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
綦裳拽着裙摆,款款走下首席。宽大的袖襦不经意拂过清祀的坐席,衣香阵阵,清祀情不自禁就要伸出手去牵着綦裳的袖角,伸在空中的腕子却被另一只素手稳稳握住。清祀回眸看一眼自己的妻子,不送声色地把手腕从驭囡的手中抽出来藏在席下。驭囡的脸色一黯,只是垂下头,将幼子往怀中更紧地揽一揽。
綦裳盘膝坐在自己琴旁,伸手拂过琴弦,细不可查地抬眸瞥了一眼清祀,这琴,是清祀亲自为自己做的。綦裳坐在琴的近前,似乎还可以嗅到阳光穿透竹叶的味道。
啼鸢也已经站在了綦裳的身边。綦裳抬眼看看啼鸢,啼鸢得体地微笑着点点头,随即便定好了一个优雅的造型。
第一个音符从琴弦中溢出,接着,淡雅的音乐便若流水一般潺潺涓涓地成了曲调。啼鸢的身姿也随着音乐款款舞动起来。綦裳索性闭上眼,把那个翩跹舞蹈的身影排除在眼界之外,继而,轻启朱唇随着音乐声唱了起来。
翻天覆地携手浪逐浪,千杯不醉只醉月光,会心一笑不必讲,对看一切都雪亮;赤手空拳心机里攻防,铁臂铜墙也敢碰撞,今生不枉这一躺,烈火烧出凤凰;把泪风干这一仗心的战场,赢得漂亮一起上,输也坦荡谁怕夜长,狂啸当歌相知最难忘,滚滚长江滚烫依旧在胸膛,狂啸当歌何妨惊涛裂岸不枉;脱口成句意短情且长,千杯不醉只醉月光,会心一笑不必讲,对看一切都雪亮;赤手空拳心机里攻防,铁臂铜墙也敢碰撞,今生不枉这一躺,烈火烧出凤凰;心里交战这一仗心的战场,一场之战一起上,痛快一场谁怕夜长,狂啸当歌相知最难忘,滚滚长江滚烫依旧在胸膛,狂啸当歌何妨惊涛裂岸不枉;这一刻在何方这一杯我先干,
为你受过伤是我的勋章,多少的悲欢都尽付笑谈,今夜这月光先喝光…
余音袅袅,綦裳侧耳听到啼鸢的跫音也随着音乐的袅娜飘散而戛然停止。綦裳缓缓睁开眼眸,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裳儿的琴技一直都是个中翘楚,今日再配以鸢儿的舞姿,当真是不同凡响,如临仙境了。”镇祭坐在席上抚掌笑道。“裳儿的曲子更是将战场硝烟唱的淋漓尽致。”
綦裳心道:这曲《心战》怕是更适合于后宫的争斗吧。
啼鸢回身对綦裳道:“娘娘的琴技果然是名不虚传。想必娘娘的舞姿也绝不输于娘娘的琴艺吧。”
綦裳站起身,微微笑道:“妹妹客气了。妹妹的舞姿真是超凡脱俗,我当真也是心下折服。”
啼鸢亦盘膝坐下,对綦裳笑道:“奴妾拭目以待。”
綦裳顺手拿起桌上的折扇,摆好了造型。不多时,啼鸢的音乐声便响了起来。綦裳手中的折扇翩然翻舞,更是于綦裳的舞姿结合得完美优雅。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她的妙态绝伦,她的素质玉洁冰清。修仪容操行以显其心志,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一曲终了,綦裳立在当下,心中竟然会议起了素颜在时那一次夜宴的合作。心下微恸,却不恻然。綦裳抬头看向众人,大家的掌声再度响起。綦裳回眸看着啼鸢,啼鸢拍着手站起身,道:“娘娘真是让奴妾惊为天人,难怪大睦皇帝那般迷恋娘娘。奴妾都想要娘娘做奴妾的师傅了。”
众人纷纷在鼓掌,并未听清啼鸢的话。綦裳微微皱下眉头,并未言语,只是摇着折扇回身走回席间,同时嘱咐乞巧将琴仔细收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