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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涟青靠在广告箱上,把玩着手里点燃的香烟,眼睛很漠然地看着远方,小男式的短发有些凌乱,大大的帆布双肩包,黑色的紧身毛衣,宽大的牛仔裤,脖子上系了一条不能御寒的细长的绿色围巾。耳朵上的N个小银环在灯光下很醒目地闪着寒光。   “嘿,要我送你回去吗?”是那个戴眼镜的漂亮男人,他跟着自己的,涟青意识到这一点,难免的有了一点得意。男人一身很考究的衣服,在自然状态下很淡定的神情,也许,他是个室内设计师。但不管他是什么,涟青都不想和他再纠缠了,她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她不和这样“轻浮”的人交往,如果他们是玩的话,也是她玩他,虽然他比她大了许多。   只是涟青没有想到,这个酒吧里邂逅的男人,会彻底地进入她的生活,让她发生那样突兀的事件。相遇和结果,都仓促地让人始料未及。   一辆车过来,涟青把烟头扔在地上,用她的松糕鞋把它踩灭,然后没有一点牵挂地上了车,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长大了。而且,世界上可爱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特别在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有受过高等教育,各方面素质都不错的年轻人,里面当然包括许多可爱的男人,一个高啸海现在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但不管他再怎样算不得什么,他也伤害到她了,她会报复,来排解心里的怨恨。   第二天,涟青就按照她和方红雨的计划,在公司的局域网上张贴了一张帖子,以一个受害女子的身份,向同事揭露高啸海玩弄女性感情,肆意践踏女性尊严等等。打不倒他,也得臭臭他。在高啸海气急败坏地到处找她之前,她就交了辞职报告,离开了公司。   离开时,听到同事之间小声地议论,公司里弥漫着压抑的兴奋和躁动。涟青心里实在的得意,想玩她?没那么简单!   当天,涟青就和方红雨一道,去一家模特公司参加了面试。   出来以后,两个人都笑得腰都弯了,原本就是爱笑的年龄,加上今天的一个恶作剧,再加上以后更加多姿多彩的生活。 ###  蝴蝶碎了(十)    可慧要把小言的骨灰盒送回重庆,小言曾经说过,只有在重庆才有有根的感觉,重庆是她最喜欢的城市。   甚至没有请假,星期六和星期天,一共有两天的行期,她不想在那座城市多呆。   买了往返机票,然后拖着飘然的身体在繁华的大街上游走。生命有太多的变数,一个美好的生命也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嘎然而止,还有什么是可以把握的呢。   蜷缩在沙发上,翻看小言遗留下来的照片。照片里大多都有很好的阳光,阳光下小言很灿烂地笑,笑得妩媚明朗,风情万种。彩色照片里的阳光明明还是新鲜的,却因为小言的离开而陈旧了,突然地陈旧。   门锁开动的声音,可慧还是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从此小言,也就只存在在这些照片里了。   “可慧!”   可慧抬头,看见穿着整齐西服的秋天,手里拎着他的便携电脑。  “今天没加班?”  “本来要加班的,想早点见到你,就把它拿回家里来做了。”  秋天在可慧身边坐了下来,可慧疲倦地把自己的身体投向秋天的怀抱:“对不起,秋天,   我总是让你担心。”  “如果你需要我,我觉得很高兴。”秋天抚摩着可慧的头发说。  可慧紧紧地搂着秋天的脖子,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秋天的肩膀上,熟悉的令她安定但又   痴迷的气息。  看着沙发上散落的照片,秋天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几点的飞机?”  “十点四十的。”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可慧拒绝,那里有太多伤心的记忆,她不想秋天去那里。  秋天坚持要陪她去,可慧坚持地要拒绝,最后秋天赢了。  走到机场出口处,没有小言的家人,没有人来接小言。  可慧怀里紧紧地抱着小言的骨灰盒,小小的匣子,就是小言藏身的地方。  周围到处充盈着地道的重庆话,熟悉也让人辛酸。没想到离开几年以后还会回来,是以这   样的方式回来。   机场大巴离城区越来越近,可慧紧紧地缠绕着自己的手指,眼睛看着窗外,不堪的过往,很真实地一幕幕再现,那些冰凉坚硬的过往。  秋天抓住了她已经僵硬的手,“放松一点,可慧。”  可是她也是想要把那些都忘掉的,但它们事实存在过,就像时间燃烧过后的灰烬,到处飘   散着,在昨天陈旧的阳光里恣意飞扬,铺天盖地。   重庆城区的变化是很大的,找小言的家费了很大的周折,周围的房子都变样了,可慧和秋天是按照门牌号找过去的。小言的家,已经在一栋商住楼里了。  按响门铃,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可慧突然地就想起几年前的小言,穿着红色吊带   衫,露着半个屁股的牛仔热裤的小言,脸上新鲜得没有一灰尘的小言。就在可慧拼命要忍住自己眼睛里往外挤的水样的悲伤情绪时,门豁然打开了。门里站了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妇人,目光呆滞,神情黯淡。看着可慧怀里的盒子,她脸上的肌肉突然地痉挛了,缓缓地伸出手,抱过骨灰盒,把脸埋在上面,无声地啜泣起来。   “进来吧。”小言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妻子的身后。一样是已经花白的头发,一样是   暗淡的神情。只是可慧不知道他们的头发都是在一夜间突然地花白了。   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惊动了里面躺着的老人,断断续续的不清楚的声音,陈旧得粘满了灰尘。  “妈,不是小言回来了,是小言的同学找她玩来了,不是小言。”  粘满灰尘的陈旧的声音又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听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奶奶不知道?”可慧问。   “不敢告诉她。”  可慧把小言能够留下的东西从包里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小言妈佝偻着她不久才佝偻了的背一件一件地抚摩,那些还留有她女儿气息的遗物,没有一点声音地哭泣。小言爸站在妻子身后,颤抖着满是胡须的下巴,眼睛里泪光点点,这个家,突然地就染上了灰尘,变得陈旧起来。   虚掩的门打开了,阳光直射进来,阳光的光柱下,站着一个挺拔的男人,他身体的边缘因为光的缘故而模糊起来。男人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了小言妈手里的盒子上,然后在几个人的脸上搜寻着答案。他走进来,盯着那个小小的盒子问:“是小言回来了吗?”   可慧茫然不知所问。   曾经充满阳光的少年已经长大了,粗糙的衣服,有些凌乱的头发,被刮得发青的下巴,眼睛里喷发的痛楚的火焰。  可慧想起小言的戏言:如果有一天真的碰得头破血流了,再回小刚那里吧,如果那个时候   他还说他在等她的话。  小言是回不来了,但也许她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也未可知。  小言爸哑着嗓子说:“不要再告诉别人。”  男人的脸抽动起来,然后固执地掉转了身,大步地向外走去。  “小刚!”可慧叫住了他,从包里掏出那枚小刚送给小言的装饰戒指,在那个炎热的夏天   的午后,在可慧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西瓜甜腻的味道,还有膨胀的热浪和暧昧的味道夹杂着汗   的气味??  男人微微地回过头,倔强地看着可慧手里那枚有着一朵玫瑰花的戒指,脸上满是眼泪,他没有拿戒指,回头很快地消失在阳光射进来的门外。可慧的指尖,戒指上鲜红的玫瑰独自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里间又传来断断续续的粘满灰尘的陈旧声音,还夹杂着咳嗽的声音。可慧从虚掩的门朝里看进去,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很昏暗,在那间房里,时间停止了一样的缓慢。式样很新的床上,隆起了不大的一块。陈旧得像灰尘吊子一样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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