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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迢迢
夜孤寒。 奔波了一天的将士们都已沉沉睡去,只有负责巡守的兵士整齐的步伐时时响起。 主帅寝帐,一灯如豆。 身前的案上铺着绘制精确的地图,然而看图的人神思却已不知游离到何方。 金燕剪柳,深深地握在反剪的手中。 这一只他始终带在身侧:她从不曾为他做过什么可以随身留念的东西,唯一的这件,竟然还是为了恭喜他的大婚。 已经有十二天没有后方辎重队伍的消息了,冰雪远隔的那一边,另一只已是伤痕累累的金燕剪柳是否依然安好? 每一天的行进,无数次地回眸,时刻,都有一种想要策马回奔的冲动。 但不能,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萤灯一黯,一个身影已出现在案前。 “枪影?”刘珩微感意外,不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是因为他的略显狼狈。 “王爷,辎重的车队在铁脊山下遭遇暴风雪,军马全部冻死,粮货损失不多。” “人呢?”刘珩疾问出声。 “兵士及营妓皆尽无恙。” 长舒一口气,他缓缓坐上身后的椅子:“这么说辎重兵营已无驾车之马?” “非但没有军马,连装载营妓的笼车也在风暴中毁损,如今怕是只能用人力拉车,而让营妓步行了。” 刘珩沉声道:“你出来几天了?” “属下抄近路施展轻功昼夜兼程,到明晨应是整整四日了。” 刘珩霍然起身道:“来人,备马!” “是!”门外亲卫正要领命而去,却忽然又听见他在帐中道:“且慢!” 亲卫停身待命,良久,才听刘珩沉声道:“你去传令虎翼右三军,拨出两都轻骑,天明起身赶去增援掉队的辎重兵营。” “是!”门外亲卫领命而去。 刘珩轻叹一声对枪影道:“你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明日随轻骑同回。” “是。”枪影转身消失在营外的黑暗中。 夜无寐。 痴看手中金燕剪柳,心已远。 ************************************************************** 曲子河。 宽阔的河面上早已是茫茫一片。 “你是说穿过这条河可以少走三天的路程?”柴文展立于河畔极目远眺。 秦放提马在侧,却不看河,而是紧紧地盯着他脸上的那条刀疤:“是啊,是啊,过了这条河很快就能追上宁王的大军了。”语气里明显带着漫不经心——走了这四天的路程,除了那一男二女之外,他又发现了另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人:柴文展。 这个男人话不多,但是心思缜密,偶尔逗他聊聊天,发现竟然天南海北所知甚广,对于战局兵法亦是精熟无比,每每总有令他钦折的见解。 秦放是个很会找乐子的人,因此,这四天的漫漫旅程他并不觉得有一点枯燥: 首先是那个温淡如风的杨柳风,虽然只是区区一个营妓,平时的行止也随常从众,但总给人感觉不那么简单,亲切的笑容似近实远,明澈的水眸却仿佛能透彻万物,而柴文展对她似疏实恭的态度也令他疑惑不已。 其次就是那个被他称为“臭小子”的羽仍,武功不弱,气度不凡,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却始终暗藏着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势,而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服的人,却偏偏对杨柳风言听计从,别人说破了嘴都办不到的事情,她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令他乖乖就范,但若说她是他的女人,秦放却打死也不肯相信。 相形之下,蕊儿这个丫头就简单许多,虽然伶俐泼辣,但心思单纯,她对羽仍的那点意思,恐怕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而展转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她并不是营妓,而是杨柳风的丫鬟! 秦放忍不住微眯虎眸,伸出一支拇指轻抚着下颌的胡髭,熟悉他的部下都知道,每次当家的这副模样,就一定是有什么引起了他的兴趣,而秦放眼下最有兴趣研究的,一个是柴文展脸上刀疤的来历,另一个就是杨柳风的真实身份。 “可是你怎么确定这里的冰可以承受辎车的分量呢?”柴文展非常有耐心地把同样的问题重复了第三遍。 “啊?……哦……”秦放终于从神游中拉回思路:“辎车那么重,当然不能直接过河。” “难道真的要把货物一样样卸下来分散渡冰?”柴文展蹙眉道。 秦放意外地一笑:“原来你知道。” 柴文展依旧踌躇地道:“货物卸散极难管理,万一有人偷袭……” 秦放朗声大笑:“放心吧,这里早就是我们的地盘了,没人敢来动我的脑筋。” 柴文展犹在沉吟中,秦放已经回马高声对着仍坐在板车上的营妓们叫道:“姑娘们,下车,准备过河。” 立时换回齐齐脆脆的一声应和——秦放为人诙谐不羁又粗中有细,只这几日的厮混,已是赢得了妓营上下姑娘们的好感,加之那日袭营之时的大展神威,早有许多女人芳心暗许,暗送秋波的亦不在少数,这个家伙竟然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因此,如今在女人们中的号召力远胜柴文展。 柴文展倒也并不介意,任凭他和营妓们调笑嬉闹,只吩咐兵士们拆卸货物,安排人马以每两都为一个单位,依次搬运货物过河,然后留两都人马在河对岸,一则看守货物,二则将运到的东西再原样装车。而前两天受伤不能从事搬运的约有三都左右的人,分成两行站在河面之上,权作护卫。 正吩咐着,杨柳风忽然笑吟吟地走来,恭谨地向着柴文展一欠身道:“姑娘们既然一样是要过去的,有什么不太重的物事倒不如顺手一起送过河去,也免得兵士们无谓地奔波来回。” 柴文展颔首道:“也好,那就请姑娘们帮忙搬些精细的器具吧。” 此时,秦放麾下的兵士已来通报:冰路勘察完毕。 抬首望去,只见数百伤兵已在河冰之上蜿蜒围出一条两驾车那么宽的路线。 秦放笑道:“这条冰路我们的人已经仔细勘察过,车马货物但过无妨,只是刚入冬不久,河面的冰层厚薄不均,你要吩咐你手下的那些南兵,不可越过伤兵们所站的位置,否则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柴文展依言传令。 片刻,车辆、马匹、搬运货物的兵士缓缓自冰面上逶迤而过。 ********************************************************* 倚风寄语: 从起初吩咐备马亲往,到后来终于只是派人前去迎接。 倚风在想:事业和爱情,真的让人好难抉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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