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半仙解梦
这兴王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也没得一人能解释自己的梦,朱厚熜又觉得那个梦做得奇怪,心里放不下,就有了到街上找算命先生的想法。
陆炳说:“王爷,我们就找那个测字的术士去吧,那天,他说得好象还蛮准的呢。”
朱厚熜高兴地说:“好的,本王就去找他,那天,他解了我心中多时的疑虑呢。”
黄锦看着朱厚熜说:“王爷这身打扮,哪个算命的术士敢给您卜卦算命解梦啊?”
朱厚熜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笑了笑,让黄锦帮忙换了便装,就和黄锦和陆炳来到了广寺阁。
这时,那个袁半仙没有生意,正坐在条桌前打着盹,有风吹来,只见那细沙纷纷往他身上撒落。他听到脚步声,立即睁开两只小眼睛,看到三个半大孩子站在自己的摊子前。他喜出望外,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就是兴王府刚刚继位的小王爷。他看小王爷穿着便装,估计他是不愿意张扬,是想躲避众人的视线。袁半仙也就装着没有认出来,他笑容可掬地问道:“这位公子,是测字吧?”
朱厚熜说:“不是,我想让你解一个梦。”
解梦不是自己的强项,但对周公解梦也略知一二,再者,他对小王爷和兴王府的情况是了如指掌,并没有担心自己算不了,测不准,何况算命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得让人家高兴就成。他笑着问:“何梦?说来让学生听听。”
朱厚熜说:“我昨夜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头发全白了,我想问问,不知是吉,还是凶?”
袁半仙伸出食指在条桌桌面细沙子上写了一个白字,然后说:“不知公子梦中白发是灰白,还是雪白?据周公解梦,头发灰白,是有心思也;头发雪白,是身体康健也。公子日有所想,夜有所思,吃得好,睡得香,安安康康,可谓非吉非凶矣。可学生袁皓擅长测字,从测字之角度上看,应该是吉,而且还是大吉。”
他们三个人一听都非常高兴,黄锦说:“先生说出来听听。”
袁半仙用手指在桌子上划着:“白字上加一横即为百字了。百,十个十,喻多之意也,此说明公子府上家财很多,很富有……。”
王爷年俸粮5万石,有良田800多万亩,还有数不清的车船马牛,当然富有啊!黄锦和陆炳都点头称是。
袁半仙又在桌子上划道:“此梦是公子本人做的,‘本’上加‘白’,即‘皋’也,请问公子,你府上是不是有一位叫皋的人?”
是呀,长史大人就叫袁崇皋啊!朱厚熜感到更加惊奇了,连连点头说:“是的,是有叫皋的。”
算准了是不是?袁半仙得意起来,他又在桌子的细沙里上划着字说:“公子家里富有,证明有钱,钱可谓金也;有车马牛羊绫罗绸缎,绫罗绸缎,布也,布可做巾也。若‘白’字再加上‘金’再加上‘巾’,那就是‘锦’字了,请问公子,你府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叫锦的人?”
黄锦吃了一惊,脸一下子红了。
陆炳看看黄锦,笑着说:“嗯,没错,是有!”
又算准了,袁伴仙笑着说:“公子有此二人相伴,必福惠双修……。只是……,”说了一半,不再往下说了。
前面的算得那么准,后面的无疑也是准的了。而“只是”是一个转折,后面的内容必然与“福惠双修”相反,朱厚熜心里打起鼓来,他迫不及待地问:“不是什么?你快快告诉我!”
袁半仙卖了一个关子,咽了一下口水说:“从学生测的这个字看,公子的府上是不缺人才,只是当公子有了疑惑时,缺少一个解惑之人,告诉你想要得到的答案。公子家里人要是有名字里有‘告’字就更好了,‘白’字加上‘告’字,就是‘皓’字了。皓,明亮也。公子要是有叫皓的人相辅,路途就更明亮了,遇刀山可跨,遇火海可越……。”
他们三个人相互看了看,抿着嘴巴笑了笑。
朱厚熜说:“还真没名字里有皓的人呢。”
袁半仙诡秘地笑了笑,故意说:“公子做的这个梦,要是兴王府的那个王爷做的就更好了……。”
他们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那是为什么?”
袁半仙看看他们说:“你们又不是王爷,问那做什么?人家王爷又没做那种梦,再说,就是王爷做了那梦了,也与你们没关系啊!”
袁半仙将朱厚熜的味口吊得高高的。
陆炳说:“与我们没关系,你说了让我们听听又有何妨啊?”
袁半仙用手抹了抹条桌上的细沙子,将刚才写的字都抹了去,低着头说:“天机不可泄露。”
黄锦拿出银子要付钱,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问:“你说从测字之角度上看,应该是吉,而且还是大吉,我们怎么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呢?”
袁半仙伸手接过银子,听到黄锦的话,怔了那么一瞬间,立即说:“现在是看不出来,到时候自然就看出来了。”
朱厚熜回到王府,想了想,那袁半仙算得真准,竟然算出我王府里有叫“皋”和“锦”的人。特别是那句“那梦要是兴王府的那个王爷做的就更好了”的话,更是让他心里痒痒的,更好,好到什么程度?究竟怎么一个好法?他真想探一个究竟。
“黄锦,你带上典仗,去把那个术士叫来,问一个明白。”
那个袁半仙给朱厚熜解了梦,自己就做起美梦来了,他想,自己跟那个微服小王爷打了一个埋伏,出了一个迷语,那个聪明的小王爷,肯定想要知道那个迷底的,要不了多大一会,他一定会派人来邀请自己到王府的……,正打着如意算盘,果然,黄锦领着典仗陆松来了。
袁半仙喜形于色。
虽然袁半仙比十多年前更加落魄了,陆松还是认出他来:“耶,你不就是那个袁半仙吗?”
袁半仙高兴地说:“小人正是测字术士袁皓。”
陆松严肃地说:“王爷请你到王府。”说完转过身,准备往回走,很显然,你没拒绝的权力。
那袁半仙哪会拒绝啊?他以为鸿运当头了呢,等的就是这句话啊。他将那双沾着细沙子的手在身上擦了擦,也没问到王府去做什么,站起身跟在黄锦的陆松的屁股后面就走,还乐得屁颠屁颠的。
进了兴王府,又进了中正斋,见到了小王爷。虽然这时朱厚熜穿上了王爷的冕服,可他还是认出他就是先会儿要自己为他解梦的那个公子。
“小人袁皓拜见王爷殿下。”袁半仙控制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趴在地上是拜了又拜。
朱厚熜笑笑说:“我那梦,好象你还没有给本王解明白呢!”
袁半仙刚准备爬起来,听到朱厚熜的话,连忙又说:“小人罪该万死,有眼不视泰山,请殿下恕罪!”
长史袁崇皋和承奉正张佐过来,也认出了那个袁半仙。
朱厚熜笑眯眯地一扬手说:“好了,起来吧,你好好跟本王说说那个梦吧。”
袁半仙站起来,兴奋地说:“禀报殿下,您做的那个梦是大吉呢!王爷头发白,刚好就是一个字。”
听说是大吉,朱厚熜高兴地问:“哪个字?”
袁半仙四周看看,张了张嘴,没敢说。
朱厚熜说:“你放心说吧,这里没外人。”
袁半仙向前走了走轻声说:“‘王’上面一个‘白’字,刚好是一个‘皇’字,皇帝的皇字,恭喜殿下要做皇帝……。”
袁崇皋和张佐不敢说的话,这个疯子,竟然毫不遮掩地说了。
袁崇皋一听,心里一惊,袁半仙说的跟自己想的一模一样。
袁半仙说完,睁大眼睛看着小王爷,只见那小王爷幼气的脸上,先露出微笑,接着又拉长了脸,弄得以察言观色为职业的袁半仙,也揣摸不透那小王爷的心思了,也不知道那个小王爷是高兴呢,还是生气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朱厚熜眯起眼睛说:“你再给我测两个字吧。”
袁半仙问:“哪两字?小人平常是测三个字的。”
朱厚熜看了看周围的人,又对袁半仙说:“我只要你测两个字,一个是大口字,一个是小人字。”
大口字,小人字?袁半仙没有弄明白:“这……。”
朱厚熜说:“你不会测啊?那本王就测给你看看吧。先说那个小人吧,小人,非君子之人矣,当年宁王朱宸濠谋反,据本王所知,他就是听信了那些小人之言,说他有做皇帝的天命,他信以为真,结果谋反,皇帝没做成,却把一家老小的小命给葬送了。再说大口吧,你口吐狂言,妖言惑众,拿皇帝来戏弄本王,张的口该大吧?本王再把那两个字组成一个字,大口里面装进一个小人,这个‘囚’字你该认识吧?”
“囚”字?袁半仙一听,全身颤抖起来,额头上的汗珠也挂了出来:“殿下,您误会小人了。”
袁崇皋和陆松听了朱厚熜的话,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这时,朱厚熜大喊一声:“来人啦,将此小人囚禁起来!”
典仗陆松到门外一招手,快速跑来几位侍卫,将袁半仙按在地上,拖出屋外。
“王爷,冤枉啊!殿下,小人冤枉啊!”袁半仙被几位侍卫拖着,他不甘心地大喊大叫着。本来兴冲冲地来是想搭上王爷的肩膀,到王府里混一个一官半职,出人头地的,没有想到这小王爷竟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比他老子老王爷心狠手辣多了,当年老王爷只是将自己驱逐安陆州,他倒好,却要将自己囚禁起来。
袁崇皋见朱厚熜反应敏捷,处事果断,对皇上忠诚,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黄锦有些不解,就问道:“王爷,你怎么在把那术士兵囚禁啊?把他撵走不就是了。”
朱厚熜正色地说:“那不行,那术士是靠嘴巴吃饭的,若放他出去,让他到处瞎说,岂不要坏本王的大事?自宁王朱宸濠谋反后,朝廷对诸王府提高了戒备,有的王府连护卫就被撤了……,若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错。”
袁崇皋听了朱厚熜的此话,更是佩服,小王爷小小年纪想得如此同全,真的非同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