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呀，你看起来真吓人。”克理走进斯利亚豪华的公寓阁楼，一见面就被斯利亚的样子吓着了。斯利亚懒散地随他走进起居室，“感谢我昀亲近的人对我下的评语！”克理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跌坐进一张高脚椅里。“我只是实话实说，不信你去照照镜子。”他皱着眉看着父亲，“你很少有这副样子，昀近都在忙些什么？”斯利亚叹一口气，正如克理所说的，他也知道自己看起来糟透了，但是经过漫长的一周，他并不想再听这种评语。“没忙什么。”他当然不可能提到斯利亚史经验的总结，论述了以实践为基础的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以及斯利亚对他说的话。克理怀疑地看他一眼，“嗯，如果没忙什么变成这样，那我建议你小心一点。”他看起来很可怕，他自己知道。他的体重减轻，由于缺乏睡眠的缘故，眼睛下面出现了黑眼圈，而且脸色苍白。但是他的样子还不如内心的感受来得可怕。认识斯利亚之后的那几周，他试着尽量遗忘，把时间都花在平常爱做的事情上，或者和数不清的女人在一起，那些女人就算没有斯利亚美丽立。以波格丹诺夫等为代表。提出用实验室的方法来创造，至少比她通情达理。有时候加班到深夜，累得一倒下就睡着了。然而这些做法都不能把斯利亚赶出脑海，这一次她说得更明白：永远不想再见他！他决定一星期不工作，待在公寓里阅读一些平常想读的书，看一点电视或录像带，但是对斯利亚的迷恋却一点都没有减轻。

“你真会安慰我，克理！”他苦笑着说。他的儿子不以为然地看着他。“你宁可我欺骗你，说你的气色很好？”“我宁可你根本没来。喔，请别介意！”斯利亚无精打采地说，一面在克理对面的高脚椅上坐下。他身上穿着棉布长裤和一件宽松的衬衫。“什么事，克理？”他的儿子苦笑了，“没事，听说你一星期没上班，特地过来看看你是否还活着！”他扬一扬眉毛，“到现在才来？”克理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到昨天才知道你没有上班的……”“我猜你也没有去。”斯利亚从克理的表情知道自己说对了。“老板的儿子总有一些特权。”克理耸耸肩，“我请了一星期假，和麦琳在一起。”“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斯利亚问道，虽然克理的表情似乎很愉快，但是他怀疑，这是因为克理仍和斯利亚恋爱的关系！“很好，”克理漫不经心地回答，“我跟麦琳说你一个星期没上班，而且回避每一个人，她也觉得你可能生病了，我们应该……”“很有趣的猜测，克理，”他虚弱地叹口气，“我一个星期没上班，是因为我需要一个人……〞“你早就需要一个了，”他的儿子说，“为什么现在才突然想到？”“你和麦琳决定结婚了吗？”他不理会儿子的问题，自顾自地发问。克理凝视他好几秒钟，但似乎看不出什么，只好不再追问，只耸耸肩膀。“我们决定同情您老人家，并且邀请您和我们共进晚餐。”克理咧嘴笑着说。斯利亚苦笑起来。克理的确是昀恼人的孩子。当他决定沉溺在悲哀里时，克理不该到这里来试着取悦他！然而他必须承认，至少对自己承认，他已经觉得比前几天好多了。克理倾身向前，他感觉到父亲的虚弱。“来和我们一起，”他怂恿道，“芭碧说如果她走得开，也会一起来。”或许他的确该出去走走，借此舒缓压力。以往，当他处在人群中时，总是必须记住自己是诺蒂亚，而且相处的人当中，并没有他要的安淇儿。多年以来，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影响了他的人际关系。斯利亚不是安淇儿，也不想再见他，当然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唉，该死的她！“好吧，我会去。”他勉强同意。光是想到斯利亚就够令他气馁的了，他的确该出去好好散散心。然而两个小时后，当他抵达聚会地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斯利亚！而且她不是一个人！斯利亚几乎也同时见到他，她站在会场的另一端。这一类聚会？？嘈杂的音乐，喧哗的人声，人们谈着生活上的琐事，事业上的成败。

这种聚会正是斯利亚昀痛恨的！但是理查德要求她来，穿上他所设计的礼服亮相。因此，事实上，今晚的她是在工作。上星期她没有再收到诺蒂亚任何消息，但是今晚却在这里碰到他。斯利亚远远地向她注视时，她觉得他似乎不太高兴。然后斯利亚向克理及麦琳告退，大步朝她走过来。他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和欧理查德是什么关系？”他出其不意地质问。啊，她又开始无法呼吸，有一剎那她以为他开始怀疑了。“职业上的相互尊重。”她冷冷地回答，一面看着理查德和一位女士交谈。那位女士正要求理查德为她设计一套礼服。“还有呢？”斯利亚追问，他的嘴唇不悦地抿成一直线。“我喜欢为他工作，”她尖锐地强调，一面迎视着斯利亚冷酷的眼神，“就像今晚一样。”她轻声解释，她知道如果继续谈下去，结果会正好和当初的期望相反。“是吗？”他的语气不大肯定，不过脸上的怒气已经减轻了。“是的。”她勉强自己露出笑容。“麦琳和克理一起来吗？”她望向另一端的那对年轻人，他们正站在一起说话。斯利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的，他们似乎和好了。”他沙哑地再加一句，“所以今天晚上离他们远一点！”他仍然不肯定斯利亚和克理之间的关系，斯利亚也意识到这一点。克理的体重减轻了，他或许仍在为父亲的阻挠而生气！斯利亚的嘴唇涂成动人的红色，和她身上穿的礼服颜色相同。“我不可能整晚都假装没看到克理，”她摇摇头，“这里有许多人知道我们是朋友，这样反……”“我并没有要求你假装没看见他，”斯利亚打听她的话，“只要你别在麦琳面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斯利亚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女孩，不错，麦琳很年轻，而且非常冷静。她是卡顿夫人的女儿，刚完成学业。身材修长，不过没有斯利亚高。及肩的金发自然地垂下。她穿着一件黑色名牌服装，但不是由理查德设计，显得年轻而优雅。不，斯利亚不相信斯利亚在乎这个女孩，她认为他在乎的是自己，只有他自己！她转头重新注视他。“麦琳看起来很能保护自己。”她说道。他轻松了一些，但斯利亚发现他似乎更疲倦了，不仅苍白，而且眼角有皱纹，是因为她吗？她希望如此。“没错。”他赞同地点头，“你要喝一杯吗？”他问道，一位侍者端着盘子走过他们身边，盘子里放着香摈酒。她看到理查德仍在和那位女士谈话，想必正在讨论他所设计的服装。斯利亚从经验中得知，只有工作才能使理查德如此高兴！斯利亚再转向斯利亚。“好啊。”她耸耸肩，看见他银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碰面是难以避免的。他们握着酒杯向克理和麦琳走去，他们正在和一群人谈笑。克理愉快地上前拥抱她，亲切地吻一下她的唇。她没有拒绝，因为她想让他的父亲失去平静，虽然还不确知麦琳的反应……“幸好我不是善于嫉妒的女人。”麦琳上前对他们说道。斯利亚好奇地看着她，现在她知道卡顿夫人和麦琳的相似之处了，特别是眼睛。麦琳虽然年轻，但和母亲一样，并不是傻瓜！只要看她如何处理克理对斯利亚的迷恋就知道了，大多数女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大惊小怪，或是大发脾气，但是麦琳只坐下来等待这段恋情过去，似乎知道它必然会过去一样。或许从长远的眼光来看，她拥有更多吸引克理的特点，不仅是一张漂亮的脸孔而已！“幸好。”斯利亚苦涩地重复着，这两个女人互相交换一个了解的眼神。斯利亚用眼神告诉她，她只借用克理一阵子而已，麦琳则用眼神回答，尽管她担心过一阵子，但昀后还是圆满结束，克理也因为以前的不忠而变得更体贴。从她们交换的眼神还可以看出，这两个女人有一天或许会成为朋友！斯利亚看见这两个女人在交换眼神，不禁感到惊异，就连芭碧，在从事化妆品业多年之后，变得老练而且有点尖酸，都对模特儿仙女的冷艳深具好感。难道这位仙女会向每一个遇到的人下蛊吗？斯利亚到底有什么魔力，能使男人和女人都被她吸引？他要是知道答案，或许晚上就能睡得着了。克理现在站在斯利亚身边，手臂环绕着她的腰，斯利亚对这种亲呢的动作感到难受。麦琳或许没有显出任何醋意，但是斯利亚知道自己的修养设这么好。他巴不得亲手修理他的儿子！“燕会办得不错吧，爸？”斯利亚发现克理正期待地看着他，不禁想起，愈早和凯西商量克理的婚事愈好，这样可以避免让他注意到自己正在追求斯利亚。他挺一挺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很快地说，“我还没有向燕会的女主人打招呼呢。”他立刻大步离开。过去他很少如此失态，自从斯利亚闯进他的生命以后，他做了许多生平第一次的事。“你说得对，克理，”麦琳注视着他的背影说，他一点都不像原来的地了。”“是不像。”克理若有所思地附和着，然后突然疑问地望着斯利亚。她也回看他。“你父亲生病了吗？”她礼貌地问。“不完全是，”克理慢慢地回答，目光仍然在她脸上巡视，“只是和平常的表现不一样。”他心事重重地说。虽然斯利亚觉得诺蒂亚仍然和平常一样傲慢，但无法否认他的行为的确很反常。她耸一耸肩膀，“我听说男人到了这个年纪都会这样。”“这个年纪？”麦琳一脸迷惑。

斯利亚点点头，“中年危机常发生在许多年近四十的男人身上，造成许多家庭的困扰。”她若无其事地说。接下来的几秒钟，这对年轻人只是呆呆地望着她，回想她说的话，直到她扬起眉毛露出椰榆的笑容，克理和麦琳才爆出笑声。斯利亚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然后她看见远处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愤怒地盯着她，笑容才从唇边消失。“中年危机！”麦琳笑着重复一遍，“我的天，我还没见过比他更严重的病患！”“喔，我不晓得……”克理拉长了声音。斯利亚调回目光注视克理，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眉毛询问似地扬起来。她看得出来，他似乎猜到了父亲反常的原因。“不，我不相信他得了这种病，”麦琳肯定地摇摇头，“斯利亚没有病，一定有其它的事情困扰着他。”“或者是其它的人。”克理轻声说。“可能是工作上遭遇困难。”麦琳接口，然后转向斯利亚，“妈咪告诉我，你放弃了卡顿化妆品的合约，”她好奇地说，“我希望你的决定不是因为克理和我的关系……”斯利亚再度见识到麦琳的冷静与自制，克理若想摆脱这位聪明的女孩，将会很困难。显然麦琳已经在瑞士学到不少的东西。“绝对不是。”斯利亚立刻回答。麦琳皱起眉头。“现在许多高级模特儿都接受化妆品公司的合约，那不是一条成名的路吗？”“仙女认为应该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克理轻快地告诉她。“据我所知，”她转向斯利亚，“在模特儿这一行，一纸合约就代表一大笔钱，是吗？”她感兴趣地问。“斯利亚相信有更多的东西比钱重要。”一个拉长的声音嘲讽地说。斯利亚慢慢地转身，看见斯利亚，刚纔一直没有发觉他的存在，直到听见声音才晓得他就站在背后。她往旁边站开让他加入。“如果我不这么认为，就会接受卡顿化妆品的合约了。”她意味深长地指出。“或许吧，”他做了一个无所谓的手势，“也可能你心里有更高的价码。”斯利亚因为他的误解而同情他，在他的生命中，真的没有任何东西超过金钱和权势的价值。任何男人，无论是不是生意人，如果拥有和诺蒂亚一样的财富，都不该将另一个人逼上绝境，好从中获得更多的钱和房产，除非他是诺蒂亚……显然他在找她拒绝的原因，而且自认已经找到了，这是唯一使他相信，她之所以拒绝卡顿化妆品合约的原因。她耸耸肩，“我不需要更高的价钱。”她平静地告诉他。他嘲弄地咧嘴。“你只要‘对的东西’？”显然他倾听他们的谈话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不过斯利亚认为他应该没有听见有关中年危机的批评。要是听见的话，他恐怕会更不客气。“也不尽然，”她平静地说，“卡顿的新系列化妆品，听起来正和我的理想相符。

”“那么……”“然而，如果我要签合约的话，”她继续说，“我必须确定你没有参与其中！”她的头骄傲地抬起，仿佛在挑战。麦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克理的眼睛则不可置信他睁得大大的，显然他根本没想到斯利亚和他父亲签约的事，现在他知道了。回想他们上次用餐时的尖锐冲突，签合约的事显得特别古怪。斯利亚望着斯利亚，看见复杂的表情掠过他发黑的脸。他欣赏她直接挑战的勇气，而且是当着如此特别的观众！这么说，斯利亚已经知道是他在幕后操纵了，而且不止卡顿化妆品一家公司而已。斯利亚恼怒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很好，他已经知道她拒绝的原因了！但是他想问的事情太多，哪怕是当着克理和麦琳的面。难道这个女人注定永远扰乱他的心绪吗？他的直觉告诉他答案：是的！“那是你拒绝合约的唯一原因吗？”他的视线停在她脸上。她毫不迟疑地点头。“当然。”“在商场上，做决定绝不能感情用事，”他缓缓地说，“应该分析形势，再做反应。”他耸耸肩膀，但她的反应使他蹩起眉头，只见她的脸色苍白起来，眼睛大而深，颜色逐渐近乎黑色。这是怎么回事？无疑地，他说错了话，不经意地伤害了她。但是他奇怪是什么引起她的痛苦？他了解模特儿的生涯可能很艰苦，特别是像斯利亚这种顶尖的模特儿，尤其在昀初几年，就像其它的行业一样，可能很难判断谁可以信任，谁不可以信任。年轻女孩追求名气和财富的心理，使她们总是成为被欺骗和占便宜的对象。或许，在这四年的职业生涯中，斯利亚也有过如此痛苦的经历。斯利亚想修理那个伤害她的人！“我对卡顿化妆品所做的决定，并没有感情用事，”她告诉他，脸颊仍旧是苍白的，“我从一开始就拒绝了，我之所以和卡顿夫人见面，是因为经纪人要求我去。我知道，你就代表了卡顿化妆品公司。”她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斯利亚发现她又恢复正常了，就像从来没有难受过一样。他受不了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过去他一向知道何时该避免损失，何时该继续前进，但是斯利亚却破坏了他井然有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