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许无奈，伴着些许烦恼，楼亦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回了住处。只是他没有想到在推开门的瞬间，又看见了一个人。 妻子顾洺正和皇后顾言面对而坐，姐妹谈心。楼亦立在门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进去，直到妻子唤了自己才缓缓迈开步子，对着顾言抱拳行礼：“参见皇后。” 脸上的笑容由深变浅，渐渐化成一丝尴尬。这不是在宫里，难道这位将军还要和她保持这种君臣关系么？脸上带出淡然的微笑，顾言举止大方，她道：“楼将军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对啊，他们是一家人，却是不能亲密的一家人……视线转向妹妹，似又带着羡慕，楼亦，楼亦…… “皇后……为何会在此？”楼亦在妻子身边坐下，一脸疑惑。皇上才来，皇后也就到，但两人却不是同时出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 顾言笑了笑，带着五分高雅，三分悲凉，两分可怜。顾言从不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是在妹妹面前也一样。她顾言是高贵的皇后，天下百姓的典范。可是，可是……现在楼亦就在面前，她柔弱的心情忍不住，又或是无意的故意心声流露出来。顾言说：“我到这里，宫里人都不知道。所以还请楼将军千万不要告诉皇上。” 见楼亦点头，顾言有种安心的感觉。即便这个男人没认真看过自己一眼，但顾言任然觉得他是一个值得让女人心动的并且付出的男人。表情又变得哀怨，顾言单手扶着桌边，她道：“皇上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勤政爱民的明仲帝了。自从纳了丹妃，皇上整个人都……”像是叹气，像是凄凉，顾言自语般说着，“这次红刚盗银事件，奏折早就上报过来，可是皇上就是迟迟不批复，丹妃到大殿之上又是哭诉又是晕倒，皇上这才赶往萧城，太皇太后被气得晕厥过去，太上皇也叹气转到护国寺念经，就连章儿……也被皇上打了……”说道孩子，顾言忍不住哭了。虽然这个孩子来得并不是多么光彩，但自己养了五年，教了五年，不说亲情，但也有不舍。看见自己的丈夫为了妾室对孩子扬起大手，顾言心中，也是会疼的…… “姐姐……”顾洺握住姐姐的手，她明白做母亲的心情。她的朗儿在家中被宠爱都来不及，又怎会舍得责骂。就算是朗儿淘气做了错事，她的夫君也只是拉着朗儿的小手，平静地教育。原本将门儿女应该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或是进入校场，或是习武健身，但是楼亦从未让朗儿做这些，楼亦说，朗儿是他和洺儿的宝贝，不舍得见他一点儿不好。 将妻子揽进怀中，楼亦给了妻子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朝中之事，由男人解决就好，他的妻子只要快乐。 拭去眼中泪水，当视线变得清晰的时候，顾言就看见妹妹和楼亦的亲昵之态。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顾言有一瞬有种想要将妹妹推开的念头。待理智回归，顾言从腰间取出一个锦囊：“这是爹爹让我交给楼将军的。”白皙的手指饱满且美，递着那个红色的小锦囊，但是楼亦接过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触碰到指尖，顾言有些失望，她低着头。 楼亦猜得果然没错，皇后能只身来到萧城，定有岳父大人是暗中安排。打开锦囊，看着那一封小小的信件，脸色沉重起来。 “夫君，爹爹说了什么？”顾洺着急问着。可爱小脸带着焦急，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楼亦当然没有这么做，因为皇后还在。他笑了笑，淡淡说道：“没事，岳父大人只是叮嘱好好做事。” 轻轻笑着点头。只要夫君说没事，那她便就放心，她的夫君一向是说到做到。顾洺看向姐姐，安慰说道：“姐姐放心，夫君一定会引导皇上的，红刚的事情，皇上也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听着妹妹的一声声“夫君”，顾言又低下了头。她和明仲帝之间的称呼只是从“太子”“言儿”变成了“皇上”“皇后”，越变越冷淡，越变越无情。额前的发饰随着抬头贴在了肌肤上，冰凉冰凉，若是当初在爹爹说将自己嫁与太子的时候提出反对，那该有多好啊…… 瞬间变得沉静下来，屋内三人的呼吸各异。楼亦看了看妻子，说道：“时候也不早了，皇后早点休息吧。” 这是一道很客气的逐客令。顾言轻轻笑了笑。她看着楼亦，说道：“客栈在别处……” “夫君，你送送姐姐吧，现在天黑了。”顾洺拉着楼亦的衣袖，似撒娇可爱。 楼亦抚着妻子的发丝，轻轻在额上印下一吻：“等我回来。” “嗯。”顾洺乖巧点头。 看着这对夫妻，顾言心中更是苦楚，若时光能够倒流，她何尝会稀罕这个皇后的位置…… 和楼亦走在街道上，似乎有点别扭，两人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楼亦不说话，顾言也不知如何开口。空旷的街道上隐隐可以看见乞丐蜷着身体躲在角落，楼亦不禁又开始蹙眉。 顾言多想伸手为他抚平眉头，可是无奈这样的身份，她不能。看着楼亦如星子的朗目，顾言沉迷了，哪怕只是一下，一下也好。细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朝着那对浓密的眉毛伸去。 “皇后。”楼亦抓住顾言的手腕，礼节性地叫着。 仿若大梦初醒。顾言抽回手，尴尬地低下头，单手握着手腕方才被他抓住的地方，还有一丝温暖：“一时想到了章儿，又见楼将军头上有东西，便忍不住伸手……让将军见笑了。” “多谢皇后。”楼亦抬手拨了拨头发，并没有粘上什么东西。表情有一瞬尴尬了，似乎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仅是一瞬的时间，楼亦就很快转移话题，“皇后一路劳累，思念太子心情，楼亦理解。洺儿也是天天想念朗儿。” 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再看看楼亦的黑色中靴，他们的步伐不一致，甚至很凌乱，顾言几次调整步伐都无法跟上。“楼将军呢？也想念朗儿吗？”是随意，又似试探，顾言忍不住发问。 “想。”楼亦看着前方，表情变得柔和，“不知道朗儿是否听话，晚上是否睡得安好……” 顾言抬手轻笑：“想不到楼将军也会有这样的神情。” “呵呵，是么。”楼亦也轻笑，“这大概就是有家的感觉吧。” 顾言望着楼亦，移不开视线，他笑得如此温柔，如此动人。洺儿真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幸福得让人嫉妒…… “到了。”楼亦停下脚步，“客栈到了。” 顾言轻轻点头，这客栈怎如此近？还不待顾言找点话题，两个随从打扮男子便迎了上来，他们向楼亦抱拳，喊了一声“将军”。楼亦便点着头，只留一句“皇后，早点休息”转身离去。 皇上真是的动了真情么……楼亦一路上都在思考。所有人都说明仲帝开始昏庸了，为了美人，竟然弃江山不顾，就连岳父大人也是如此之说。楼亦当时看得清楚，那锦囊写着：明仲帝荒唐，若天下反之，则废帝，立幼主…… 回到住处，楼亦迫切地希望抱着妻子，他不给妻子张口唤他“夫君”的机会，就是一个思念缠绵的吻。他的洺儿总是那么可爱善良，无论何时，都想拥有。 “夫君……”顾洺娇喘着拉开距离，她还还有话要问呢，“姐姐住的客栈可安全？” “放心吧，大内侍卫统领跟着。”楼亦埋首妻子颈间，唇轻柔地索取甜蜜。 淡黄色的罗裙轻柔地落在地上，顾洺有些害羞，她的夫君为何如此……双手插入楼亦的发丝，顾洺颤抖唤着楼亦：“夫君……你……” “洺儿，我爱你。”楼亦握住妻子胸前的柔软，再一次将自己的爱意传达给妻子。 漫漫长夜，情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