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可是……”馨儿道:“娘娘您受伤了……”
“这样也算受伤?”慕容西嘴角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意:“馨儿,只要心没有受伤,身上的痛,便不算什么。”
馨儿欲言又止,这样的皇后,如何会受伤。
“怎么?”慕容西看出馨儿似有心事,道:“有什么事情,在我面前,但说无妨。”
馨儿略已犹豫,还是悠悠道:“娘娘,有时候,我都有些弄不清楚,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我到底更喜欢哪一个。”
慕容西轻轻一笑:“怎么会有这想法?”
馨儿的神色,却很是认真:“过去的娘娘,活泼开朗,悲天悯人,对陛下的爱情,全心全意,没有一点犹豫。而如今的娘娘,全无感情,虽然对馨儿一如既往,可是有些,馨儿却觉得有些怕。”
“怕我?”慕容西道。
“说不出怕什么。”馨儿道:“其实馨儿明白,只有这样的娘娘,才能保护自己,也保护馨儿。可是有时候看见娘娘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还是会觉得……觉得心里怪怪的。”
或许是现在的慕容西,真的太冷静,将一切看得太穿。虽然馨儿明知道这是被逼出来的,却依然是心中怯怯。
慕容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馨儿:“傻丫头,别想那么多。我变也罢,未变也罢,对你还不是一样。”
只要,只要你不叛我,我绝不弃你。
不想再跟馨儿这样无谓的纠缠下去,慕容西心里隐隐的明白下面将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丫头知道了,不但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是给自己增加麻烦。便道:“馨儿,我如今跟你说的这一切,你最好听了便忘,否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比我清楚。”
馨儿急忙道:“娘娘,您放心,我知道的。”
齐洛的为人,馨儿如何不知。连那浓情蜜意的时候,那楚楚可怜的女子都下得了手,何况是如今的慕容西。
慕容西点了点头:“我想休息了,你这几天想必也没有一时能够安稳,也去休息吧。”
“是。”馨儿连忙应了。扶着慕容西小心的躺下,整理好被褥,放下帘子,方才在外间的小塌上歪了。这一歪,便不知不觉的睡了去。
慕容西在里间,将这里里外外的事情在心里理的明白了,也便强制自己睡了过去。虽是轻伤,但是不养好了,毕竟是诸多不便。
对于慕容西来说,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靠自己来的更为安心一些。
齐洛出了慕容西的房门,随着邢知远一起往书房走。心情有些郁闷,沉着脸不说话。
“陛下。”邢知远察言观色,小心道:“皇后娘娘的伤,应该并无大碍,陛下不必过于担心。”
不说还好,说了,齐洛干脆长长的叹了一声。那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知远。”齐洛道:“你觉得,皇后如何?”
邢知远张了张嘴,不敢说话。齐洛怎么会问出这样不当的问题来?君臣有别,他如何能评价皇后的优劣。
见邢知远不说话,齐洛也知道自己失言,却是心里郁闷无处可解,因为和邢知远也是多年相识,私交甚好,无人时虽是君臣却也是兄弟,便道:“不妨,你只管说。”
“是。”既然如此,邢知远也不多躲闪,便道:“臣觉得,皇后娘娘和以前,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邢知远是见过于贝儿的,不过是一面之缘,并无多接触。所以他自是能记得于贝儿,于贝儿却未必能记得他。也或许那时的于贝儿对下人都是一样的和蔼客气,不会刻意去急着谁,再或者,那时的于贝儿的心思,全放在齐洛身上,所以也根本就不会分心在任何他处。
“你也这么觉得?”齐洛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自从在宫中那次为了丽妃处罚了她,重伤醒来后,贝儿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贝儿,温柔活泼,可爱善良。可如今,你也看到了……”
邢知远道:“如今的皇后娘娘,冷静冷漠,身上那种气势,和以前的皇后,决然不同。”
“你怀疑皇后已经不是从前的贝儿了。”齐洛道。
“是。”邢知远道:“一个人即使变,又怎么可能变的如此之大。变得和以前,没有一丝相同。”
这话齐洛却是不同意:“她是变化很大,可是至少还有一点是相同的。”
邢知远不出声,等齐洛继续往下说。
齐洛道:“那个贝儿,会哭着为我伤心。这个贝儿,却是如此决绝的生死相随,这一点,至少是没有变的。”
不同的,只是表达的方式。温柔时的于贝儿,用泪水表达感情。冷漠的于贝儿,用生命解释疑惑。
邢知远也无法反驳,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场天衣无缝的计划,会在最开始的时候,便被冷眼旁观的慕容西看的透彻,所以,谁也不会觉得,那一刀刺得是那么恰到好处,那么不伤筋动骨。
齐洛道:“我仔细的在贝儿的脸上检查过,确实没有一点伪装易容的痕迹,从她受伤到情绪大变,这期间她的寝宫我也都有严密的看守,是不可能有人能偷龙转凤,所以我想,贝儿,还是那个贝儿。这不会有错。”
邢知远道:“那便是因为受了打击,所以性情大变?”
“打击?”齐洛有些苦的道:“我伤她,却是太深了。”
家破人亡,众叛亲离。几乎是人世间所有的悲惨,都在那一刻集中在了于贝儿身上,而她竟然能熬过来,能那么冷静不着痕迹的熬过来,想着慕容西刚才眸子里对着他,那一抹爱恨交织,看不清楚的感情,齐洛心里便是一阵阵的凉意。
邢知远道:“陛下,您对皇后……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