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毒
清祀点点头,笑道:“我自然知道的。所以,你即便问我要那皮草我也是断然不会给你的。”说着,清祀从帐篷中的一个旮旯中抱出一只兔子来,递给綦裳道:“我骑马,总是比鸾架快不少,今天我偷闲出去,不想就逮住了这只白兔。想你旅途寂寞,送与你排遣寂寞。”
綦裳抱过兔子,笑道:“说不定这只兔子就是我当初救下的那只,又被你给抓住了。”
清祀笑着摇摇头,道:“这一路你颇为辛苦,眼见就到大睦了。到了大睦就更有你我费心的了。一会子让他们早些传膳,你也早些休息吧。这几日就到了。”
綦裳摸着兔子的毛,点点头。清祀深深地看綦裳一眼,趁着綦裳不注意在綦裳的脸上啄了一下,随即哈哈笑着打帘出去了。
綦裳看着清祀的背影,心想: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这样开怀大笑了。綦裳伸手轻轻覆上自己被清祀偷啄的脸,轻轻绽出一个笑容。片刻,笑容凝固在脸上,直到慢慢褪去。
綦裳的指尖触到了一直贴身放着的纸包。那纸包,是綦裳临走之前,镇祭交给她的。无色、无味,就连银器都检测不出来的鸠毒。此次出使,不成功便成仁。也就是说,綦裳要说服貊彧达成两国的友好协约,并且完好无损地回到大弥,綦裳知道,自己身边,定然有许多镇祭的眼线。若是貊彧执意要将綦裳留在大睦,那么,綦裳便是大弥和镇祭的耻辱,九五之尊的帝王,怎会承受的了这样的侮辱。
镇祭说,如果真是这样,就拿那包鸠毒毒杀了貊彧。镇祭欲言又止,綦裳心知肚明。自己若是真的毒杀了貊彧,那她就是大睦众臣民不共戴天的罪人,他们自然不会容许她走出大睦,那么自己只有以死谢罪来息民愤。綦裳斟酌过,那纸包之中的鸠毒,是两人的份。
綦裳攥紧了拳头,两条秀眉纠结在一起。貊彧曾经救过自己的命,在宫禁中也对自己百般照顾,而他这次的肆意妄为也是为了兑现曾经被自己视为玩笑的一句誓言。綦裳如何能够下的去手。
綦裳心中明白,自己爱上清祀是一个劫难,而貊彧爱上自己也是双方逃不过的劫难。自己辜负了貊彧的深情也就罢了,无论如何也不能亲手要了他的命。
綦裳长叹一口气,将纸包贴身放妥。打帘出了帐篷。
这里的天跟皇宫中的大为不同,这里的天广袤无垠,远处的太阳快要落山,映出天边一条红色的线。这里,就是清祀戍边的地方。綦裳踱步向前走,走向那仿佛永远抵达不了的远方。
“小姐!”是乞巧迎面走来。“天就要晚了,小姐还是回去的好。”
“北地的天黑的早,鞍车劳顿,我想出去走走,片刻就回。你回去了就先传膳吧。”说罢,又向前走去。
“小姐。”乞巧紧追两步,道:“带几个人吧。”
綦裳摇摇头道:“这里天地广袤,我亦不想有丝毫束缚。”
乞巧不再说话,目送綦裳的背影离开,叹口气回到了帐篷。
往前走了片刻,左右已经无人。綦裳索性坐在地上,远远看着夕阳越来越沉。綦裳轻轻呓语道:“真美!”
“是啊!你可愿长留于此,看跑马无缰、江山瑰丽?”綦裳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綦裳一惊之下倏然回头,登时愣在当场。
来人微笑,趁着綦裳愣神的片刻衔住了綦裳的两瓣朱唇,深深吻下去。
唇齿间纠缠的缠绵,带着青草的芳香味道。来人迫不及待汲取着綦裳的芬芳,这一吻,仿佛就要吻出了天长地久。这一吻,直吻到太阳下山,只留下余晖将天际升腾起光晕。綦裳只觉得目眩神迷,重获自由后,迫不及待地呼吸着空气。
来人已经不动声色地将綦裳抱着怀中,紧紧揽着她。綦裳感觉到,头顶上他炙热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