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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儿
元墨如吃惊过后,很快冷静了下来。她默不作声的接过荷生手中的婴儿,怀中柔软的小身体让她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婴儿约莫三个月左右大小,身上裹着一件改小的戎袄,短短胖胖的小手指含在小嘴里,睡得正香甜安稳,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十分惹人爱怜。 见她接过婴儿,神色且是喜爱,夏荷生心下松了口气,感激而道:“元大夫,您的大恩小女子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元墨如的视线往已逝去的秋痕望去,叹息着道:“荷生姑娘,不若让我为你向大将军求情,让你带着孩子远去吧!” 夏荷生眼角又淌下了泪来,她凄凉的摇了摇头:“我与秋痕姐姐皆乃罪臣之后,世代充为军妓贱役,此生是逃不过这种命了。就算蒙赦脱去贱籍,我带着泽儿也无路可去!我只求您能将他带出大营,托付给一户善良人家养育,让他能平安健康的长大,我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说罢,她重重的朝元墨如磕了几个响头。 元墨如又是一叹,抱着婴儿,上前扶起她。“孩子本是无辜,我答应你就是了!”这婴儿应是秋痕之子,她却能为姐妹之子做到如此地步,到是情义深重非常。 夏荷生颤着手轻轻抚摸浑然不知世事的婴儿,眼中的不舍与怜爱让人不觉眼角发酸。 “泽儿,泽儿,你可要记得,你娘叫沈秋痕,你爹叫李映岳。他们都是好人,长大后你也要像他们一样,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儿,知道了吗?”夏荷生轻喃着,眼泪滴落在婴儿细密的长睫上,眩如晶莹的珍珠。 元墨如却在听到她的话后,猛然一震,惊愕的问道:“他的爹是谁?” 夏荷生凄迷一笑,“不瞒元大夫,秋痕姐姐本为国子祭酒沈缤宥大人的孙女,沈老大人因得罪京中权贵,举家被诛连,秋痕姐姐则被充为军妓。我本是秋痕姐姐的贴身婢女,蒙姐姐不弃,结为金兰。而泽儿的爹……”夏荷生突又悲从中来,捧着婴儿的脸,泪如雨下,“泽儿,泽儿,若你父亲在世,秋痕姐姐与你怎会落得如此景况?” 元墨如见她悲伤,心中虽急于确认,却也不好催促。 夏荷生哀泣一会,方抹了眼泪道:“元大夫,他的父亲正是前李皇后之兄、诸卫上将军李映岳!” 元墨如的脸色顿时变了又变,她喃喃道:“是他的孩子啊!竟然是他的孩子!” “元大夫,您认识李将军?” 元墨如回过神,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婴儿拥得紧了些,“李将军戍守边锤,神威勇武,他的名字我自然听过!” 夏荷生点点头,“当年李将军押送沈家一干人等到北疆,途中与秋痕姐姐日久生情。后来,秋痕姐姐入了营,李将军时时召姐姐前去,军中的其它将士见李将军喜爱姐姐,到也未曾轻薄了她!直到……” 她的脸容黯然下来,“前李皇后被废黜后,李家树倒猢狲散,曾经权势滔天的人家不到半年便败落了下来。李将军一直想挽回李家的颓败,一年前被人怂恿潜入羯羊国中窃取敌情,却被奸人告密,惨死在了羯羊国,尸骨无还!将军的死讯传来时,姐姐已身怀有孕。姐姐谎称患了风喘病,不敢告诉任何人,直到三个月前生下了泽儿。之后我们愈发小心,泽儿哭闹,我们捂住他的嘴,有人来时,我们将他藏在箱中,尽管提心吊胆,但为了泽儿,一切都是值得的。然而,姐姐的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 元墨如不置一语的听完她的叙述,闭上眼眸怅然一声长叹。 半晌,她才轻声问道:“荷生姑娘,这孩子的全名是什么?” “姐姐为他取了名字,唤作李福泽!” “福泽,福泽,福泽绵长!泽儿,你娘亲当真是疼你如珠如宝啊!”元墨如疼惜的抚着熟睡婴孩的小脸蛋。 夏荷生在旁听着,再度潸然泪下。 元墨如从二妓的营帐出来,回头望了眼昏暗营帐中的身影,轻柔地将李福泽护在怀中,沉步离去。 翌日一大早。 元墨如起身收拾干净后,拆开棉被,将厚厚的棉絮铺在了在药篓里,然后将仍在熟睡的李福泽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其中,接着将药篓背在身后,挎上药箱,走出了营帐。 这几日虽未下雪,但仍十分寒冷。元墨如将自己的棉衣也塞入了药篓中,这会身上薄薄的棉衫明显不挡寒,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一队巡营将士说着话走过来:“妓营那边昨晚死了两个,不知道是不是也得了尸胡症?” “省省吧,听说一个是自己谥死的,另一个病了大半年……元大夫,您起的早呀!”诸将士看到她,连忙亲切的打招呼。 “各位也早!”元墨如的心情有些郁滞,夏荷生果然早已有死意。 “元大夫,您昨晚可听到有婴儿的啼哭声?”为首的将士好奇的随口问道。 “咦,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自个发梦咧!”另一名将士诧异的接口。 “我昨晚睡得沉,并未听到什么声响!”元墨如面不改色,淡笑道:“小女子尚要面见夏侯将军,恕不奉陪了!”话落,她便往夏侯彻处行去,但仍能听到身后那队将士的嘀咕声:“真邪了门,大营里怎么会有婴儿在哭?” 元墨如方到夏侯彻帐前,便见温如薏脸色苍白的端着早膳出来。 “元姑娘,一大早就来找大人吗?”温如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元墨如眸色动了动,睇眼帐内,戏谑道,“二小姐不也很早吗?” 温如薏竟没有如往常一般,一被笑弄就脸红耳赤,头一低,细声道:“元姑娘,我先走了!” 元墨如挑了挑眉头,走进了帐中。 夏侯彻正神色凝重的看着桌案上的地图,不住在图上圈画着什么。 “将军!”元墨如施了一礼,看清他面前是一张军事地图。 夏侯彻抬头看了她一眼,疏淡的道:“元姑娘来找本将有何事?” “我今日需出营一趟,望将军准许!”元墨如对他有些异于往常的态度报以一笑。 夏侯彻微微一愣:“出营?元姑娘要去哪?” “城南徐家巷!” 元墨如走了半个多时辰,在徐家巷口的药材铺买了两包益气补血的药材,然后在胭脂铺挑选了几样胭脂水粉。 推开徐家大门,只见整洁的堂屋里,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妇正围着火盆纳鞋底。 “嫂嫂!”元墨如笑着轻唤一声。 那少妇闻声抬头,眼中撞入一位白衣雪履、银带飘飘、笑靥如花的女子,秀颜上登时堆满了惊喜。她一把丢下纳了一半的鞋底,朝后堂激动的叫喊起来:“当家的,当家的,你快来看是谁来了,快点来啊!” 喊罢,徐氏几步并做两步的上前将元墨如拉入了堂中,眼圈霎时泛红:“妹子,你可算回来了!” 元墨如将身上的药箱放下,展颜笑道:“嫂嫂,徐大哥的腿伤可好?” “好多了,好多了。只是挂念你!”徐氏抹了抹眼角,替她除下身后的药篓。 说话间,一个精壮憨厚的汉子从堂后走了出来,尚未看清来者是谁,不解的咕咙道:“这是谁来了?瞧你兴奋的!” 元墨如转过身,笑声一唤:“徐大哥,可还认得妹子?” 徐伸一看清她的面貌,先是一愣,继而满脸激动的嚷道:“我怎么会不认得?我怎么会不认得咱的妹子?妹子啊,你总算回来了!” 元墨如深深一笑,笑涡份外醉人。她弯身掀开药篓的盖子,徐氏夫妇不禁也往篓中望去,顿时看见一名小小的婴孩正睡得酣甜。 “妹子,这这……”徐伸与妻子面面相觑。 元墨如小心地抱出恬恬睡着的婴儿,温柔地笑道:“徐大哥,徐大嫂,来见见我的亲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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