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无分
陈雪华说完就出去买菜了,只剩李香凝一个人在家里闲坐,李香凝四下打量起这个房间,一台47寸的平板电视挂在墙上;淡粉的窗帘上扣着两个卡通的蝴蝶结,给人一种浪漫温馨童真的感觉;淡蓝色的欧式布艺沙发上有几个乳白的靠垫,最让李香凝有些想不通的沙发上洒满了各种膨化零食,没发现家里有小孩子呀?脚下是一块洁白的地毯,玻璃茶几上放着几本书,李香凝顺手拿起来翻了翻,其中一本小说《相爱两重天》,作者陈雪华,不知彼陈雪华是不是此陈雪华?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李香凝读了起来。字里行间竟有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陈雪华的自传?都说故事其实来源于生活,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再加入作者的想像、夸、杜撰成份。如果是真的话,原来在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呀。
放下小说,重新打量起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房间。
主卧室里放着一张大大的双人床,一张安乐椅的旁边是一台落地台灯,大概主人有晚上看书上的嗜好吧;另一个房间放有一张单人床,几盆绿植;还有一间是书房了,一台电脑占据了大半个空间,几盆绿植放在窗台上,一个书柜挨墙壁放着,满满的书充斥着书柜里的空间,天文地理哲学历史,书很杂很广。整间房子给李香凝的感觉是:主人博学,但偏爱简单,喜欢清净。
其实事实并非李香凝想像的那般,房子是周鑫在郊区买的,原来的房子已留给李梦诗和女儿住,为了不让陈雪华和李梦诗的因频繁见面而尴尬,就舍近求远在郊区买了这栋房,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大款,只一名普通的公务员,所以只是付了首付,现在还要每月供房,房奴的日子不好过呀,尽管如此他也不想让陈雪华为了生活而去辛苦。本想豪华装饰一番,可依陈雪华的意思,装修只要简单舒服就好,就像她的为人,简单纯净。
打量完房间,李香凝有些无聊,便走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陈雪华提前准备一下。打开冰箱,有青椒和西红柿,先洗洗吧,也许一会回来能派上用场。
周鑫终于盼到了下班时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了自己的“标致”,打火,踩油门,挂档,上路。一路上他的心早已飞到了陈雪华身边,不知今天她过的怎么样?有没有胡思乱想?身体有没有出现不好的反应?来到家门口,周鑫想给陈雪华一个惊喜,悄悄地拿出钥匙开了房门,侧耳细听,厨房有动静,把刚才买的一束鲜红玫瑰背在身后,蹑手蹑脚步地走过去,拦腰抱住那个佳人:“宝贝,想我了没有?”佳人身上一颤转向了他,“是不是吓着你了?”周鑫见此问道。佳人摇头,周鑫看着这个娇小的可人儿,俯下头把嘴唇压了下去......
门开了,陈雪华吃力地提着刚刚购买的几袋东西,在开门的刹那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愕然呆住了,声音颤抖着:“你,你们......”眼泪顺着腮落下来,一转身跑了出去。周鑫听到动静,抬头看见门口的“陈雪华”,又望了一眼怀里的“陈雪华”,大脑瞬间有些缺氧,见“陈雪华”跑了出去,方意识到什么,问怀里的陈雪华:“你是谁?”李香凝点点头:“我是李香凝,她才是陈雪华。”
“你逼我办了件错事。”周鑫把花推给了李香凝便追了出去。
李香凝望着周鑫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缘分至此。原来周鑫心中真的只有陈雪华一个人,自己刚刚只是替陈雪华再次证实了一下周鑫对她的痴情而已,游戏尚未开始自己就已然输了。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有缘无份!
陈雪华哭着跑出门,虽然来到这里快一年了,可陈雪华没有逛街的习惯,属于无事不出门的那种人,典型的“宅女”,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在这个南方城市她没有一个朋友,周鑫是她唯一的亲人,现在出了家门,真不知道该往何处?忽然看到周鑫的那辆“标致”停在小区门口。自从得知陈雪华也会开车,周鑫就又配了一把钥匙方便陈雪华使用。陈雪华泪眼模糊着打开了车门。
天空正式拉开了夜幕,几颗星星忽闪忽闪点缀在空旷的夜空,愈发显得这初冬的凄冷了。陈雪华猛一踩油门便冲了出去,犹如一脱缰的野马急驰而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想这样不停的走出去,让车不停的开下去。
不知不觉,汽车早已驰出闹市走过外环来到海边。
一轮皎月幽幽高悬,深遂的夜空中星星一如昨天般璀璨晶亮,但心底却是与昨日两重天。月色下的大海看上去神秘莫测,都说无风也有三尺浪,可现在却是风平浪静中绽放着鳞鳞的波光,这一切是不是正在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暴风雨。
大海!大海!也许大海可以承载我的一切,那些悲喜困苦,那些缠绵悱恻,那些意乱情迷,那些忧烦愁闷……大海的胸怀广阔,什么都可以包容,想必也能接纳自己吧。已经没有眼泪了,只剩下无边的心痛,无边的苦楚......
陈雪华光着脚走过冰凉透骨的沙滩,走向冰凉的海水中......
周鑫推开李香凝追了出去,一遍遍地自责着:周鑫呀,周鑫,你为什么一次次地伤害陈雪华?难道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她一辈子吗?纵使再无所谓,纵使再坚强,也会被打垮的,如果换成自己也会忍受不了的,更何况是单纯的陈雪华,她的内心又怎禁得起这屡次的打击?对不起,陈雪华,对不起!曾记得陈雪华说过她是“路痴”,从不记路,有时绕小区也会迷路,所以出门都是打车,可现在天黑路生,她会去哪呢?
小区门口的保安说好象看见有个两眼发直的女人,当时差点撞到门上。看来陈雪华已经走出小区了,可街道那么多,究竟会去哪呢?
周鑫漫无目的的四处搜寻着,站在立交桥上,居高远视,希望能看到陈雪华那熟悉的身影。突然十字路口一阵骚动,看来是出车祸了,周鑫急冲过去:“千万不要是陈雪华!千万不要是陈雪华!”心中默默祈祷着。扒开人群,一位大妈躺在地上,是被汽车的转向拐到了这里,没有受伤只是受到惊吓,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叹,还好,没事就好。周鑫放下心来,目光继续在四处搜寻着。
白天车水马龙的街面上,现在只是零零星星地有几辆车经过,扑面而来的风已有了些许的凉意,因为已进初冬,天气微寒,出来遛街的人也少了,只是偶尔看见有小情侣手牵手甜蜜的相拥而过,他们是幸福,幸福的忽略了寒冷,周鑫用羡慕的眼神追随着他们,直到看不到。
路过一家大排档,异常喧哗的氛围把夜生活点缀的热闹绚丽,食客们喝酒行令,又唱又喊,尖叫声,狂笑声,此起彼伏,生意真不错,周鑫从心里感叹着老板的生意经。突然觉得好象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仔仔细细地从左搜寻到右,终于看到一个烙到心底的那个影子,是陈雪华,没错!无论陈雪华穿什么衣服,无论走到哪里,自己都会一眼认出来的。此时她正一个人神情落寞的坐在那,与周围热闹的气氛非常不协调,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愈发的形单影孤了。
周鑫快步走过去,看见陈雪华的眼泪正像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滚落,心痛的揽过来:“陈雪华,哭出来,哭出来你会好受些。”
陈雪华默默无语,眼泪仍在奔涌着,周鑫一阵阵愧疚:“是我不好,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和李香凝没什么,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完全是个误会。唉,你们长得太像了,我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来到这里,错把李香凝当成你了,在我心里你才是唯一,我爱的只有你。”
陈雪华站起身想走,周鑫拉住她:“别生气了好吗?跟我回家。”
“这次你又认错了,我是李香凝。”李香凝听完周鑫的表白黯然澄清自己的身份后转身想走开。
周鑫愣住了:“李香凝?你怎么会在这?”
“如果是因为我,让你们之间发生了误会,那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你出去追陈雪华,我就来到这里借酒浇愁,可没想到是,又碰到你了,更没想到你再次把我认成陈雪华。”李香凝有些无奈道。
“李香凝,对不起,我伤害到你了,请原谅我。”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只是我不该出现,更不该在你面前出现。”李香凝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爱上你是我的错,可是离开又舍不得,如果说,我说如果,如果时间还能重新来过,你会怎么做,难道今生就这样注定,擦肩而过!
看着李香凝的绝决转身,周鑫百感交集。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周鑫给自己点上了一支香烟。本想借着烟气蒙蒙好好整理一下思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过一遍大脑,没想到反倒出了愈发多的丝丝缕缕的愁怅,那一闪一亮的光点,似在提醒自己,这样下去,是麻痹不了自己的大脑神经的,只会更清醒的品味痛楚。直到抽了满屋子的烟气腾腾浑身烟味,仍是理不清那一团团的乱麻。
自从和李梦诗有了隔膜后,周鑫就一直靠酗酒来麻醉自己,只有在酒精的作用下才能睡着,可白天的工作不能喝酒,便靠抽烟来打发那难熬的时间,后来因陈雪华的到来自己主动地把烟戒掉了,他不想让陈雪华受到二手烟的危害,可现在.....今天不一样,他非常想吸烟,看着淡蓝色袅袅升起的烟雾,想起了陈雪华第一次喝酒昏厥,第二次因喝酒失忆,这一切全是酒精在作崇。他走到桌前也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猩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摇曳着,像风起的湖面波澜起伏.....
周鑫走进书房,看着熟悉的电脑,一时感慨万分,真不知该对它说感谢还是怨恨?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认识陈雪华,如果不是你,陈雪华也不会毅然抛下所有的一切来寻自己,如果不是你,陈雪华也不会受到自己给予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我罪孽沉重,是我辜负了三个女人对我的深情!李梦诗是自己的结发妻子,是自己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而李香凝则是对自己一见倾心,一往情深,可自己不能接受。陈雪华则是自己最爱的人,千里迢迢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与自己相依,她没有嫌弃自己的无能和平庸,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是什么人,而是因为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陈雪华对自己是全身心的投入,真心的付出,而自己却是一而再再的打击伤害她,酗酒,自杀,失忆,爱得越深受到的伤害也越深。自己本来是把陈雪华当瓷娃娃般呵护爱惜,生怕让她受委一丁点委屈,受一丁点伤害,可自己却在小心翼翼之下仍是把这精致的瓷器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