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鬘走进屋，坐在那里轻轻呡一口茶，将那茶味全部在口里晕染开来，才风姿楚楚地将茶不着痕迹地咽下。 綦裳看着云鬘在一边品茶，一言未发。沉寂良久之后，云鬘才缓缓开口：“妹妹的茶想必搁置久了吧，但妹妹泡茶的工艺着实高超，这陈年的旧茶都能被妹妹泡出这样的香味来。” “姐姐误会，这茶是七夕那丫头泡的，妹妹还真没有这本事。” “我那里有些今年雨后的新茶，才初春，是第一茬呢。过些辰时我遣人给妹妹送些来。” 綦裳见云鬘并没有意思要说正题，不想再同她继续打太极，遂直接切入主题，问：“不知姐姐要我进宫有何用意？” 云鬘啜一口茶，微微笑笑：“妹妹这话说的，用意？多年不见，妹妹还真把我当外人呢。再怎么说，你我姐妹二人也是血浓于水。就算是有用意，姐姐也是好的用意。” 綦裳心里想：这话分明是你跟我见外，天晓得这里面有什么意思呢。綦裳微微皱下眉头，对云鬘说：“姐姐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綦裳愚钝，怕到时进宫坏了姐姐的大事就不好了。” “妹妹毋须介怀，我今日见到妹妹觉得着实投缘，希望妹妹进宫多陪我一些时日。到时，姐姐自然会帮你物色一门好亲事。” “姐姐，皇宫禁苑，只怕不是你我可以掌控的。” “妹妹的意思是说皇上吧。” 綦裳没有言语。 “如果皇上看上了妹妹，姐姐自然会极力促成的。” “綦裳的心思姐姐不是不知道，我既然连王府都不愿意进，更不用说皇宫了。” “这些我自然知晓。妹妹你不要怪姐姐自私，如果你也可以伺候皇上，必然是我们家莫大的荣幸。有你我二人在宫中相互扶持，必然可以平步青云。” 綦裳自嘲地笑一笑，“姐姐，我不求什么平步青云，只要平平安安就是綦裳上辈子修来的福了。” 云鬘有些讪讪然，“古有娥皇女英，现如今你我姐妹二人说不准也可以成就一段佳话呢。” 云鬘的话说到这个地步，綦裳心知此事已定，再无丝毫转圜的余地。便悻悻道：“姐姐还真是心襟开阔、海纳百川，此等气度自然是皇妃的不二人选。妹妹预祝姐姐前途无量了。”说着，盈盈地朝云鬘拜了一个礼。 云鬘赶忙上前扶住綦裳，边道：“自家姐妹客气什么。这些都是不定的后事，那么大的后宫自然是藏龙卧虎，就连妹妹的将来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谈还太早了些。” 綦裳顺势站起来，笑道：“姐姐说的是。妹妹愚昧。” 云鬘拍拍綦裳的手，只让人觉得此二姐妹十分亲昵，好一个和乐融融的景象。“天色也不早了，我先走了，一会子差人给你送些茶来。”说着就走出了院门。 綦裳笑意盈盈地将云鬘送出门外，说：“妹妹这里寒酸的紧，也不好留姐姐用晚饭了，怕姐姐你嫌弃妹妹。” “妹妹又见外了不是，改日妹妹一起去我那里用饭吧。我们到时再叙。”说完，拍拍綦裳的手背转身走了。 看着那抹娇美如烟霞的背影渐行渐远，綦裳嘴角那抹应付的笑容也越来越淡，直到完全隐没，綦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叹什么气呀！能够进皇宫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七夕不解。 “我在皇宫里呆着算什么？没名没分，没资没格的。我这姐姐还真会演戏。早知如此还不如答应嫁到王府呢。”说完，綦裳转身回房，关住了院门。 此刻，云鬘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刚落座便对贴身丫鬟清吹说：“你去把没开封的那盒茶给二小姐送去。” “可是小姐，那茶是去年的剩茶，您不是说要……”清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鬘狠狠地瞪了回去。 “是，小姐，奴婢多嘴了，我这就去。” 云鬘埋在袖中的手此刻已经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没入掌心的肉里面。眼中浮起一片狠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