红晕的脸颊,陡然回首,朝祝儒昱沉声问道:“娘娘的伤势如何?”
祝儒昱与常参二老颇是古怪的面面相觑,方见祝儒昱揖身拱手道:“皇上,娘娘颈间的剑伤淬了毒,不过老臣已让娘娘服下解药,已无大碍!”
赵璟微舒口气,遂然又拧眉道:“身上的剑伤可有大碍?”
祝儒昱还未回话,突地一只皓腕伸到了赵璟面前,正是杜采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