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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盈
更漏声声,已是三更。 夜色深沉,但缠绵相拥的人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王爷。”柔淡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嗯。”沉溺的思绪依旧游离。 杨柳风轻轻地道:“时辰不早了。” 半晌,刘珩终于恋恋地松开手臂:“我该走了。”再不舍又能如何?他是帝王的后裔,太多的事情注定要身不由己,只因为“皇族”二字原本就是用血泪写出来的——心头的血,心头的泪。 慢慢背转的身形无限萧瑟。 忽然。 “王爷。”一声低唤。 却换来他微笑回首。 杨柳风已是款款屈身:“风儿有一事相求。” 笑意弥漫在唇畔眉梢:“起来说吧。”刘珩怜爱地伸手相扶。 她起身笑道:“风儿想借王爷的影卫一用。” 刘珩微一愣怔:“影卫?” 杨柳风浅笑颔首道:“是,刘羽他武艺低微,尚不堪自保,风儿想请王爷派人传授他功夫,日后或许会大有裨益。” 他的轻叹声带着难掩的失望,许久,才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道:“知道了。” “如此,风儿恭送王爷。”杨柳风深深地一礼到地。 怅然地望了一眼恭谨垂首的人,刘珩转身走到楼梯口,目注层层阶梯,却竟无力举步——风儿,只等你一句话,哪怕只是再唤我一声,今夜我定然留下不走,哪怕你要我悔婚,我也会不顾一切地答应。 然而,素淡的人儿却似凝固了一般,依旧深礼不动。 刘珩缓缓回眸,姣好的容颜低垂着隐没在昏暗的阴影中,看不出任何情绪——风儿,只要你抬眸看我一眼,我定会再次拥你在怀,今夜、明夜、夜夜与你相伴不离。 然而,单薄的身躯如雕塑般,依旧垂首不动。 无声地一叹,他终于颓然走下楼梯。 ************************************************************** 人早已离开。 她却不知道就这样定定地凝身了多久。 直到,蕊儿轻轻地走上楼。 “王爷走了。”她俯身去扶地上的人儿。 双眸在阴影中疲倦地一阂,又睁开,杨柳风才顺着蕊儿的搀扶缓缓站起,平静的脸庞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柔润的唇已不知何时印下了一行深深的齿痕。 蕊儿将她扶到镜前,一边小心地替她解开发丝,一边轻叹地道:“王爷走三步路回了两次头。” 杨柳风失神地凝望着被放落到妆台上的紫金火玉合欢钗,默然不语。 蕊儿咬了咬唇,终于仍是忍不住道:“其实连蕊儿都看得出来,王爷今晚有多想留下陪你,他那么个傲性要强的人,不顾蕊儿在侧,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上看,蕊儿敢说,但凡姑娘的影子在窗口晃一下,王爷的脚怕也是再不肯踏出这院子的,可姑娘倒好,连眼皮也不肯抬一下,叫蕊儿看了都觉得寒心。” 杨柳风木然地道:“今晚不走,明晚也迟早要走,既如此,又何必痴留。” 蕊儿眼圈微红地继续为她通理着青丝道:“王爷为何不肯替姑娘赎身蕊儿不得而知,只是,这三年多来王爷待姑娘的心意如何,蕊儿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姑娘这么个通透的人又岂会不明白?若换作别人,有王爷的这一片情意在,只怕早就好好把握机会,莫说是跳出这腌臜之地,就是为姬为妾,甚至收作侧妃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略有些黯然地道:“人一辈子,若少些奢望,可能还会快乐一些,想要的太多了,最终只怕会一无所有。” 蕊儿撅嘴道:“依蕊儿看,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看得太开了,事事都能忍,样样都能舍,从来不肯为自己多争取一分半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其实人生就如同走路一般,有时候看着好象没路,要真是硬着头皮往下走,倒也就那么过去了,你若是总也不敢往前踏一步,就永远不知道这条路通不通。” 她清冷地一笑道:“若走上去才发现前无去路后无退路,那又该如何是好?” 蕊儿咬唇看着镜中萧瑟的春水道:“姑娘,人这辈子横竖都是一死,无论成败,总要为自己争一争,争了,至少还有得到的机会,不争,那就连半分机会都没有。” 杨柳风轻叹一声道:“若是争了,却连另一个人也要跟着陪葬呢?人这一辈子岂能只顾着自己、只想着自己呢?” 蕊儿忽然停下手中的梳子,转到她身前,握住微凉的柔荑,俏眸无比认真地凝望进幽若寒潭的瞳:“姑娘,人一辈子,总该为自己想一次,为自己活一次,他若真心爱你,上天入地,哪怕跳进火里一同化作飞灰也是情愿的,总比永远这样冷冷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要快乐的多。” 看着那双熠熠的眸,杨柳风忽然扑哧一下轻笑出声:“蕊儿真是大了,什么情啊爱的,说着也不脸红,罢了,女大不中留,趁早找个如意郎君把你嫁了,也免得留成仇。” 蕊儿转回身去一边继续替她梳发一边恨恨地道:“人家跟你说梯己话,你倒来取笑。”忽然略有些痴怔地望着镜中倒映着的容颜:“若真有一天,蕊儿能遇到个如王爷这般痴心痴意的人,就是刀山火海也愿咬牙闯上一闯。”俏脸一红,再不多言,只沉默地侍候杨柳风梳洗…… 直到小楼上的灯熄灭,蕊儿低垂着头走出院子,那双灼灼于黑暗中的眸终于渐渐黯淡——无论怎样的动情,回应的始终是那如风般的寡淡,甚至,连一个眷恋的张望也不能获得。 刘珩从院落中藏身的树影下走出,缓缓地寂寞地向外面幽暗的夜色走去。 他没有看到,黢黑的小窗里隐匿着一双闪着水光的眸,悄悄注视着他那渐渐远去的萧瑟背影。 ************************************************************** 浑身都在痛。 丁晨那伙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刘羽疲倦地躺倒在柴堆上。 身上新伤旧痛层层叠加。 “人生就如这水中倒影,你对它笑,它也对你笑,你对它哭,它也对你哭,你若生气拿石头去砸它,它便撩起水花溅得你满头满脸。” 刘羽缓缓一笑,心底却忽然隐隐地感应到一丝痛:是不是你每一个微笑的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痛? 朦胧地正要睡去,却被一个人推醒。 黑衣,蒙面,一双精光闪烁的眸:“起来。”低沉的语声中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刘羽穿衣起身,那人已在他肋下一托,身体被腾空带起,几个起落已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接着,就是整整两个时辰忍着身体伤痛的苦练。 他没有问那人是谁,仅凭心里的感觉,就能断定跟杨柳风有关。 五月初七,黄道吉日,诸事可行。 这一天街市之上张灯结彩,万人空巷,比两天前的端午不知道要热闹多少:因为今天是富拥江南的宁王大婚的日子。 风流一方的浪子王爷究竟情定何人,自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一大清早,已有来回的数拨人马在城门通向宁王府的大路上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两排盔明甲亮的卫兵分守长街左右,欢天喜地的锣鼓从辰初一刻开始不歇地喧闹到午末时分。 未初一刻,在一街百姓的引颈期盼之下,彩旌飞舞的宁王府中门洞开。 宁王刘珩身上一袭大红绣金行龙戏珠蟒袍,跨下一骑踏雪乌骓神骏,丰神俊朗英姿勃发,缓辔慢行,直向城门而去。 未时三刻,京城的送亲队伍与宁王府的迎娶仪仗在城门口会合,顿时锣鼓喧沸直上云霄。 ************************************************************** 倚风寄语: 忽然想起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也许,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明明两心相许,却要相背相离。 如此看来,平静无波的爱恋中,反而藏着令人艳羡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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