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短信业务 APP权益
那些温柔
     回到家可儿倒头就睡,做了许多的梦。梦里一直有不同的人在说话,吵得她头疼欲裂。   应该是睡了非常久。醒来的时候到处漆黑一片。她轻轻挪动身子,这才发现吴德伏在床边睡着了。大约是一直陪着她,困极入眠。   可儿心里一阵感动,伸手摸摸他头发。吴德被惊醒了,睁开眼睛便笑,弯着身子爬上床来,孩子一样撒娇着拱到她怀里。可儿被逗得咯咯笑,刹时间便觉得那些沉重的不快烟消云散了。   两个人嬉笑一阵,吴德说,“等会我还得过去陪妈妈。”   可儿问,“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吴德说,“很不好。医生说不确定哪一天。”   可儿有些黯然,心疼地把吴德搂在怀里,狠狠亲他的脸,“我爱你吴德。别难过。”   她送他下楼,只听得楼上有人叫,“小生哥哥,等等我。”APPLE蝴蝶一样飞下楼来,亲热而自然地挽住吴德胳膊,“我跟你一块去看妈妈。”   吴德说,“也好。”回过头来,有些担忧地看一眼可儿,“一个人,怕不怕?”可儿顿时红了脸,心里却甜滋滋的。笑着冲他摇摇头,眼角余光却一眼瞥到APPLE的脸色难看起来。   进了屋心里还有点小得意。任她身材再火爆,吴德也不会喜欢她。   顺手打开电脑,很意外,邮箱里静静地躺着一封署名“APPLE”的邮件。打开来,里边只是一个网址。   点开。眼前赫然出现的竟然是吴德的博客。   可儿皱皱眉。她记得吴德的博客开在新浪,基本和她一样,属于心血来潮系列,开了后十天半月也不更新一次。这个163的,她可从来没见过。随随便便地看了几眼,呼吸顿时就困难起来。   “就这样,重逢了。”“一间报社能挣什么钱,我从来没想过要靠它挣钱,可是我乐意。这样,她便在我的注视之下。”原来心还是那么疼。那道自以为痊愈了的伤口,还是那么疼。”“我爱她吗,当然,曾经深爱过,可如今,我还爱她吗?我听到我的心冷冷地回答自己,不,我不再爱她。我只想把她曾加诸于我身上的伤害,更甚几倍地回赠予她。”“她仍然爱我。这很好。”   博客在三个月前嘎然而止。   可儿的心像蓦然间被剜出大洞,血流了一地,疼到没有感觉。   APPLE故意发给她看。   可儿几乎能想像得出APPLE得意和幸灾乐祸的模样。   呵。她得逞了。   她呆呆坐着,只觉手脚冰冷。   那些拥抱那些亲吻,那些情话,都是假的吗?都是他要报复她而使出的武器吗?他真天才。怀着万般仇恨竟然能那么泰然自若地扮演一个深情男人。   窗外滴滴嗒嗒地下起雨来,手机在桌上嗡嗡震鸣,显示屏上闪着两个字“吴德。”   可儿失神地盯着手机。手机停止了响动,稍臾又响。   可儿走出门去。   她站在马路上,不知道要往哪走好。雨渐渐地大起来,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她抬头看一看屋子,灯光在雨雾中显得模糊不清。   她转身走,恍惚听到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夜空的刹车声。   她软软地倒在路中央。意识模糊之前,她感觉到泪流了满脸。   她立刻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住下。   住了蛮长日子,可儿才弄清楚小镇的名字叫天鹅。名字很美,小镇也很美。她渐渐习惯在黄昏时分踱到河堤上,河水静然,心情也如是。   除夕夜,她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烟火升腾,又转瞬熄灭,夜风袭来,竟是格外的寒意逼人。   也还是熬过来了。   那些疼那些痛好像渐渐消逝了,过去的日子倏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她整日无所事事,不上网也不看电视,独独热衷下厨,烤一小块饼干可以做足一下午。   张子国还是找到了她。   他来得很早,带来了油条和豆浆,和可儿一起吃早餐,吃完之后,张子国站起来,轻快地说,“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辞职了。就在昨晚,我给我老板发了辞职信。今天,我是特意来向你告别的。”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去——西——藏——啦!”   可儿看着他,眼里渐渐浮起一片雾来。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张子国突然调皮起来,“所以今天,你要听我的话,要让我开心快乐。”   可儿笑了,“好。”   恰逢小镇圩日,她带他去逛集市。集市好小,人却很多,可儿在一家银饰品小摊前站住了脚,她在一堆银饰品里挑拣一番,兴高采烈地拎起来一条链子,“呀,找到啦。”   不由分说地就戴在了张子国的脖子上,轻声说,“张子国,你要幸福快乐。”   链子上坠着一只小小的老虎。张子国属虎。   张子国微微笑了,“你还记得。”   可儿说,“当然。”   可儿回过头叫嚷着,“老板,多少钱?”   “50块。”   “噢。”   可儿爽快地付了钱。张子国轻咳一声,捅捅她的手臂,“你也不讲讲价。”可儿悄声说,“这东西不能讲价,不然那些祝福和祈祷就不灵了。”   张子国眨眨眼睛,发现自己的眼眶不争气地又湿润起来。   他们在黄昏道别。小巴士轻轻鸣叫一声,载着张子国消失在一阵扬起的尘土中。   傍晚时分,母亲打来电话,“可儿,她走了。”可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母亲说,“就在昨天晚上。”   可儿突然明白过来,一颗心如受重击。昨晚?那么,吴德他,可见着了她最后一面?心情又紊乱起来。   他一定是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才匆忙离开的。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是命悬一线了吧。如果不是为了前来寻找可儿,他总距她咫尺,不至于事情发生,措手不及。   可儿简单地收拾了衣物,搭乘了最后一班返城的快巴。   一抵达A城,可儿就打车直奔吴德的家。   整幢别墅都很安静,穿着黑衣服的人们彼此晗首,偶尔小声招呼一下。可儿远远看到吴德,怀里抱着母亲的遗像,不停地向前来吊唁的人们鞠躬道谢。   就在他轻轻一抬头间,他们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惊喜。只是无边无涯的平静。不知道为什么,可儿的心迅速地跌落,像一脚踏进不见底的深渊。若无勇气,何必开始。害人不利己。   打电话约美心见面。想想又叮嘱说,“别带你老公来。心情不好,别甜蜜蜜地刺激我。”   约在暗香咖啡馆。可儿猜想老板应该是个诗意得有点矫情的人。店面不大,装修得却很雅致,杯具也很讲究,始终播放着忧伤的英文歌。   可儿还是第一次来,不过是站在街边一抬眼间就瞥见的地方,不曾想立刻就喜欢上了这地方,在桌上顺势拿了张名片。   美心在三十分钟后抵达,可儿瞪大眼睛,“我倒,你确定你是美女美心?”美心顺手掐她脖子,轻哼一声,“要死,敢嫌我!”两个人笑成一团。   美心叫杯牛奶,问,“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也没有。”   “我看得出来,吴德很紧张你,他是真爱你。”   可儿轻轻地“哦”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就这样了吗?   那些过去的,为之快乐疼痛的时光,这么轻易地就能抛诸脑后吗?那些爱恨情仇,从此成烟云成过往,一场婚姻就把过去全都埋葬,真的吗?   情绪黯然下来,不想让美心发觉,只得努力地在嘴边挂一丝微笑,听着美心快乐地抱怨准妈妈的艰辛。   天色渐暗,可儿突然觉得无比怅然。对吴德的想念,如涨潮的海水般袭来。他母亲已经下葬一星期了,他一直没有联系她。仿佛一转眼,一切都变了。这种感觉是那么强烈,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她没法欺骗自己,即便选择失踪离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初春的傍晚仍然颇有凉意,可儿取出手机来,想给吴德发条短信,手机键摁来摁去,最终还是放弃了。   说什么好?说什么好像都毫无意义。   回到家里,可儿鬼使神差地又打开了吴德的那个博客,突然发现博客已经对外开放,增添了几则新日志。   “应该是要责怪自己的不小心吧。气愤的时候写下这些文字,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看到。而她不能体会,那些恨,其实因爱而生。”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没法工作没法入睡。我有许多话想对她说。”   “你在哪儿?无论如何,告诉我。如果不能原谅我,也起码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   可儿捂住嘴,泪水哗哗流下来。   她一直以为,她一辈子不会原谅他。她不知道,原来人们对自己所爱的人,其实是那么轻易地就愿意去原谅。前一秒还痛恨至极,下一秒其实已渴望拥抱。   QQ头像晃动起来。是张子国。   “快去看我的新博客!”他发来一个大笑。   可儿打开他的博客,里边贴了许多新照片,高山白云、茫茫草地、变黑了的张子国。照片上的他笑容灿烂,可儿不觉深感安慰。她给他留言,“加油,兄弟!”   张子国显然看到了,颇为不爽地发牢骚,“真是,兄弟!怎么听怎么别扭!”可儿只得再留言,“加油,朋友!”   张子国回过来,“谢谢好朋友!”   这话有点酸,可儿不禁失笑。许多时候想想,真正难得,并没有因为爱情的结束而失去张子国这个朋友。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听到手机响,太困了,不想接,可是打电话的人很固执,一再地打。   可儿闭着眼睛四处摸索手机,很没好气地嚷,“喂!”   是美心。   可儿轻喝,“你大半夜地不睡,搞啥子嘛。”   美心犹豫半晌,“我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到底,你和吴德怎么样了?”   可儿有点不自然,“干嘛问这个。”   美心轻咳一声,“今天从暗香出来,我看到吴德了。”   可儿说,“那又怎么样?”   “他和一个女孩在一起。看上去很登对。别说我不帮你,人家确实胜过你多多。”美心停顿一下,“我的意思是,如果真喜欢他,就收敛点牛脾气。他真的很有资本不买你的账。别动不动拿爱说事。再多的爱到后来都要变淡。讲究的,还是个相处的艺术。”   可儿勉强地笑,“做了孕妇,果然就唠叨起来。”   美心骂,“别不识好人心。挂了。”   两个人的目光在灯光下碰到一起。情不自禁地都微笑了一下。   可儿温和地说,“好吧,去吧。”   再也忍不住,给吴德发了条短信,“我想念你。”   一晚上都没睡好,手机就放在枕下,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他回短信说,他也想念她了,或者,他打电话来,再或者,他直接就会到家里来。   一直到天蒙蒙亮,她终于死心了。   手机始终静悄悄的。她把它拿出来反复捣弄,自己给自己发了条短信,一分钟后,短信提示音轻轻滴的一声。   她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盈满了泪水。   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心好疼。疼得她不知道怎么样才好。想要找到吴德的念头是那么强烈。她打了个电话给薛键,询问吴德办公室的电话,这么突兀的要求,薛键也不多问,只说,“好,我马上帮你找找。”   可儿不由得深深感激。薛键不见得没听说她与吴德的流言绯语,但他从始至终只字未提。   十分钟后,薛键的电话打了来,给可儿报上一串阿拉伯数字。   可儿深深吸口气,拨通了电话。   那端是个温柔的女声,听说找言总,遂说,“老总昨天去了香港。请问您哪位?是否需要留下口迅?”   可儿已经怅然地挂断了电话。   他还真是潇洒,说走就走,一句话也没留给她。他是和APPLE一块去的吧。他怎么可以如此决绝?   可儿病倒了,她整天滴水未进,半夜里觉得冷,在梦里也觉得了,抱着双臂喃喃叫,“吴德吴德。”醒来无限怅惘,他已不在身边。他埋怨她。他怪她。他抛下了她。她小声地哭起来。   她坚持着给吴德的办公室打电话,打到后来,连那位办公室秘书小姐都熟悉了她的声音,不无怜悯地说,“你这样找他也不是办法。打他手机吧。”   可儿想说,我打了。关机。始终是关机。   她没有别的法子能找到他。   她就站在铁门边,数着门上的雕花,慢慢地天色暗下来,夜来了。可儿固执地站着,吴德既然住在这里,他总要回来。她不信等不到他。   天空突然下起小雨来,雨雾渐渐打湿了可儿的发,她的视线也模糊起来,她全身都感觉到冷,她安慰着自己,等一等,吴德就快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有车灯打来,一辆黑色宝马徐徐驶近,可儿精神一振,挺直了身子。   车子缓缓停下,从车上走下来的,可不正是吴德。他先下了车,撑了把大黑伞,然后绕过去打开副驾座的车门,APPLE带着微笑走了下来。她那么自然地就挽住了吴德的手臂。   可儿如遭重击,身子一晃。   吴德在对APPLE说,“你先进去,我去停车。”话音刚落,两人都看到了可儿。   可儿慌乱得不知道怎么办好。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偶然间撞破了大人蓄意掩藏的秘密。情急之下,她奔跑起来。风声呼呼刮过耳际,她听到吴德好像在叫她,泪水像断了线,哗啦啦地。她觉得自己好糗,于是伸手抹了一下脸。   天空蓦地划过一道闪电,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可儿脚步一顿,登时便摔倒了。可儿心里想,呵,终于能躺下来休息了。   她好累。累得再不想动弹。   她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灰蒙蒙的灯。可儿眨了眨眼睛,渐渐适应了眼前的情景。这是一间装修得异常田园的屋子,纯白的落地窗纱,在夜风吹拂下微微飘动。   她努力着要坐起来,听到动静,坐在窗边沙发椅上的人立刻站了起来。   他凑近来,专注而关切地看着她,“可儿,你醒了!”语气里有遮掩不住的喜悦。   可儿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了他了。   他有些紧张,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她的脸,低声叫道,“可儿,你吓死我了。”   可儿的泪水奔涌而出,她喃喃地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吴德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一迭声地说,“好好好。好好好。”   完全地牛头不对马嘴。   她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听到她在昏迷当中叫他,“吴德,吴德。”她叹息着叫他。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紧紧地搂着她,“只要你好起来,你讨厌我也好,恨我也好,都好。”   可儿蓦地惊醒过来,用力推开他,“APPLE呢?”她四下里张望着。   吴德试图握住她的手,“她走了,她回香港去了。”   可儿松了口气,突然又警觉地问道,“你呢,你怎么不陪了她去?你不是陪了她一星期了吗?”她着急地摸索着下床来,“我的鞋呢,我要穿鞋,我要回家。”   吴德叫,“可儿,可儿,你听我说。”   可儿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你说。”   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乍一听闻母亲的死讯,他像完全不能呼吸了。母亲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可儿的父亲本来一直陪伴着她,那一刻,却出门买报纸去了。她孤单地,撒手而去。吴德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落泪。潜意识里,他怪可儿的任性,怪可儿不懂他的心。   他不愿见她,一见到她,就想到因为她,他才没有能在母亲离开人世的那一刻,陪伴着她。   吴德看着她,几乎哀求地叫道,“可儿!”平时那么能言善道的一个大男人,此刻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不管不顾地搂住她,低声恳求,“原谅我,可儿。”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那种熟悉的可依赖的感觉再次笼罩了可儿全身。她的心软下来。   他微微俯下身子,寻找着她的唇,她心里还在别扭着,抬起脚来轻轻踢他,他假装吃痛,窝了窝身子,趁她发怔的短短瞬间,迅速地吻住了她。她挣扎不开,便咬他的嘴,他收紧了手臂,不离须臾地热吻着她。   她还在推打着他,手上的力度却渐渐地弱下来,她呜呜咽咽地小声哭起来,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他们静静地搂抱着良久,听到窗外小雨声轻轻滴打着窗棂,可儿忍不住幸福地叹息一声。她喃喃地问他,“为什么我这么容易原谅你?”   吴德轻轻笑起来,吻她头发,“因为你爱我。”他轻声说。   两个人在广州又呆了两天,吴德带她去好多地方玩,可儿非常开心,她从16岁那年失去吴德之后开始就没有这么的开心过了,父母的高压,人生的悲凉。再次遇到吴德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她又找到了自我,找到了快乐,回到了16岁的幸福时光。父母表面上关心她,其实还不是心里有上一代的恩怨。也不管可儿是否快乐,只是追求他们的社会地位。   吴德紧握着可儿的手,为她戴上砖石戒指。“我爱你,嫁给我好吗”“好,我们从此不再分开了”可儿紧紧抱住她,真的只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个点,这条街道,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里。   回到旅馆。他们吻了又吻,可儿先洗完澡,来了电话是美心的。可儿娇羞道:“你先洗个澡”“好。”吴德坏笑。o(∩_∩吴德洗了澡出来,可儿还抱着电话笑,吴德忍俊不禁,“抱着个什么东西傻笑啊。”   可儿搁了电话,戳戳吴德的额,“你呀,不是眼睛有问题了吧,连电话也看不清楚?还抱着个啥东西。”   吴德失笑,“看来我最近很累,眼睛总是感觉看不太清楚。”他冲可儿眨眨眼睛,“看在我太累的面上,今晚你帮我按摩按摩吧。”   可儿涨红了脸,“不理你。”   吴德一把搂住她,笑道,“那好吧,我就辛苦点,我来帮你按摩。”   灯光熄掉了,窗外月光淡然,吴德轻轻亲吻着可儿,“我爱你,可儿。别忘了。我爱你。”   婚礼订在四月三十日。可儿给张子国发了封邮件,很快地就接到张子国的电话。   张子国说,他现在,是和尚一枚。   可儿大吃一惊,“什么?”   原来,张子国徒步走西藏的时候,遇到两个徒步的出家人去送佛相回拉萨,他们一路同行,共同跋涉了近一个月,不知不觉,结下生死与共的交情,等到抵达目的地,张子国便决定,出家当和尚!   可儿的泪登时就落了下来。   张子国笑得很是爽朗,“呀,现在的和尚可不同以往。别难过,可儿。为我高兴一点。”   不不不。不可能。   可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张子国轻叹一声,“傻姑娘。快结婚了,要快乐哦。”   他挂了电话。   可儿一整天闷闷不乐。   吴德说,“和尚又不是不能还俗,这人始终是我的敌人,我得防着点儿!俗话说大意失荆州,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么一说,可儿倒笑了。   婚礼的前一天,吴德忙得团团转。可儿挺心疼,吴德安慰她,“第一次当新郎,没经验,是这样的。”   可儿不客气地给他一爆栗,他哈哈大笑。   他们一块吃午饭,吴德说,“晚上我们俩可得各睡各的。他们说的,结婚前一晚不能见面。”   吴德凝视着她,突然凑上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可儿吓了一跳,慌乱地四下里打量一番,嗔怪地说,“流氓一枚。”看着吴德就笑了,“不过,是我喜欢的那枚。”   吴德也笑,伸手握一握她手掌,“可儿你要保证,以后永远这样快乐地笑。”   可儿微笑起来。   这一晚她几乎没睡。   屋子里熄着灯。客厅里,父亲和母亲还在看电视。不不不,他们其实也无法入睡,藉着电视的声音,来掩饰内心里突然空掉的涤荡。   一直到天蒙蒙亮,可儿才眯了一会眼,仿佛才是一刹那,她便醒了。   屋子里已经热闹起来,许多人来来去去,可儿安静地坐在镜子前,任人化妆打扮。   美心中午才赶来,一进门就啧啧几声,“嫁入豪门就不一样,忙碌的人比菜市场里卖菜的人还多!”   可儿已经打扮结束,只等着吴德的到来了。听到美心的慨叹,很是不以为然,“也不知谁嫁的才是豪门。”   美心窃笑,“瞧咱俩这互相吹捧的,真正嫁入豪门的人可不得笑死!”   可儿也笑,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莫名的慌乱感。   美心看一眼腕上的表,问,“吴德几点到?”   可儿说,“订好两点。”   美心说,“唔,一点多了,应该差不多到了。”   可儿抬起头来,目光里有点茫然,“美心,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空荡荡的。”   美心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结婚之前,是这样的。”   可儿仍然觉得不安。照吴德的脾气,早按捺不住提前来了,现在还没见到他人,真让她有点焦虑。   “美心,你手机来给我打个电话。”可儿说。   出乎意料之外,吴德的手机竟然关机了。可儿不能置信,再拨,果然是关机。   “他关机了。”她无助地对美心说。   两点了,两点十分了,二十分了,时间一点点地消逝,外头已经乱起来,吴德怎么还没到?   可儿呆呆地坐着,脑子瞬间里变空白了。   美心忍耐不住,走出房去,几乎是声色俱厉地对吴德的那些手下嚷。   人们的神情都郑重起来,各自奔忙着,一切准备就绪,新郎却失了踪!   三点钟,有人来通报消息,没有人知道吴德去了哪儿。   可儿的父亲母亲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弄懵了,母亲只懂得焦急地落泪,倒是父亲很镇静,井井有条地安排着人去酒店,先把客人给安抚了,顺便昭告人们,婚礼延期。   美心又气又急,“妈的,这个吴德,搞的什么鬼!我要见他我掐死他。”   可儿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她一直默默地坐着。   身边好多人说话,好吵。好像美心还哭了。   最后,一切都安静下来。好静。   多么漫长的一夜。像耗尽了整整一生。   眼看着窗外渐渐发白。可儿无声无息地爬上床去,闭上双眼。   接到宝宝的电话时,可儿正站在路边发放宣传单。   他兴奋得几乎语无伦次了,“可儿,生了。不不不,不是。是美心,美心生了。是个女儿。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可儿忍俊不禁,刚出生的婴儿,能漂亮到哪里去。   “我马上过去。”   可儿三步两步跑回店里,丢下宣传单,骑上自行车就往医院奔。   店子就是可儿最喜欢的暗香咖啡馆。两个月前说是店家出国,低价转让,可儿立刻托了人去谈,结果竟然以颇为优惠的价格谈了下来。可儿倾尽积蓄,又找父母支援,摇身一变,成了老板娘。   店子的生意不错,可儿又陆续不断地推出新花样,最近更是新增一个纪实日特惠系列,但凡走进咖啡厅馆的,只要能说出一个特别的纪实日事件,都可以获得免费赠送的黑森林蛋糕一声。   天气酷热,路途虽然平坦,可儿也骑得一身汗。母亲一早听说她骑的自行车,心疼得不行,非要给她买辆车,哪怕是辆QQ。可儿拒绝了。   她喜欢骑自行车在路上的感觉,从树枝缝隙里跃上发梢的阳光,那迎面而来的热风,一切都为她热爱。   车子快到医院门前,需要右拐,可儿刚掉转车羊头,突然一声尖锐的喇叭声,着实吓了她一跳,一紧张,车子便翻倒在地,人也差点摔倒。   车主倒礼貌,急忙下车来道歉,“啊,不好意思。怎么样,没摔着吧。”   可儿把车子扶起来,抬起头来微笑,“呵,没事。”   车主是个年轻男人,眉目颇为清秀,个子挺高,他好像不太放心,再次问,“真的没事吗?”   可儿答,“没事。”   男人问,“你的电话多少?”   可儿讶异,“嗯?”   男人微笑,“有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可儿失笑了,“真没事。不用了。”   男人很固执,“要。要的。”   一副不拿到电话不罢休的模样,可儿无奈,只得把电话号码报上。男人这才松了口气,向可儿挥挥手,上车离开。   可儿顾自停好车,才走到病房门前,就听到了宝宝的声音,“乖宝好漂亮啊。呀,妈妈好棒啊!”   可儿忍不住发笑,没见过这么看好自己老婆孩子的。   上前两步附和着说,“可不啊,全世界就是美心最棒。美心的女儿最漂亮!”   美心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再虚弱无力也笑出声来,“就知道你嫉妒我。”   美心轻声说,“这样的幸福,你也会有。你也能有。”   幸福。她还会有幸福吗?   一个人骑着车在清凉下来的夏夜里,身际不停掠过匆忙的车辆,可儿突然觉得好孤单。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悲伤,不难过,不孤单,她要快乐地继续生活,她要努力。   可是就在此刻,她突然觉得,那些努力那些坚持,原来都那么不堪一击。她支好车子,坐在路旁的台阶上,捂住脸,忍不住无声痛哭。   她想念他。她没骨气地想念着他。   应该是哭了许久,直到自己也开始憎恨自己的软弱了,于是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推车子。   突然间就愣住了。   数米之外,安静地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大约是怕惊动了她,车灯没打开。微弱的路灯光下,有个人影倚着车身,默默地吸着烟,微弱的烟火明明灭灭。   可儿皱皱眉头,倏地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今天差点就撞到了他的那个男人嘛。   这一次是真的笑了出来,“呵,是你。”   他们相互自我介绍了之后,一起来到暗香喝咖啡。   可儿微笑着说,“我最大的消遣就是坐在这里看风景。”   成真试探着问,“男朋友不陪你吗?”   可儿轻抿一口咖啡,答道,“我没有男朋友。”   成真顿时露出微笑来。他并不打算掩饰对可儿的好感。他不是没见过比可儿更出色的女孩,但这种心动的感觉,已经很多年都不曾有过了。   对于可儿而言,这是一个不错的夜晚。和成真并没有刻意交谈,成真神态自然,像相识多年的旧交,自己拿一本靠墙书架上的杂志,随意翻阅着,看到有趣的地方,就读给可儿听。   这种感觉,让可儿不禁有点雀跃了。这些日子来,哪怕再不承认,仍然是孤单的。   夜深了,咖啡馆也热闹起来,可儿也站起身来和服务生们一块招呼着客人。成真颇觉有趣地看着她忙碌地走来走去,偶尔抽个空来,冲他微笑一下。   成真觉得窝心,不知不觉便坐足一整晚。眼看着夜越来越深,站起来对可儿说,“你住在哪,我送你。”   可儿笑着摇摇头,“不用。我就住在附近。”   成真遂也大方地说,“那么再见了。”停顿一下,又微笑着补充,“希望再见。”   可儿礼貌地答,“那是一定。”   他衣着品不俗,应该身家背景都颇为良好,难得的是有礼有貌,让人感觉舒服。可儿并不拒绝交上这么一个朋友。   可儿直呆到凌晨,咖啡馆里仍然热闹着,她独自走出门去,星光灿烂,她深深吸口气。   两个月前,她搬了家。就住在距暗香不足一百米的一个小院子里,一幢楼房的顶层小阁楼,屋主别出心裁地做了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可儿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   临睡着,可儿总会上一会网。常常碰到张子国。张子国的生活很平静。可儿几乎有点羡慕他了。   吴德的博客删掉了,那场失败的婚礼过后,APPLE给可儿打来过电话,她也不知道吴德的去向。她甚至比可儿更吃惊。   可儿也不是不惊奇的,一个人,是怎么能够完全从另一个人的生活中消失的?那种彻骨的痛苦过后,可儿已经能冷静下来思考。她没法忘掉他。她清楚这一点,但她也坚持着告诉自己,一切的思念,一切痛苦和快乐,总会随着时间消逝。   她终于能够理解了他。当年她的不辞而别,他总无法原谅。就好比,如今他的突然消失,她也永远不能原谅。   她给张子国打上一句话,“张子国,说真的,我想念你了。”   这个她亲手扔掉的男人,如今想来,他最安全,是她没福气。   张子国应该不在。半天没有回复。可儿轻轻叹息一声,关掉电脑。她踱到屋外去,天空高远,星光灼灼,如此良宵。   她无声地笑起来,原来,和吴德的重逢,那真的,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成真再到暗香来,是两天之后,带来一盒巧克力。他说,“我觉得你很需要力气。吃点巧克力吧,它会给你力量。”   可儿失笑了,“是吗?”立刻打开盒子,剥一颗吃,“真的哦,我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她冲他眨眨眼睛,“你慢慢坐哦,我要去招呼客人了,浑身充满力量的人要去赚钱了。”   她当然看得出来,他对她的好感,可是她从没想过要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她是真的想赚钱。她想要拥有很多钱。她希望能够有一天,可以周游全世界。   可儿正和成真聊得开心的时候,电话响了,是美心。   美心压抑不住哭声,“好像是宝宝出了事。外边乱成一团。我怎么问也没人告诉我。我打他电话,没人接。”   可儿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安慰着美心,“是不是你太多虑了。宝宝能出什么事嘛。”   美心说,“不不不,你知道宝宝这个人,他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着老婆的。他从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没在病房露面了。”   可儿说,“你别急,我这就到医院来。”   成真入下手中的杂志,“有急事?我送你吧。”   事情紧急,可儿也顾不得跟他客气了,点点头,两人便匆匆地出了门。   车子抵达医院,可儿下了车就直奔病房区。路过外科手术室,不知是谁出了事,许多人围在门外,嘤嘤痛哭。可儿正想拨脚走,突然觉得不对,停下脚步,几乎不敢相信地看过去,正抱头痛哭的,不正是宝宝的父母吗?可儿腿都软了。   她迟疑地站着,不敢上前去。拳头握紧了,手心里全是汗。   成真赶上来,看这情形,大概也明白了几分,他走上前去,站在人群里轻声询问一番。   成真迅速走回来,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可儿的臂膀,他沉声说,“车祸。抢救无效死亡。”   可儿瞪着失神的眼睛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成真心里轻叹一声,“你的朋友吗?”   可儿不回答。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平静地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转身上楼。   美心需要她,她不能倒下。她走得很快,近乎小跑。   推开美心的房门,发现美心正尝试着下床来,可儿疾步上前,搀住她,“别动。躺着。别动。”   美心看到是她,顿时激动起来,“可儿,你去看看,去问问看,到底什么事?”   病房里只剩下美心一个人,美心哪怕再愚钝,也知道有事发生。   可儿说,“你先躺下来,别着急。别吓着孩子。”   美心紧紧地抓住可儿的手,焦急地说,“告诉我可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什么事?”   可儿张张嘴,话没出口,泪便落了下来。   可儿告诉美心宝宝去世的消息,美心昏了过去。美心婆婆怕她想不开,日夜守在美心身边,可儿先回去了。   可儿回到家里,已然深夜。成真要送她回家,她拒绝了。成真也没再坚持,只说,“可儿,你不能倒下,你的朋友需要你。”   可儿微笑了,她冲他重重地点点头,转身走。   这一晚的星光,像从前过去的许多个夏夜一样,灿烂且妩媚。可儿站在楼梯口前,怔怔凝望夜空,生活真正无情,意外像波浪打来,不容人拒绝。   站了一会,突然注意到墙栏一侧站立着一个人影,她微微一惊,定神看去,那人已经露出微笑,“可儿!”   天哪,竟然是张子国!可儿欣喜万分,大叫一声,“张子国!”想也不想,就把自己投到了他的怀里。   张子国的到来,多少让可儿的忧伤减淡了,她把他带到自己的家里,抿嘴笑了笑,“看在你今天千里迢迢的份上,让你住一晚。”   张子国也笑了,“放心,老男人最擅长的,就是识趣。”他笑着瞥她一眼,“听说你现在自己做老板娘了?”   可儿不好意思,“小小店子,什么老板娘。”   张子国说,“欢迎我入股不?”   可儿欢喜了,“那是当然。”   她虽然喜欢暗香,但做生意实在不是她所长,店子不大,需要操心的事却不少,她真正颇为头疼。   她笑着夸奖张子国,“张子国你真是一个好人。”   暗香几乎完全丢给了张子国,可儿每天只陪着美心。美心说了好几次,“我没事,可儿。”   她瘦了很多,但精神状态很好。三个月过去,她慢慢地接受了宝宝不在的事实,她对可儿说,“我要好好生活。他一定盼望我这样。”   可儿心里暗自钦佩,不由得夸道,“美心,你真的很棒。”   她当然知道,哪里会没有难过伤心的时候?午夜梦回,忧伤前来造访,眼泪是形影相随的朋友。   可是生活要继续。再怎么也得把血和牙含泪吞下。   她对自己说,我只想念他这一晚。最后这一晚。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地想念起他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年少时喜欢紧抿着的嘴,他们的重逢,他霸道的拥抱,他温柔的耳语,他生气的模样,他笑起来,眉眼弯弯。   呵。她那么爱他啊。   她小声地哭起来。   婚礼定在元旦。   可儿觉得生活跟自己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不过是短短半年,她就做了两次新娘。   张子国的样子很紧张,每天都盯着工人装修房子,门的形状,灯的式样,窗帘的花色,每一样他都细细询问可儿。   张子国好紧张,生怕下一秒失去可儿,可是可儿的心好像在另一个世界里,子国看见可儿的变化,只装作不知道,只想着赶紧结婚,那样的话,可儿就永远属于自己的了。可儿却在犹豫,比起张子国,她更爱吴德,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张子国解释。每天精神恍惚,隐约好像看见吴德慢慢向她走来,原来是白日梦。   美心也开导过她好几次也无济于事,很多人都说初恋难忘记,可儿就是其中一个情痴。   已经是初冬时分,窗外的树木都哗哗地抢着掉叶子。时光这么不容情,转眼又是一年即将要过去。   两人静静地拥抱着,张子国轻吻可儿的头发,“我还是希望你别住那阁楼了。那么简陋。又那么冷清。”   可儿抬起头笑,“不不不。我喜欢。”   张子国还要留在店里忙碌,可儿决定一个人上街走走。张子国有点不放心,可儿失笑,“天哪张子国,你总不能一辈子整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等张子国回答,可儿就已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不远处就是明珠广场,可儿信步走了过去。长发在风中扑散着,遮住了半边面孔。她伸手把头发撩至耳后,突然间发现,对面的马路上,安静地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默默地注视着她。穿着一件灰色大衣,双手插在裤袋里,像在微笑,又像满腹忧伤。   可儿“啊”地一声,手里的风筝轰然掉到地上。   一颗心像被丢到了风里。她四下里张望,带着哭腔大叫,“吴德!”   张子国就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她的大衣。她出门忘了穿大衣,他担心她会被冻着。   他默默地看着她,心里一阵绞疼。他也哭了。天又黑了。   可儿搬张躺椅到门外,如此冬夜,连星光都寂然了。可儿躺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再一次梦到了吴德。   呵。又是一个梦。   这一觉倒睡得好,若不是手机响,她几乎还待再睡。   张子国约她,她赶紧下楼。   张子国为她拉开车门,“先带你去吃东西。”他看她一眼,“想吃什么?”   可儿想一想,“随便。”   张子国也没多问,发动了车子。   在车上,张子国心事重重,在可儿的再三追问下,终于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暗香的幕后老板居然是吴德。   张子国说,“他明明顾念着你。怎么会在婚礼上失踪?今天我若不是欺骗那店家说你已经把店子转给我了,他还不肯告诉我老板其实是吴德的事。”他轻轻皱起眉头,“他分明要你恨他,为什么?”   可儿惊惶地看着张子国。   为什么?   张子国静静地看着她,轻声说,“可儿,现在,你还要去挑婚纱吗?”   可儿轻声且坚定地说,“要。”   她看牢吴德,他有点急,不知如何解释,可儿咕咕笑起来,他松口气,“你呀。”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不喜欢可儿住在这里。他总感觉,这里像是可儿的另一个天地,而他只能站在外边,徒劳张望,永远无法真正踏入。   婚期渐渐临近,他的紧张比欣喜更多一点。相较于可儿,他好像更手足无措。   可儿安慰他,“不怕不怕。”她好笑地瞅着他,“我会罩着你的。”张子国啼笑皆非。   这一天的傍晚,突然下起了雨,雨里还夹杂着罕见的雪粒子。可儿站在窗前,看着雨雪打在窗上,渐渐洇开。   张子国打来电话,“呀,堵车了。我可能要晚一点到。”   听到张子国说堵车,可儿急忙说,“你别急,慢慢开车。下雨路滑,安全第一。”   有提示美心打电话进来,可儿说,“我挂了哦,美心找我。”拨给美心,“想我了?”   美心说,“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你告诉我,你爱张子国吗?真心的,全心全意地爱吗?”   可儿怔住了,“好好地怎么问这个。”   美心坚持,“你告诉我。很重要。”   可儿想一想,说,“美心,你那天才刚跟我说过,要努力开始新的生活。”   美心迟疑着,但终究是说了出来。原来吴德的大脑里张了个肿瘤压迫了视神经,必须马上动手术,否则就有生命危险。可是做完手术之后吴德的双眼就会失明。他一直不肯动手术,如果是可儿劝他那他一定会做的。可是吴德为了不让可儿担心,就在结婚的当天消失了,他就在本市,就住在离可儿不远处,可儿一直觉得吴德在身边,那不是幻觉,是可儿真实的感受。   可儿惊呆了,冲出门外找吴德,外面下起了大雨。老天爷为他们哭泣。
上一章快捷键←)| 回到目录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