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将军府就见楼絮，明业，钟司，卫其四人一脸关心迎上。 见到他们，楼亦心中稍有温暖。许久不见的兄弟家人，还是一层未变。 “大哥！你回来啦！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楼絮最先拉着兄长的手臂，歪着脑袋小心问道。 众人站在身边不敢说话。护国寺归途失踪至今，他们的大哥总算是回来了！可是大嫂和朗儿却没有回来，这其中的原因，他们也大概知晓。谁都不敢去触碰他们大哥那个禁忌的伤口。 轻轻摆摆手，楼亦向大厅走去。他不是不想理任何人，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茶水点心都端了上来，丫鬟仆人也都遣退了下去。 钟司和卫其相互使个颜色，卫其为难地抓了抓头，犹豫一会儿，装出一个大笑脸，他道：“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军中又出了一个人才！那个小子才十六岁，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湛，是个好苗子！现在我和钟司已经在培养他了，再过个一两年，那在战场上又是一个所向披靡的战士！大哥，你有接班人啦！” 这话才出口，卫其脚上就遭楼絮狠狠一踢。卫其张口却不敢大声叫痛，只见楼絮眼神凶煞，好似索命夜叉，卫其一个激灵，慌忙低头不敢再看。这一低头，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卫其真想抽自己几下，既然要说让大哥开心的话，为什么扯到接班人啊！这不正勾起了大哥对朗儿的思念么！想到朗儿，大哥自然也就想到大嫂……卫其千万后悔，他恨不得立刻在他大哥面前拔刀自尽，可眼下还有战事，他还不能那样做。 楼亦淡淡应一声，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他说道：“明天带那个孩子过来，是人才就要培养。” “嗯嗯，大哥真英明！那小子个性也不错，在军中和大家打成一片，只是这会儿，那小子在战场上……”说道后面，钟司的声音都小了。没有主将的许可，未得同意的士兵不能私自上战场，可是那小子就是生性好动，趁自己不备，私自跑到战场去了…… 楼亦顿了顿了，没再说话，众人也不敢再找话题，生怕再犯错误。四人站在那里眉来眼去，传达信息，可就是没人再开口。挑起两个话题，两个人都失败，谁还敢再刺激他们的大哥啊！ “钟司。”冷不防被大哥点名，钟司全身都在打颤。他惊恐应道，生怕大哥问一些想不开的问题。 只见楼亦停下脚步，看了看书房，然说道：“你把现在我军和蒙古军的战事图拿到我房中，明日，我们去战场。” “啊？”钟司一脸崩溃，那么快！ “大哥你还有伤在身，还是先在家中静养吧。钟司和卫其明日就会去战场的，有他们，你就放心吧。”这个时候还是血缘关系好说话，楼絮撞着胆子，提到了楼亦的伤势。 “我没事。战事如火如荼，怎可儿戏？钟司，去拿军事图。”楼亦一字一句都深带战士之感，那气势，那态度，都叫人为之一颤，可他一心战事，只为国家，却又叫这些人担心不少。 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楼亦转身走向卧房，而众人也不敢再跟。虽然深知那是大哥和大嫂的地方，大哥回房定会伤感，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去阻止，他们四人相望，害怕大哥想不开，最终的办法只有去拿战事图，转移大哥的注意力。 推开房门，光线有些昏暗，周围的窗户全部紧闭。踱步进来，打开窗户，阳光倾洒进屋，却是不带温暖。楼亦在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上一杯茶，缓缓喝着。他的脑内一片空白，不愿想起什么，又害怕想到什么。 放下茶杯，视线在茶壶旁看见一只耳环。那是红宝石和小珍珠镶嵌而成的一只耳环。去戊城的前几晚，洺儿还在寻找这一只丢失的耳环。当时俩人将屋里翻了个遍，当两人从床底下爬出来一脸失望的时候，顾洺却是笑了，她笑楼亦鼻子上的一层灰。 那清玲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楼亦记得洺儿看着自己，歪着脖子大笑，那耳垂上的另一只耳环格外好看。 终究是拿起了那只耳环，放在脸边，楼亦闭上双眼。他归途中大部分时间是昏迷的，但他隐约记得，有一次，洺儿好像就在他的身边，洺儿吻了他的唇，为他上药。醒来的时候，才知那是一场梦，可竟是如此真实。 “洺儿……” 一声思念自心中爆破，楼亦喉间一甜，竟是一口鲜血喷出。 ********************************************************************** 第二日，楼亦便去了战场。钟司卫其左右护驾。而楼絮和明业也跟着去了，他们说国家大事，非同小可，他们自愿为国家出一份力。 也就在当天中午，皇后顾言摆架将军府。顾言迫不及待地想见楼亦，她带了许多名贵药材来给楼亦疗伤，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接待自己的不是楼亦，而是父亲。 战场上尘土飞扬，死伤胜多。就连睡梦中都有冤魂的鸣叫。然，这些于战士们已经是习惯了，他们为了国家，为了家人，愿意去牺牲。 看着又一名战士倒下，楼亦对着身边卫其说道：“去找军医。”这些天，战事倒是不紧张，可病疫却流行了起来。 这离城地势较低，离水源较近，百姓皆以养家畜为生，离城也是明隆王朝重要的家畜来源。可是战役开始，百姓罹难，鸡飞狗跳，鸭走猫逃，离城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百姓饥渴难耐，没水喝血，黄土充饥。却不知道这些死伤无数的人和动物，血液交杂，黄土胀腹，进而导致疫情连发。 不仅将士们坚持，百姓同样在坚持。楼亦看着那名被架走的战士，心中又是一叹，想不到这离城比戊城更加凄惨。 “大哥，你也不必太担忧，这会儿，蒙古军害怕疫情会传染，也不敢贸然进攻，我们还有时间。”钟司说着现状，“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克服疫情的方法的。” 楼亦点头，看着军营中将士们生气犹在，心中安慰。他道：“军医那边可有进展？” “暂时还没有。军医只说这疫情奇怪，中原似乎从未见过，可能是塞外家禽病源带入。这离城也算开放，时常会与塞外人贸易。” “塞外……”楼亦紧眉，若是病原体在塞外，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