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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珩愣怔了片刻,疑惑道:“难道本王还有什么是对你诺而未信的么?” 杨柳风姣好的脸庞微微倨傲地扬起:“自然是有。” 刘珩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小心地将她扶起,容色郑重地道:“告诉本王,是哪一件,本王定然竭尽所能补偿于你。” 杨柳风淡淡一笑:“只怕风儿说了,王爷未必肯践约信诺。” 她心头一动:“难道是本王所不能逾越之事?” 杨柳风微微摇首:“此事对于王爷不过是举手之劳。” 刘珩接口道:“那么对于风儿呢?” 她婉娩笑道:“对于风儿却是至关重要。” 刘珩欣然颔首:“既如此,风儿说出来,本王有求必应。” 杨柳风追问一句道:“王爷果然要兑现承诺?” “果然。” “决不反悔?” 刘珩傲然笑道:“决不反悔!” 她颔首笑道:“既如此,风儿也有一句话要说在前面,若风儿所言确有其事,而王爷又不肯信诺,风儿愿血溅三尺替王爷洗清恶名。”提裙,盈盈跪落。 刘珩眉头深拧道:“究竟何事令风儿如此耿耿于怀?” 杨柳风语音平缓地道:“三年多以前,风儿初次侍奉王爷,王爷曾说要将风儿贬为营妓,可是现如今风儿仍为官妓,与王爷所说言出必践是否有悖?” 刘珩心头洞彻,胸口一阵窒闷,无力地缓缓坐到桌畔,半晌无语。 膝行上前,她垂首低语:“王爷若不愿践诺,风儿愿从一死,以保王爷清誉。” 刘珩慢慢地抬手,轻抚憔悴的玉颊,疲惫地合拢双眸,倦声道:“你又何必以死相逼。” 杨柳风淡淡地道:“风儿岂敢逼迫王爷。” 倏张的眸中似已滢然,下一刻,刘珩牢牢将她紧拥入怀。 许久,他才涩哑地道:“你不能去,永兴地北极寒又千里迢迢,一路之上颠簸劳顿衣食堪忧,况且如今已然入秋,便是即刻启程,抵达之时恐怕也是漫天冰雪,军营艰苦战事凶险,一旦有所不利,营妓和辎重将是第一个被放弃的,本王决不能让你去冒险。” 静默片刻,杨柳风轻轻地道:“王爷英明神武,自然也该知道驭军之道贵乎令行禁止,如今兵马未发,而主帅已失信在先,王爷钧裁不可违逆,此事皆因风儿所起,风儿愿以身谢罪,不使王爷蒙羞。” 骤然握着她的双肩分开两人的距离,深深凝视半晌,刘珩忽然清寒一笑:“那个钟以卿,本王一开始就是想要他的命,不光是他,所有对你心存非分的男人,本王都不会放过。”目光深灼——宁可你继续恨下去,也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杨柳风静静地绽开一个前所未有的嫣然笑靥:“不知道王爷是否能够杀尽天下男子?” 刘珩身形一震,却已被她轻轻地挣脱怀抱,转身提起酒壶自酌一杯,含笑凝视着杯中之酒幽幽地道:“莫说蒙王爷三年多不辍的恩宠,就是王爷青眼有加恩幸过数月的官妓一旦出阁亦是恩客如潮,因此,风儿想着,王爷启程之日,郁怀乡必然是门庭若市,从今往后这噙风阁恐怕是夜夜春宵,风儿亦是无暇相送。”回身举杯笑道:“不如就趁今日先为王爷饯行了。” “你!”心已痛到无法呼吸:不错,他幸过的,哪怕只有几天的女子,出阁之后亦会甚受追捧,何况是这三年多的长宠?上一次不过是两个月无暇顾及,沈照诚就已按捺不住,若是领兵而去,她身无依傍,那明里暗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双咄咄的眼睛在觊觎窥伺。 刘珩狠狠地将她深揉入怀:“门庭若市”、“夜夜春宵”,她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词来刺激他?他不能忍受!哪怕只是假设亦不能,她是他的,只能承欢于他,别的男人哪怕只是想上一想,也不可饶恕。 久久,他终于低沉着嗓音道:“你赢了。”叹息一声:“起兵之日本王会下令将你编入营妓之中。” 挣脱不开那样疼惜的紧拥,杨柳风只得轻轻在他耳畔道:“王爷言出必践,将来统御三军,必能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松开双臂,轻柔地捧起伊人的小脸,刘珩无奈地笑道:“放心吧,从始至终,本王就只会败给你一个人。”樱唇微启正要回应,却猝不及防地为霸道的炽热攫取侵入——只不过,无论胜败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句话他留在心里悄悄地告诉她。 甜美的顺从令他深陷其中,不,不仅是顺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迎合,刘珩惊喜地放过她的唇瓣,眸光深锲入早已融融的一双春水。 “王爷。”羽睫羞掩,杨柳风低声唤道。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声:晨曦微白,略显憔悴的双颊上悄然升起的红霞已将一颗钢铁之心迷醉。 “风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刘珩的手指又已眷恋在优美的锁骨。 “风儿欠了人家一个赌债,要烦请王爷代为偿还。” “哦,叫他去王府的帐房支取。” “风儿所欠的并非是金钱,而是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替王爷效力鞍马的请求。” 刘珩停手,微一愣怔,已即了然:“你是说刘羽?” “是。” 他沉吟片刻,双眸微眯中已有精光隐隐:“既然他想跟去,本王就成全他。” “多谢王爷。” 放弃始终迷恋的精致锁骨,刘珩轻轻地转过她的下颌,幽邃的眸深深探入春水:“你不觉得自己为他筹谋得过多了点么?” 杨柳风低低一笑:“这一次的真的并非风儿筹谋。” “哦?那么,哪一次是假的呢?”语声沉沉中却已有一丝危险气息。 ************************************************************** 倚风寄语: 生离死别之际才会忽然发现,昔时那么多耿耿的怨和恨原来都已经不再重要。 既如此,又何必等到生离死别的时候才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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