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丝将自己关在房中,直至晚膳的时候,云君派人来叫萧如丝去厅中用膳,萧如丝依旧推脱了。
云君自然不放心,萧如丝如今住在七彩宫,作为七彩宫的宫主,她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一看。
“如丝,你怎么了?”云君站在门外,轻轻拍了拍门,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不好随意进出。
萧如丝端坐在檀木桌前,静静端起一杯微凉了的茶水,放至嘴边轻抿了一口。又闻得云君清澈而特别的嗓音,以及轻微的敲门声。
萧如丝以为在七彩宫,且同为女子,云君不必拘束,不曾料想云君竟希望得到她的允许才进来,便道:“云君,你进来吧。”
云君推开门,萧如丝抬头望去,便见天色已黑。淡淡的月光勾勒出云君精巧的脸廓,一身血红的纱裙更添几分妩媚,果真是一代尤物。
云君已不如初见时那般冷漠,笑道:“见你没事便好了,你且放心罢,宸缕已经离开了。他毕竟是皇上,宫里还有许多公文来不及批阅,早些赶回去也是应该的。等下我命人送来点甜点,如果不想吃饭,便吃些点心,填填肚子。”
萧如丝一怔,她原本以为云君会责怪她为何不拿掉孩子,况且云君也是龙宸缕的好友,自然应该站在龙宸缕那边才是。
云君挑了挑眉,“怎么不说话?也罢,想来你也是累了,那我就先走了。”
“云君……”萧如丝顿了顿,抬头认真地看着云君:“你是不是也认为这个孩子不能要?”萧如丝说着,一手覆上仍旧平坦的小腹,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似是满足。
云君静静看着萧如丝的笑容,忽的轻笑一声:“这你还需询问司青的意见,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萧如丝点了点头,“我知道,为了活下来,这个孩子不能要,司青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是吗?”
云君走到檀木桌边坐下,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那么,如丝你的意思呢?”
“他没有错,但我无法为了活下来利用他。”萧如丝指的是龙宸缕。
“不是利用,”云君努了努嘴,“别再想孩子的事情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吗?你现在要好好调理身子,等你的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参观下七彩宫,可好?”
七彩宫风景绮丽,四季如春,宫内之景竟比自然风光也要好上几分,最是适合体弱多病的人调理身子。
萧如丝不解,她来到这里是云君的邀请还是龙宸缕的意思?云君承认自己就是小缕,那他们素不相识,他何必装哑来清叶访打杂?而且还救了她。
萧如丝晃了晃脑袋,抬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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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些日子,萧如丝果真感觉身子好了些,便叫莫离跟云君说了声,不曾料想刚说完云君就赶来了。
“身子好些了?”云君眯了眯眼,此时的他依旧一身红袍,仔细一看却也跟普通的纱裙款式大有不同,做工精细,不知是出自谁手。云君的美虽然妖艳夺目,但却不似采花花的妖娆美丽,是属于女子最为柔情的气质。
再者,云君确实长得不食人间烟火,若是她同采花花站在一起,定要比采花花美上几分,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气质,定是无法忽视的。
“嗯?你在看什么?”云君抿嘴一笑,反倒多了几分男子的俊逸之气。
萧如丝晃晃头,不对,云君是女的,怎么会觉得她像男的呢?呵,采花花明明是男子却长得像女子,云君不过是反了下罢了。
“……我在想,女子舞剑会是怎样的。”
云君一怔,随后转头对莫离说:“拿剑来。”
剑起剑落,衣角翩飞,青丝舞动,打落一树梨花。原来女子舞剑也是如此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浪费的动作,手法熟练,身体轻盈,快速到无法捕捉任何一个具体的动作。
收剑,笑望萧如丝。
萧如丝不解,侧了侧头,已到嘴前的话又生生地咽了下去。云君坦然一笑,转身看向身后的两名观者。
云君勾了勾嘴角,“如何?”
司青眯了眯眼,“你已经许久不练剑,手法显得有些生疏了,今日之举是为了……如丝吗?”司青顿了顿,又道:“将情寄托在剑上,人与剑合二为一,然而也是败笔。”
留有情念,就会不舍落剑。
萧如丝不解,却无奈无法问出口,也没有勇气看向正对面的那人。
云君上前一步,“嗯,是有许久不练了,是为了趁这机会磨练自己,并非全是为了如丝。宸缕,你怎么看?”
龙宸缕蹙眉不语,目光落在云君嘴角的笑意,略感讽刺,顿时内心不悦,以为云君是在嘲讽他。
“宸缕,你有些不对劲。”司青拍了拍龙宸缕的肩,凑到龙宸缕耳边轻声说:“宸缕,相信云君。我们一定会设法保住如丝的命。”
萧如丝不知龙宸缕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看了看身边的云君,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萧如丝的目光,云君转过头来,对着萧如丝笑了笑。
不聊这一举动全都入了龙宸缕的眼中,他蹙眉,转而叹出一口气,“随她吧,命是她自己的。”
说罢,龙宸缕甩手而去,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萧如丝只觉得心痛,很痛很痛,痛的撕心裂肺了,依旧无法伸手挽回他。当初是他利用她,抛弃她,如今要她怎么敢接受他?哪怕萧如丝是……爱他的。
司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如丝,也转身离开了,倒是云君并不当回事儿。
似乎是看出了萧如丝心中所想,云君笑了笑,“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宸缕要生气,如丝,我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作为一个旁人,我知道宸缕对你的真心,既然你对他还留有情感,为什么不试着接受?”
萧如丝无助地捂住脸,“云君,或许我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帝王无情,我懂。”
“有些事情,不应该把它想的太过复杂了。”云君指了指身后的亭子,示意萧如丝到亭子里坐会儿。
萧如丝点点头,放下手,缓缓走到厅内,落座。
许久,萧如丝才道:“云君,其实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允儿和麟儿我相信你会照顾得很好。这个孩子就当作是我欠析律的。我恐怕无法孝敬爹娘了,幼时就常常惹爹生气,现在又……宁儿的离去恐怕娘已经承受不住了吧,不知我在娘的心里还重要与否。现在想起大哥曾赠我清叶访的羊肉卷,顿时觉得搞笑,大哥怎会猜不到我就是如丝公子?不过如今大哥有了大嫂,我便无需担心了。二哥和二娘可以好好地生活,他日还是想请求宸……皇上一件事,就是给二哥寻个贤惠的娘子,如此便够了。”
“那你呢?”云君挑眉。
“我?我早就没什么挂念了,欠了爱我的人的债可以还清了,至于我爱的人……既然他不爱我,便罢了。”萧如丝落寞地笑了笑。
云君伸手,恰好一朵梨花落在她手中,她轻笑一声,“花不知不觉地凋零,纵使有人爱着、宠着,总有一天它会死亡,如此花便会飞翔,飞向天的令一方。然而,花不知有谁爱它,更不知它爱的人爱不爱它,就这样离去,真的值得吗?”
萧如丝一怔,“云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