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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不死
     那次我是真的亲临了死亡,我体会到了死亡前的恐惧。失去意识之前叶家人留给我的印迹深深,久久不灭。   可我总算是一个人品还说的过去的人。我没能死成。否则今天也不能再坐在这里翻看父亲的日记,回首那过往的记忆了。   我以为我会在那块冰冷的大石头上躺一夜,第二天才会被前来垂钓的渔民发现。我很绝望。   但是却没有等到第二天,那天夜里我便被送到了医院。   我四下张望,却没能看到送我来医院的那人。向护士打听才知道,送我来的居然是一个乞丐。   其实会真正关心那个乞丐为什么会走上乞讨的道路根本就没有人。人们之所以会常常把注意力转向那个乞讨的年轻人,却是因为生活太过于平淡乏味,而年轻乞丐的出现,便顺理成章的满足了人们的好奇心,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护士告诉我,乞丐将我送到医院的时候,医院看我伤的太重,怕是牵扯到什么刑事案件,于是便报警了。而那个乞丐便被随后到来的警察带走问话了。而我因为伤重便暂时被留在了医院,但是门外却有两个警察守着。   护士告诉我,因为是深夜,大多数医生都已经下班,而值班的医生还不能上手术台,所以我的手术将在半小时以后进行,主治的医生正在赶来的路上。   问过才知道,正在赶来的医生竟然是唐叔叔。   我的心里一紧,死亡的威胁算是避除了,但是我该如何向唐叔叔解释呢?   我静默的感受着麻醉带来的感觉,似乎体内的生物钟也停止了运动。只在一阵喧哗声中,我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睁开眼,看见一群穿着蓝色衣服的人走进手术室来,为首的正是唐嫣的父亲。只见他的目光一点不剩的全落在我的身上,从那里我竟然没有看到责备,看到的却是浓浓的疼惜。   所有人都紧锣密鼓的准备去了,唐叔叔来到我的身边,“小斌,别怕,不会有问题的。”   他用手抚过我的头发,在他的动作中,我竟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那抚摸夹杂了一丝父亲的味道。为什么会那样?后来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唐叔,我求您个事情,您一定要答应我!”我强忍着麻醉给身体各个部位带来的痛楚,拉起唐叔叔的手说到。   “唐叔,麻烦您帮我瞒着家里,不要告诉他们我受伤的事情。”仅存的一缕意识告诉我,那一刻正有一滴冰冷的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   “唐叔,请您务必答应我。我保证以后一定加倍的孝敬您,做牛做马都可以。”长那么大我从来没有那样求过人,但是那天,面对一个慈祥的长辈,我做了。因为在对于家的问题上,我仍旧困惑,仍旧不敢大开心扉,特别是在面对那样的难堪的时候。   所以我请求唐叔叔帮我隐瞒。话出口以后,我眼睛里满是急切的看着眼前的那个人。我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小斌,你心里想什么其实唐叔是知道的,你和家里的关系唐叔也是知道的,甚至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唐叔也是知道的。”他久久的看着我,先前的那种疼惜又显现在眼睛里,“放心吧,唐叔叔答应你,保证不会通知你父母。你放松一些,休息一下吧,马上就要开始手术了。”   他站起身,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很多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的清楚的。先顾好眼前的事情吧。我去准备一下。”   但是他的话却给了我安慰,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我,但是我却知道他的回答不是信口开河,他能做到。他会替我隐瞒我的父母。   手术的时间的确很长,从凌晨三点开始,一直到上午十一点才结束。七点的时候,唐叔叔从手术台上下去,然后换了另一个资深的医生,就是唐叔叔口中的那个“老马”,听说也是华西的特聘专家。   也许他们已经猜到了我的受伤与叶家兄弟脱不了干系,所以谁都没有将话题扯到那上面,都只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着。701的几个人大咧咧的坐在病床的四周,竭力的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他们一点也不自在,甚至还有一些内疚。   “就是受点伤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个拉着一张苦瓜脸干什么啊?‘小聪明’,说你呢?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内疚么?为什么内疚?因为我受伤的时候你们不在身边?靠,不至于。都给我笑。一个个整那表情就像是奔丧一样。”   “斌子,真的很对不起。你出事的时候我们竟然都不知道,我们——”范明出言说出他们几个人的心思。   听了第一句,我已经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我知道那些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而已,我怕那样,于是连忙出言阻止。   “行了,都别说了。我说你们一个个怎么都那么矫情呢?差不多就得了啊。没事做是不是,那我给你们找点吧。”   怕他们再嘀咕,我赶紧让自己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   “范明你给我削个苹果,袁刚你给我倒杯水,徐烨你给我扇会扇子,‘小聪明’和光明你们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好几顿没吃了,肚子早瘪下去了。”   我煞有其事的吩咐到,其实那些全都是借口。   “可是唐嫣爸爸说了,你还不能吃东西。至少要过了今天。反正你的肚子现在是还不能用的。”   五个人当中,其实赵小磊本身就是最活跃的一个。他也看出了我的意图,于是会意的接话说到。   “那买来你们吃,我看着总可以了吧。不能吃我还不能流流口水?”   ......   在我的苦心经营下,气氛终于被打破。屋子里的几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纷纷打趣着。   “行了,你们别闹了。让斌子休息一阵吧。医生说了手术过后要好好休息。看那你们闹半天,斌子都还没能休息呢。”   看着一屋子闹腾的几个人,进屋后一直没说话的罗悦终于开腔了。她将范明他们几个全推离病床,然后自己坐上床边。   “斌子,好好养。快点好起来,别误了你在音乐上的天分。”   那一刻,我从罗悦的眼神里居然看到了我姐姐的影子。闭起眼睛仔细咀嚼,发现她的声音竟也与姐姐一般无二,甚至连语速和轻重缓急也都一样,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婉转,一样的细腻。那一刻我竟然无比的想念远在浙江的姐姐。   “行了,我们走吧。以后你们每天下来一个照顾斌子就行了,其他的人全给我回学校。”罗悦站起身跟屋子里的几个人说到,“今天唐嫣留下来。”   他们走了,屋里就只剩下唐嫣和我。唐嫣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前一天分开时的那种神情。她走到病床边轻轻地坐下。   “痛么?”   她轻轻的抚过我被吊起来打着厚厚的石膏的腿,温柔的问到。   “呵呵,不痛。”   唐嫣显然并没有相信我的话,她的眼里闪过和她父亲一样的疼惜,“我知道会很痛,不过忍过去就好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谢谢!”面对唐嫣的眼神和话语,我无言以对,只能说出两个局促的字。   “别说那两个字,我不想要。”唐嫣的眼角像是蘸了两滴清露,晶莹剔透,在朝霞的辉映下又显得夺目。   我知道我再不能拒绝。再拒绝便成了一种罪孽,足以在死后去十八层地狱受蹂躏十八次的罪孽。   “我以后再也不说。”   唐嫣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虽然仍旧没有达到她要的效果,但是能够迈进一点,那也是一种希望。就像渴望中五百万一样,如果只是坐在家里想着、盼望着,但是脚印始终不落上彩票销售店,那还有什么希望呢?空想。   唐嫣轻轻的为我唱着歌,歌声轻柔,渐渐的我的眼帘垂下去了。我终于困了,像一叶漂泊的小舟,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港湾,我要抛锚下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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