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往西走了一遍，果然毫无所获，看来只有明早再出来了。这么一想，夜阑便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去。如果当初她没有去追那小贼就好了，可是也不成，师兄送的夜明珠在他身上，她必须去追。 老天啊，给她一个惊喜吧，当她回去的时候，若溪与歌儿已经回归。 刚在心里祈祷完，胸口就传来一阵刺痛，如针扎般一下下地揪痛着她，令她难以忍受，不得不靠边扶住了墙。难道焰毒又要发作了，不对啊，身上明明没有出现小红点，而且这种痛不像是病发时的那种疼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这下已不似针扎，而是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刃在她心上一片片地削剐着，每一寸肌肤都在不堪地叫嚣着。 蓦地，脑海里浮起一段记忆。 那时，是刚中焰毒之初，在群人束手无策心急如焚的时候，爹爹为她找来了一个有‘鬼医’之称名为百古的人。他的医术若是自称第二，那么绝对没人敢称第一，而他的到来，确是成功稳住了那毒素。 可是，她仍旧清楚地记得，他那躲避着她却不经意流露出的挫败神情。 装睡中，她听见百古把爹爹叫到门外，然后压低声音这样对他说：“非常抱歉，令嫒的焰毒虽然暂时稳住了，但日后还会复发，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这种严重表象上完全看不出来，它是在体内慢慢累积渐渐恶化。焰毒再发时，身上会逐渐出现小红点，而当手臂上开始出现蓝色的点时，说明焰毒已经病变，那个时候，就等同于等死了。” 爹爹接近歇斯底里的声音清楚地传进来，“没有办法能解吗？你不是号称能医百病能解百毒，只要你出手就没有治愈不了的病症吗？你倒是再好好想想啊！” “对不起，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接着她便听见了爹爹的抽气声，一番沉默之后，他才哑着音问到：“若真到了那时，小阑还能活多久？” “这个说不准，也许一天，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更久。只是，那种时不时的疼痛绝非常人所能忍受。” 言犹在耳，绝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疼痛……不正是此刻她所承受的么？ 难道已经病变？！夜阑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怀着满满的不愿相信以及不敢相信，她缓缓撩起了右手的袖口。以往的小红点都是先出现在右手，所以她才会习惯性地先看这边。 手臂一节节露出，她的心仿佛跳到了喉咙口，那般的迅速与张皇。没有……没有……然这样的期待并没有维持多久，当一颗蓝色的小点果真出现时，那根名为‘紧张’的弦立时崩断。那一瞬间，脑子里‘轰’地一声，心便坠入了谷底。 呆呆地望着那蓝点，她笑了，那笑容无力又苍白，透着妖冶的绝望，绽放在浓郁的夜色下。蓝色，一直是她最爱的颜色，此刻却那么刺眼，更刺心。 任身子倒靠在墙上，任疼痛肆虐地翻搅，心如死灰般沉寂。呵呵，她要死了呢，也许明天，也许一个月后，也许一年之后，也许在更久以后。 从来没有感觉离死亡如此相近，生命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随时都有可能湮灭。也许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下一刻便魂归九天，这种预期不到的死亡对于生者来说是莫大的折磨啊。 她不知道疼痛是何时停歇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已经到了落姨家的巷子口。只一眼，她便看见秋姨与落姨仍旧站在院门口焦急盼望的身形，看来若溪与歌儿还是没有回来。 事已至此，再多的神伤也无济于事，已经出了状况，她不能再让大家担心了，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由她一人默默承担就够了。 这么想着，夜阑便调整好心态，扯开嘴角，向那两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