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容
“咳咳,咳咳……”轻微的咳嗽声听起来更像是为了掩饰什么,长而浓黑的睫毛闪了几下,石天澈睁开了眼睛,突来的光亮有些不适,他急闪了几下,靠着床头坐起身,只这一个动作,鼻尖上就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桃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秀美的眉毛,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
“爹爹!”桃桃又扑了过去,小嘴却撅的老高,“为什么桃桃叫你你不醒,娘亲只唤了一声你便醒了!?”
“咳咳……咳咳……”石天澈又开始咳嗽,眼睛偷偷的瞄向桃夭,脸红的有些像涨血。“那个……爹爹,适才没听见桃桃叫。”
“哼!”桃桃显然不信,但也随即又开心起来,麻利的跳上床,又爬到石天澈身上,“爹爹,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不是,我是来找你娘亲的……念头一过,石天澈却立马答道:“是啊!”他的手放到桃桃的背上,只一下,就可以将她扔下去了,但这个时候,桃夭却转过了头,朝他看来,惊得他手一抖,顺势覆在桃桃的背上,有下没下的轻拍着,心脏“怦怦”跳的厉害。
桃夭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马上消失无踪,也不说话,又移开了眼睛,对着安娃道:“安娃,娘亲刚教你的医术可学会了?”
“会了,娘亲!”安娃乖巧的答道。
“恩,那就先给石堡主去去寒气吧!”
“好!”安娃立马走到床边,恭敬的朝着石天澈一弯腰,“爹爹,得罪了!桃桃你先下去!”
这个时候的安娃颇有些气势,板着小脸一丝不苟,桃桃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瞄了一眼桃夭,乖乖的下床。
然后,安娃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看到银针时,石天澈终是按耐不住,脸色难看极了,那根针足以扎死一头牛,竟然将他当作试验品?!
“不用了!本堡主已经无碍了!”
“是吗?”桃夭挑了挑眉,“那最好了,石堡主请回吧!”
“回?呵呵,颜儿说笑了!”石天澈脸带笑意,主动拉过桃桃的小手,将她抱起来,放到腿上,拉过被子将她盖住,大手慈爱的摸着她的小脑袋,神情慵懒往后躺倒,散落的衣衫几乎滑下肩膀,浓黑的发趁着浅色的被褥,别具风情和诱惑,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吧!真真是让人心慌神乱,桃夭垂下眼帘。
只听石天澈又说道:“本堡主和夫人在自己的店里小住几日不行吗?”
“行!当然行!我等求之不得!老汉这把年纪竟然还可以受到堡主这样的眷顾,真是死而无憾了!”
李大夫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已经来到门口,满脸激动的冲口道,顺便朝着桃夭弯腰行礼:“老汉不知是夫人来临,多有得罪,老汉马上将那契纸还给夫人!”
桃夭袖下的手紧握了半晌终于松开,凝固的眼神也慢慢融化开来,恢复淡然,只是无人看见,那面纱之下的半张脸已布满红晕。
“契纸?”石天澈冷冷的扫过李大夫。
李大夫心尖一颤,只觉得后颈凉飕飕的,赶紧回道:“是这样的堡主,夫人想要在医馆义诊些时日。所以签订……”
“石堡主,谁是你夫人!?”桃夭冷冷打断李大夫,漠然的盯着石天澈的脸,却偏偏略过了他那双锐利明亮的眼睛。
“你!”言简意赅,坚定不移!
“我不是!”下意识的反驳,却已经落尽下风,慌乱的眼神,僵硬的身子,这一问一答,她便已经输了。
石天澈眼中浮起了笑意,暖阳如春,连带着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和熙,他的唇角弯起,垂下头,摸着桃桃的脑袋,眷恋舒缓,“桃桃,你叫我什么?”
“爹爹!”桃桃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叫她什么?”
“娘亲!”
“那娘亲应该是爹爹的什么人呢?”
“不知道!”稚嫩的童音回答干脆,依然欣喜,以为这是在玩什么游戏?
嘎……
石天澈来不及收回得逞的眼神,就已经僵硬的定格,嘴角弯起的那好看的弧度此刻也显得不伦不类。
李大夫嘴角要笑不笑,扯起又落下,最终眼睛一转,擦着额上冷汗,悄悄的后退着出了屋子。
桃夭眼睛里出现讥讽的笑意,轻蔑的哼了一声,悠然放松的靠到椅子上。
收回僵硬的笑,石天澈停顿在桃桃头顶的手又缓缓的动了起来,只是动作已不复刚才的轻柔,这个丫头,是故意的吗?他才不信以她的聪明会不知道这个问题!
显然,石天澈已然忘记了桃桃才只是个三岁的娃娃,更何况,是个刚学会说话不久,入世才一个月的娃娃!她懂得这些才怪!
“哥哥一定知道!”桃桃小手指向安娃,眼里依然兴致盎然。
“桃桃!去睡觉!”桃夭温柔的命令道,安娃马上上前抱起她,小小的身子有些费力,但也稳当。
“娘亲!”
“桃桃乖,哥哥带你去玩别的!”安娃小声的安慰道,因为用力,小脸有些红,桃桃盯着他红润润的唇,“哦!”了一声笑了。
两个孩子走了,屋里空旷起来,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有些喘不动气,摇摇晃晃的烛光映照着二人的脸,映照着石天澈越发深情的目光,她想要逃!
“你什么意思?”桃夭感到自己有些喉干,因为声音有些暗哑,但表面上是听不出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安娃很听你的话!”石天澈答非所问,眼眸柔情似水,眷恋缱绻。
桃夭只觉得心跳加快,平静的喘息打乱了步伐,不禁气恼道:“我的孩子当然听我的话!”
“是吗?他是你的孩子吗?他的父亲叫阿鲁达,他的母亲叫苏亚。”
“你——石天澈!你到底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我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以前不是,不代表现在不是!你休想打坏主意!”
“坏主意?原来,你是这样想的。”石天澈的声音蓦然低沉下去,眼中有些受伤,“是不是我现在做什么你都不会正眼瞧我?”……
“是!”桃夭咬牙,撇开头,“请你离开这里!”
“啪!”
“呃……”一声隐忍的呻吟倏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一股血腥气瞬间弥漫。
石天澈手中抓着一块破碎的碗片,手上沾满了鲜血,他的左脸上,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一直延伸到下巴,那翻开的血肉狰狞的吐着血水,如河流淌,迅速染红了身下的被褥。
他死死咬着牙,就那么直直的坚定的看向桃夭。
俊美的容颜,已毁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