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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悬悬
“试试?!”蕊儿已不禁尖声叫道——别人不认识他,蕊儿却是印象深刻:就是这个尖牙利嘴的小子害她一不小心看见了阿羽的…… 药童好整以暇地一笑道:“不是十成的把握,都只能算是试。” 秦放颔首道:“那么,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药童语声轻巧随意。 “一成?!”蕊儿终于忍不住再次惊声尖叫。 药童皱起眉头,揉了揉耳朵,淡淡地道:“你急什么,这只是我听了他们描述的伤口所做的判断,说不定我真的看了伤口之后,就只有半成把握了。” “你!”蕊儿气结到说不出话来——这小子为什么就是有这种三言两语便能让人急怒攻心的本事? 杨柳风并不知道他们之前的恩怨,此刻忙拢过蕊儿笑道:“一成的把握若能奏效,那就是和十成无异,九成的把握若然失手倒还不如一成。”说着望向秦放。 秦放颔首道:“有所为总好过束手无策,既如此,就烦劳小哥随我们同去。” 药童点首,拨开一侧的药堆,拎出一个小小的药箱,打开检视了一下,方才盖好箱盖背在身上道:“可以走了。” 于是,四人在众医官的瞠目中走出医药营。 主帅寝帐。 床上的人双眸紧闭,眉头深拧气若游丝,脸颊苍白双唇惨淡,映着胸前殷红刺目的鲜血,更加令人揪心。 药童纤长灵巧的十指小心地为刘羽解开铠甲,又用一把小巧的银剪剪开伤口附近的衣衫,胸前,一支利箭深深锲入,直没箭镞。 蕊儿见此情景,终于再次忍不住哀泣出声。 药童不禁横了她一眼,皱眉道:“你能不能出去哭?” 蕊儿噙泪狠狠瞪了他一眼,但瞥见榻上的人,终于只是用力咬住嘴唇别过脸去,没有再做声。 “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秦放低声问道。 “三盆热水,一盆冰水,还有干净的纱布。”药童的回答毫无犹豫。 片刻,东西齐备,药童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请各位帐外等候,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 蕊儿却忽然挣开杨柳风的手,走到他身前道:“现在,你有几成把握?” 药童瞟了她一眼,又转首看了看床上的人,轻轻地道:“半成。” 拼命咬住嘴唇,蕊儿强忍泪水点头道:“好,我把他交给你,但是,你记住,如果他死了,你也要陪葬。”迷蒙的泪眼中竟然出人意料地闪过一丝戾色。 药童静静地看着她,少顷,忽然转身开始收拾摊在几案上的器具。 “你这是干什么?”秦放皱眉道。 “我是来救命的,不是来送命的,我不动手,他一样会死,我若动手,却连自己也要搭进去,你说我是不是该走?” “你!”蕊儿又急又怒,惶然不知所措。 杨柳风责备地轻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却忽然笑吟吟地开口道:“你若动手,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救不救得了这样病人,你若不动手,就永远失去了这次机会,毕竟,如此危重的病人还不知道要隔多久才有机会碰到,而你身为药倌,就算遇到了,也未必能有机会亲手尝试。” 药童已不觉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踌躇地看着眼前的药箱。 杨柳风无声一笑,缓缓趋近一步,柔和地接着道:“昔年神农亲尝百草,又何尝不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做赌注?医者仁心,为自己所醉心的事业生死何惜?况且,不过是一个关切病患的小女子信口之言,治病救人,自当心比金坚,岂能随意受人左右情绪干扰心思?你若就此放弃,只怕他日即使能出诊行医,也不过是一个碌碌庸医。” 药童慢慢地抬眸望向她,清冷的眸子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忽然再次掀开药箱,一边动作利落地摆开器具,一边简短地道:“都出去。” 杨柳风温淡一笑,略略颔首,拉上蕊儿和秦放一起退出帐外。 ************************************************************** 有点冷。 仿佛是那一个凄凉的夏夜。 “阿羽。” 一声柔柔的轻唤。 温香绵软的身躯轻轻倚入怀抱,纤弱的手臂静静地环上他的腰间,如梦幻一般…… 是梦吗?为什么那素淡的微馨、那浅浅的体温却又如此真实? 冰凉入骨。 转瞬间,仿佛回到那冰窟下的寒流之中。 幽波浮动,素容婉婉,那样凄绝而从容的美丽荡漾在眼前,苍白的唇瓣如此绵软柔弱,轻轻吻落,触到润泽的寒凉…… 忽然,心口巨痛,仿佛千万把刀不停地插入拔出,痛到不能呼吸,痛到想要逃离。 刘珩,是刘珩! 他一手拥揽着那素淡的身影,一手提刀,冷冷地蔑视:“竟敢染指本王的女人?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她不是你的女人,她不是!似乎是歇斯底里地狂吼,又似乎静谧无声。 “信不信本王现在就从你的尸身上踏过去恩幸她?”他手里的刀还滴着鲜血,谁的血?是我的血吗? 绵绵的疼痛一丝一丝将他从幽暗的梦魇中抽离。 意识渐渐回到身躯,之前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厮杀,中箭,再厮杀,然后呢?好象有谁的哭泣,是风儿吗?不,不会,她如此淡定坚韧。 刘羽悠悠开启眼帘,一双带着浅淡笑意的眸子映入视线,在哪里见过? 愣怔片刻,他忽然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药童微微意外地道:“你难道不应该问问这是哪里,或者你是不是还活着之类的话么?” 刘羽虚弱地一笑:“有你在我就死不了。” 仿佛忽然受到了某种感动,那药童收起笑容很认真地道:“我叫倪允寒。” “倪允寒。”刘羽喃喃地重复了一声,忽然垂眸看向自己胸前的创口,猩红的伤口,深得甚至错觉可以看见跳动的心,上面厚厚地敷着一层透明的膏脂,鲜血仿佛就这样被牢牢锁住,不得喷涌而出。 “这个药膏也是你自己做的?” 倪允寒笑了笑:“这个封血续肌膏是我研制出来专治金疮的,这次总算是没让我失望。” “封血续肌膏?”刘羽一勾唇角:“这个药膏你自己也试过?” “当然。”倪允寒顿了顿道:“比你这个伤口更深更大的我也试过,不过都是在腿上,像心口这么紧要的位置我没试过,毕竟,那个位置比较难以自救。” 刘羽忍痛轻笑出声:“还好,你虽然是个疯子,但还不傻。” 倪允寒也笑了,有些热切地看着他道:“你觉得伤口疼不疼?” 他一怔,忽然想起之前治杖伤的时候他说过的:这个世界上你可以跟任何人逞强,惟独不能跟大夫逞强,因为大夫是给你治病的人,你若有什么症状不肯如实相告,最后吃苦头的一定是你自己——于是很诚实地道:“疼。” “有多疼?” 刘羽想了想:“很疼,每一个呼吸都疼得要命。” 寒星般清冷的眸中忽然现出淡淡的失望,倪允寒轻叹一声道:“这个药膏最大的败笔就是不能止痛,我已经想了很多种方法了,可是一旦掺进麻沸散,止血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这一次的药膏里我放了极少量的曼佗罗汁,没想到还是起不到止痛的效果。”深拧起双眉苦思不语。 ******************************************************* 倚风寄语: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蕊儿在此处确实反应得有点失水准,但是心爱的人生死攸关之时,谁又能真的冷静呢? 倪允寒耶~看过《血蝶吟》的亲一定想起来了,是胡蝶的外公哦,呵呵,倚风忍了很久,终于可以揭晓他的名字了。自从他出现之后,我一直热爱着的秦放就降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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