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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慧真正地感受到了涟青到来对她生活的打搅,因为她刚来,她和秋天约会也要带着她,不是可慧自己要带,而是涟青只要知道可慧是要出去“玩”,就不折不扣毫不犹豫地粘了上去。这让可慧和秋天的约会变得具体了一点,以前漫无目的的游走已经取消了,他们开始看电影,去咖啡屋,打保龄球等等。可慧还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去小言那里,因为没有了时间。而家里的电话是常常占线的,涟青刚来深圳就有了褒电话粥的对象,就是那个方红雨。据说方红雨已经在一家很小的公司谋了一份职位,做老板的助理。在那样几个人的公司里,那样的职位的走向是有一定的不可预见性的。如果电话占线涟青又没有褒电话粥,那么她一定是钻到可慧的房间上网去了,网上有怎样一片精彩的天地,在网上她都已经过上了“家庭生活”,在网上她举行过隆重的婚礼,而且成功地犯了“重婚罪”,却没有人知道。一个多么精彩的虚拟世界啊。   月底,可慧拿了数额惊人的话费单问涟青:“怎么,我们是一人付一半呢,还是怎样?”   “我还没有工作呢!”涟青委屈地大叫。   “那你找工作去啊!”可慧冷冷地说:“你知道这套房多少钱一个月?三个月以后,你要承担房租的一半,还有别的费用,从下个月开始,也是一人一半。”可慧交这套房的押金,还有预交三个月的房租已经把积蓄几乎花了个精光。即使可慧养得起涟青,也不能滋长了涟青好吃懒做的恶习。涟青噘了嘴,快步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可慧不想低头,她坚持着,涟青不能再这样懒散下去,这样对她自己没一点好处。人是不能有惰性的,可慧认为,人一旦有了惰性,就像吸食了鸦片一样,很难根除了。   没几天,涟青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还不错的公司做业务助理。可慧都不明白她怎么会被这家有名的家电公司录取,看来深圳真是属于女人的城市。狠狠心,把自己卡里的钱取得再干净没有,买了一部手机送给涟青,表示祝贺,也为了她工作的方便,还方便自己知道她的行踪。她对涟青是负有责任的。   涟青拿到手机时着实兴奋了一下,就开始遗憾这手机不是她中意的那一款。可慧冷冷地说:“你要喜欢那一款,就自己存钱买去。”涟青也不介意,拿了手机就开始拨号,要试手机的效果。   “话费你自己交啊。”可慧说。   “知道知道!”   第二天,涟青就开始上班了。 ###  物质的天使(六)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秋天了?每天只是简短地通通电话,很简短的。可慧对自己说没有关系,秋天忙嘛。事实上她是相信他的,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他说要她等他,因为他要娶她,那可慧就会等他一辈子,她相信他。只是,她很想他,却不得不压抑了自己的思念,压抑了想要给他电话的冲动。因为也许他正在工作,她怕打搅他。   周末,秋天还是说忙。可慧说,没有关系,你忙吧。放下电话,心里却很是怅茫。   可慧是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想着是周末,也许秋天会约她出去吃饭,就赶了回来换衣服。现在,也不用急了。换了家常的衣服,看看冰箱里,除了零食什么可以当饭吃的都没有。厨房里,有一代面条,呆会饿了再煮了吃吧。   涟青也还没有回来,现在她回来得都很晚,说是要加班。  拿了一个苹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拿起电话,只有小言的号码可以   很理直气壮地拨过去。不到一分钟,可慧就把今天晚上的失落打发了出去,她要去小言那里,顾鹏今天也不在,出差去了。  换了一条白色长裙,一件黑色真丝衬衫,准备出门的时候,涟青却回来了。  “你要出去啊表姐!”涟青问着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怎么这么早?”可慧追进去问,她在想要不要把她也带到小言那里去,总不能把她   一个人丢在家里吧。  “今天晚上有个很重要的应酬,我回来换衣服。”说着涟青就把身上的套装换了下来。  听说涟青还有事,可慧不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涟青都已经淘汰了几身衣服,最后换上去的是一条粉蓝色的吊带裙。她转过身来询   问地看着可慧。美得让人有些嫉妒。   “穿这样怕不太好吧,你是出去工作的,又不是出去玩的。这样穿你的同事和客户怕是对你有别的看法哦。”可慧不忘自己“表姐”加“监护人”的角色。  “你只管看好不好看就行了嘛。”涟青不耐烦了。  “好看!太好看了。”可慧揶揄地说。  涟青不满的嘟噜着,去了洗手间,然后又很快地出来,往自己已经粉妆过的脸上飞快地填   补着。然后拎了包就往外走。  “你早点回来!”话说出来,可慧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年岁很长的家长一样。  “我知道了。”涟青在外面把话扔了进来。 ###  物质的天使(七)    可慧一走进热气腾腾的火锅店大厅,就看见了靠窗位置上坐着的小言。小言还是喜欢那样夸张地穿着,一件几乎拖到地面的黑色长裙,肩头很优雅地在外面露着,头发做了花样,高高的盘在头顶,故意四处散着的几缕发丝抹了折哩水,俏皮地从发结上伸出来,修长的脖子很优雅地支撑着漂亮的脑袋。脸上清淡的妆容,偏冷的色调,眼的四周恰倒好处地散着一些亮粉。惊世骇俗的美丽,动人心魄的高雅。   一样的年纪,小言看起来却比可慧年轻了好多,她是懂得爱惜自己的女人,她生命里五分   之四的时间都用来了保养。脸部皮肤保养,全身的香蕈疗法,胸部的定期按摩,各种美体健身训练,定期的洗肠,甚至定期的卵巢护理。皮肤,胸部,屁股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内容。没有人看得出来小言已经是快要往三十去的人。但是她也确实变了不少,和以前那个满脸稚气单纯的女孩相比,现在的小言可以用“风情万种”“优雅高贵”来形容,.此刻“风情完钟、优雅高贵”的小言端坐在那里,指间很讲究地浅夹着细长的香烟,烟雾很飘渺地在她身边缭绕,帮助她把“风情万种、优雅高贵”推向及至。而且,这一只烟,她不会抽两口,她只是把它很优美地叼着,如果吸了,那她一定不会让烟进入自己的肺部,很快地就把烟雾喷了出来,她是个爱惜自己的人。   小言看到了可慧,微笑着向这边挥了挥手。  可慧坐下,笑问:“怎么?顾鹏很久没有陪你吃火锅了。”  “他?出差去了!”  “又出差了?”  “是啊,本来想和他一起去香港的,这两天又有点事要处理。你看看,还要什么菜?”说   着就把菜单递了过来。  可慧看了一下满桌子的菜,她喜欢的竹笋,金针菇、海带都有了,就说可以了。  锅底是鸳鸯锅,已经烧得滚开了。两人往里面放着东西,小言一边加菜一边叹着气说:   “在重庆的时候多好,你什么时候想吃火锅,一出门,随便找个破店,都可以吃到味道很正的,现在,一个星期也找不到一个人陪你吃一顿。”   “小情人呢?怎么今天没有带一个来?”可慧揶揄地笑着问。  “怎么,你今天想叫一个陪你?”小言问着,手就伸向了旁边放着的手机:“我现在帮你叫一个来?新来的,还没有被完全地‘腐蚀’掉的,应该还比较好玩的。”   可慧连连地摆手:“不要!不要!留给你自己用吧!”   小言笑了:“看你!又不是让你去伺候别人,是让别人来伺候你呢,不高兴了你就打他,骂他,不要拿他当人看!你买他的那个时间段他就是奴隶,你是他的主人,怕成这样!”  可慧搅着锅里的菜笑着说:“你别说,我对着他们还真是害怕,真的。我啊,是享受不来   的!没办法。”可慧想起有一次小言强给她“安排”了一个男子,可慧是吓得屁滚尿流地跑   了。  “没出息!说!这段时间在干嘛!那个什么孟秋天还好吧?”小言问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一片烫得红红的牛百叶塞进了嘴里。   “好。”秋天温柔地出现在了可慧的脑海里。  “还真不一样呢,有男人的女人,一看就滋润多了。”小言不以为然地笑了。  可慧不以为意地笑笑:“你怎么样?”。  “还不那样。”小言边说边大吃着沾满红红辣椒油的各种菜类,忙得不亦乐乎。  “很过瘾?”可慧问。   “什么?”小言抬头诧异地问。  “火锅。”  “那当然,你不是重庆人,你不知道老长一段时间吃不到火锅有多难受。”说着又从滚开   的锅里捞上来一只鹌鹑蛋,在嘴边吹着,说:“我喜欢重庆,没有一个城市让我这样喜欢过。”   “想回去?”  小言冷笑了一下:“现在?等老了以后再说吧。”突然又换下了她玩世不恭的表情,很认真的说:“我以后肯定是会回去的,在那里才有根的感觉。”   可慧沉默了,在哪里,她才会有根的感觉呢。手机突然地响起,可慧赶紧在包里翻腾着找起来,肯定是秋天的,涟青不会给她电话的。  “可慧,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呢!”可慧躲闪着小言探询的目光和带着揶揄的笑容。   “我刚刚给家里打电话,你不在。”  “我在和小言在一起吃饭,在八登街。”看到小言越来越好奇的表情,就站了起来,走出去问:“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就可以保证星期六星期天完全地休息了。”  “真的?”有什么比两个人在一起来得愉快呢。  “真的!你什么时候回去,要不我一会来接你。”  “不用了,吃完饭我们还会玩一会儿,你忙你的吧。”  “反正我今天不会太晚,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回去座位上,小言笑着把筷子一放,说:“你那个孟秋天。”  可慧对小言是有诉说欲的,她微笑地说:“是啊。”  “来真的了?”  可慧吃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竹笋,没有说话。  “说真的,你们会结婚吗?”  可慧放了一个竹笋在嘴里,叫得脆生生地响,低了头说:“也许吧。”然后又肯肯定地   说:“要结的!”  “他怎么样?”小言兴趣很高的问:“有钱吗?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他有钱吗?”  可慧看着面前兴奋的朋友,说:“你去居委会工作肯定会得大红花的。”  “别打岔,快说啊!”   “没房没车没钱,就是一个打工崽。”可慧没好气地说。   小言失望了,把身子向椅背上一靠,拿了筷子重新在锅里打捞起来:“我不是说你,可慧,你这个人就是一点都不现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首先应该是物质的,才有可能找到精神的东西。有了钱,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属于你的,就像对酒吧里的“牛郎”,你给他钱,让他干嘛他就得给我干嘛!你这样,给你介绍像样一点的,有基础的,你不要,去找一个穷小子,你对自己就这么随便啊。”   “你真的,??和你不喜欢的人做爱也不觉得难受?”可慧低声地问,眼睛里好奇地笑着。   “什么话?当然不能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做爱了!我什么时候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做了!”小言不满地说。   “那??你喜欢那么多人?”可慧不由地睁圆了眼睛。   “有什么不对吗?而且,人有许多可爱的地方,比如张勇,是因为他有钱,所以他可爱。有很多的男人,就有拥有更多感情的基础,比如顾鹏,有很多的钱,你就可以考虑嫁给他。只有一些的男人,就像我店里的“牛郎”,他们只有外表和精力,他们也很可爱啊!那你就玩儿玩儿他,娱乐嘛,生活本来就应该是多姿多彩的。”   可慧笑笑,不置可否的态度,朋友之间,必须有一点共视才好的。   桌上的菜完全地被消灭的一干二尽,每次和小言吃火锅都会感到肚子是那样的不堪重负。结了帐,两个女子满意地向外走去。小言笑着拉了可慧的手摸她的小肚子。可慧的手在小言的小腹上感到隆起的幅度,然后两个女子放肆地大笑起来。小言把手伸到了可慧的小腹上,也是隆起的幅度,又是一场大笑。   小言把车钥匙交给门童,要他把车开过来。   “你看,先有了物质,你才有可能享受精神的东西,你让别人干嘛,别人就得干嘛,因为你花钱消费了,你给他们带来了利润,最重要的是你还得有辆宝马,让别人给你泊车也觉得是骄傲的。”小言恢复了她优雅的姿态,傲然地站在华灯之下。   可慧和小言是不一样的,她与生俱来地就有一股书香的气质和高贵,虽然没有念完大学,她是清新的,雅致的,还微微地带着一点忧郁和沧桑,那是时间和生活留给她的痕迹。此刻她把手插在裙子的兜里,很好脾气地点头说是。   “真的,我真的希望你嫁个有钱人,那样,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香港购物呢。”   “找不到,我有什么办法。”可慧安静地笑着说。   女人在一起,难免地谈论男人,时间一久,难免地生出一些分歧。   小言很娴熟地开着宝马车,姿势优雅。可慧坐在副驾位上,看着徐徐后退的灯光下的街景。   “嗳!嗳!说话!我又不是你的专职司机!”小言最受不了沉默,她抗议地说。   “说什么?你的顾鹏?”可慧回头笑着问。   “可以啊,说顾鹏也蛮好的嘛。”   “说他什么?”可慧揶揄地笑。  “去你的,个死妮子!”  可慧笑起来,小言也笑着说:“我发现你比以前开朗多了呢!”  “说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顾鹏结婚啊。”  “我打算有什么用,人家老婆孩子都有的,我一个人打算有什么用?”  两个人就沉默了,都默默地看着前方,前方,是塞得满满的车辆。  “其实,结不结婚也无所谓,反正他老婆也不在这里,我觉得我比他老婆还像他老婆。我   们什么都不缺,只缺那张纸而已。”小言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说:“而且,他对我也真的很有诚   意。”  可慧知道小言说的诚意,就像小言驾驶着的这辆宝马,这真的不能否认顾鹏怎样的诚意。物质的程度,有时候真的可以说明一个人的诚意。小言说过,“他舍得给你啊!他舍得!”   街道还在堵塞着,小言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后面的车也开始按,前面的车也在按,街道上   一片喧嚣吵闹。  电梯在八楼停了下来,还没有走出去,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强劲的音乐,迪吧里正热火朝天地沸腾着。那是迪吧里传来的声音。迪吧的对面,还有清吧。这里是小言的王国,是她不断壮大的夜的世界。   “去哪边?”小言问。  “还是去清吧吧。”  小言笑笑,说:“其实偶尔去一下迪吧你会发觉自己更年轻的。”  “算了,那里太吵了,受不了。”  坐下来,小言问:“今天要不要给你叫一个?”  可慧赶紧的摆手,以前她都从来没有“要过”,今天更不能要了,秋天还要来接她呢。  小言也不勉强,自己叫了一个挺拔英俊的小伙子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掏出烟来,在这里   面,她势必是要吸烟的,为了展示她优雅的吸烟的姿势。递了一只烟给可慧,自己再浅浅的夹了一根。男孩很识趣地打燃打火机,殷勤地把火苗凑到小言面前。小言示意了一下,“懂事”的男孩赶紧讨好地把火苗凑到了可慧面前。可慧点燃烟,说了声:“谢谢!”   小言大笑起来,说:“你跟他有什么好谢谢的啊!”笑着把烟点燃,然后凑到可慧跟前   问:“你看他怎样?新货,还没有被‘架空’的。”  可慧下意识地看了男孩一眼,大概不到二十岁的光景,长得清秀英俊,身体上还没有留下太多烟酒和欲望的痕迹,他的眼睛还算是清澈的。   “把他给你怎样,我再去挑一个。”小言说。  “不,不,我不要!”   “瞧你!是你玩儿他,又不是他玩儿你,是你要他干嘛他就得干嘛。你可以什么也不和他做,不高兴了你就打他,骂他,拧他,掐他,煽他大嘴巴!你还可以拿鞭子抽他!很过瘾的!”小言露出了一脸恶作剧的坏笑。   “你变态啊!”  “看你说的,人有的时候是需要发泄一下的。”  “别人就由了你这样?”  “这些人你以为是什么啊,钱放在那里,命都不要的!贱!一个比一个贱!不过,还是用   自己的“劳动”换钱用,这一点来看,还是值得尊敬的。”   可慧不说话了,小言不知道她也“做”过,虽然历时短暂,但毕竟是做过。她对“这些人”有一种本能的同情和理解。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你看,我这里生意还很不错的。”小言浅浅地吸了一口烟,手臂搭在沙发上,眼睛四处   看着,满意地检阅着她的王国:“有些香港的阔太太还定期地组团过来呢。”  酒吧现在已经是座无虚席,里面坐满了各种各样的女客。她们消费着酒水、小吃,当然最   主要的还是“牛郎”。小言在这里已经成功地把男人变成了商品,供女人消遣用的“工具”。在某钟意义上,她是女权运动的身体力行的执行者,虽然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女权”的问题。  “顾鹏没有意见吗?”可慧问。  “什么?”小言把目光收回来。  “你一天泡在‘牛郎’堆里。”  “赚钱嘛,也是工作需要。他还是很相信我的。”  “那你放心他?”  “你看你,心眼小了是吧。我们都互相信任的。再说,就算他玩儿个把小姐,那也是在消   费商品,不涉及感情的,两码事。??这样的年月,难不成你还真的要求哪个男人会为你守身如玉,太幼稚了吧??再说,我们谁也不亏!”小言把男孩的耳朵拉了拉笑着说,顺势在他耳朵上吹了一口气,很撩拨人的架势,男孩很体贴地揽了她的腰。很懂得风情的样子。   “受不了你!”可慧把目光移了过去。   “看你!我给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那样约束自己,不要把条件定得那么高,你会快乐很多的。”  可慧浅浅地笑笑,没有说话。  “哦,我忘了,别人现在已经有小情人了的人了。”  可慧拿起自己的科洛拉啤酒瓶,一扬脖子,喝了一大口。台上,一个男人弹着钢琴伴奏,   另一个男人用有点沙哑的声音唱着:“是什么样的情深意重,直要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台下的舞池里,有几对男女在其中翩翩起舞。女伴,大多是半老徐娘,臃肿富态。男伴,清一色的年轻英俊。他们脸上都带着迷醉的表情,沉溺在烟酒金钱和欲望中的迷醉。男人们大多身体已经被侵蚀了,小言说他们一般只能做三、五年,三、五年以后再棒的身体都会给他掏空,那才真的是“残花败柳”。说有许多做这一行的,有些在“从良”以后都会得上性冷淡,有的常常遭遇有性虐待倾向女客的,几年以后干脆就不能再过性生活了。代价是惨重的,但钱的魅力足以让他们抱着侥幸心理,继续在金钱和肉欲的旋涡里挣扎。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板,就连空气里都充溢着物欲的诱惑,一个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场所,也或许,这里才是人们展现真面目的绝佳地方。   十一点半,秋天的电话进来了,他已经到了楼下。  可慧收起电话,拎上包说:“我先回去了,改天再给你电话。”  “嗳!你没这样现实吧!就这样就把我抛弃了。”小言把缠在她腰上的手一巴掌打掉说。  “不是,已经很晚了。”可慧有些理亏地又坐了下来。  “就不能让他上来坐坐,连我他都不见见啊,顾鹏我可是在第一时间就让你见了的啊!”  可慧犹豫了一下,说:“反正也是周末,让他上来再坐一会也好。”  小言却阻止了可慧打电话:“算了,你不是很喜欢他吗,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你在这里玩的   好。”  一听这话,可慧却一定要让秋天上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走了,走了。”小言拿了可慧的手机,拥了可慧往外面走去,   “什么时候敲诈他一顿,也太便宜他了,就这样把我们的大美女骗走了。”小言无不卖乖的   说,可慧笑起来,两个人就嘻嘻哈哈推推攘攘地进了电梯。  走出大厅,看见站在外面的秋天,将近两个星期没见的他还和从前一样,短短的,干净的头发,行云流水的脸庞,一落到可慧身上就变的温存关注的眼神。   和小言告别,突然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变得十分的可亲,有小言,现在还有了秋天,然后,   家里还有了一个淘气的表妹。  夜的深南大道灯火通明,街道上依旧的车水马龙,安静不下来。谁能相信这样一个漂亮现代的城市在二、三十年前还是一个落后的小鱼村呢。   现在的可慧没有精力来感叹深圳巨大的变化,她的心完全地放在了旁边的秋天身上。他正拉着她的手,不时地能够感觉到他温柔的关注的眼神,一种被关爱被重视的幸福。可慧此刻的智商,绝对是个低能儿。   没有什么具体的话题,就这样慢慢聊着,慢慢走着。  “累吗?”秋天问。  “不累。”  “还记得‘回归’那天吗?我们也走了好远,还下着雨呢。”  可慧笑笑。  “这段时间有没有生我气?”  可慧摇摇头。   “这段时间是太忙了些,不过今天忙完就会轻松一些的。”  “??”  “明天我想带你去看两样东西。”  “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明天我来接你。”  “秋天。”  “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以前,以前,你就没有女朋友吗?”可慧问。她心里的一点疑   问。  “曾经有过。”  “怎么样的女孩?”可慧问,心里有些酸酸的。  “第一个是我的大学同学,一起出国留学,然后不回来了。”  “那,你就没有争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用强求。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喜欢漂泊,向着一个   颠峰一个颠峰地攀过,也许很久都不愿意停下来。”  “你怎么不考虑和她一起留下呢?”  “我和她是不一样的人,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轨迹,她有她的生活轨迹,了解以后,我们谁   也不会为谁停留。而且,我肯定要回来的,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秋天笑起来,很释然的样子,“我不能让我爸妈生我养我一场,到头来,老了,还没有儿女在身边吧。”  “她很优秀?”  “应该可以说优秀吧。”  可慧心里酸酸的,觉得灰心:“你??还会想她吗?”  “可慧,那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慧低了头,知道是自己的自卑在作祟。   “那,第二个呢?”  “好,今天我就全给你交代了,第二个,是我在深圳认识的,是我的同事。”秋天想起了那个十分年轻的女子,他的下属,不算漂亮,但十分热情的女子。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找到归宿的孟秋天,最后被彻底地敲醒了,“深圳的女孩,太可怕了!”秋天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怎么了?”   “咱们不说以前的事好吗?反正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保证,一点不会带进我们今天的生活。”秋天想起了那个坐着奔驰车离开的女子,也只是想起而已。   “还有吗?”可慧问,心里酸酸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还有一个,最早的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就是你,梅可慧!”秋天低声地说。 ###  物质的天使(八)    快一点了,涟青还没有回来,可慧焦躁地在房间里走走停停,然后坐下来,再给涟青拨了个电话,还是关机。许多种假设在脑海里浮现,令人更加地感到恐怖和不安。再不停地打电话,不停地听到里面传出::“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请梢后再拨”的声音。可慧坐了下来,手脚捏紧了的担心,眼睛盯着电视,耳朵却听着走廊里的任何一点声音。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再一会儿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涟青回来了,轻手轻脚地开门,轻手轻脚地想躲到卧室里去。   “涟青!”可慧很威严地叫了一声,她自己都厌倦了家长一样的语气:“怎么这么晚?”   涟青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松了一口气,直起她蹑手蹑脚时弯曲的腰,把整个脚掌都舒服地放在了地上,做出不以为然的样子说:“不过就一点来钟嘛。”   “不过才一点来钟?你来深圳才几天啊?就这么晚才回家了,你和谁在一起啊,还和那个客户?你们都在谈什么业务啊?我告诉你,我是你表姐,舅妈说了的让我看着你,你说,你今天晚上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   “也没什么嘛,不就是和客户一起去吃饭,然后去酒吧谈业务嘛。”涟青低气不足,磨磨唧唧地说。   “谈这么久?”   “又不是只有两个人,我们很多人的。”涟青答非所问地回答,因为她心虚,如果不心虚,她是不会回答表姐这么多的问题的。她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于是她虚张声势地叫起来:“我怎么了嘛,不就是和几个人一起泡泡酒吧嘛,我都多大了,就像别人干了什么坏事似的!”   可慧也意识到自己是太不信任自己的表妹了,她沉默了,半天才说:“我只是担心你。”   涟青马上讨好地笑了一下,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怎样顺着秆子往上爬,也知道怎样给个台阶就赶紧下。此刻她讨好地对可慧笑着,说:“想着是周末,大家就多呆了一会,下次不敢了,啊,下次不敢了。”   “那好,赶紧冲了凉,早点睡。”可慧把电视一关,站起来向卧室走去,真的很困了。   “嗳!”涟青讨好地回答非常响亮。   躺在床上,听到洗手间花洒里倾泻的水声,在安静的夜晚,特别的清晰。可慧翻了一个身,窗帘的缝隙里,有灯光和月光顽强地透进来,夜,是黑不尽的。   洗手间里,涟青还在冲洗着自己的身体。她令人迷惑的,性感野性的身体。古铜色的皮肤   在女孩中间是很少见的,偏偏她就拥有了这样健康时髦的皮肤,绸缎般细腻幼滑的肌肤。她隆过的胸部不真实地尖挺着,丰满异常。她想起刚才李老板看见她的身材时的表情,茫然的,目瞪口呆的,然后像少年似的激情似火的,激动得手足无措的样子,涟青就得意地忍不住想笑。她用身体征服了李老板。涟青想起一句话,谁说的她忘了: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她觉得这句话说得太对了。今天她就身体力行地实践了这句话。她靠征服李老板,来赢得了一笔不小的买卖,她的第一笔单。   涟青今天终于走出了大胆的一步,现在,她流了泪。   原本她没有想过要这么做的,她到深圳来的目的是很明确的,就是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不要像自己的妈妈一样,为了买一条几十块钱的裙子还要想好几天。她知道只有找到一个有钱的老公,才能给她带来富足的,安定的生活,自己去争取太渺茫了,特别是看到表姐以后,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表姐也是个容貌出众的女子,可她没有好好的利用自己的资质,到现在二十八岁了还在过居无定所的生活,连安身立命的房子都没有一套,眼看着人也就憔悴了,再怎样,也比不上像她这样二十不到的女孩娇嫩了,在涟青眼里,可慧是可怜的,她已经没有什么本钱了,还找了一个没房没车的男朋友,那她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这一辈子,就这样毁定了。她要以表姐为负面榜样,来激励她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断努力。   涟青还想起了她在北京的男朋友,一个北方过去的流浪歌手,一个对女孩具有颠覆性毁灭性能力的男孩。一个让自己腾云驾雾的男孩,他的反叛,他的贫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不确定性,都像毒品一样地吸引着涟青。   把男孩送上去新疆的列车以后,涟青自己也决定离开。男孩不会回去了,他说了他就是想抱着一把吉他到处走走。那一次涟青最后一次为他流泪,哭得鼻青脸肿。   恋爱的滋味涟青已经尝过了,还有别的东西在吸引涟青,一种完全不同于她以前的生活经历的东西。一直如影随行的贫穷,涟青要把它扔掉。这是个美女当道的社会,现在的社会已经把美女商业化了,这也许是一件好事。   今天这样的事,实在只是个小插曲。因为那张单太诱人了,如果签下那张单,涟青就可以得到一万多的提成,一万多啊,涟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一万多有多少,那该有多大的一镙。涟青犹豫着还是答应了李总的条件,不就是一次吗,就当是被蛇咬了一口,以后不对人说,谁也不会知道,那钱可是真的,什么都能买来,如果连着做一些这样的单,涟青不用多久就是个小富婆了,她想起了培训课上老师极具煽动性的话。再说,涟青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她哭是因为她是第一次把这种事当作了交换的条件。唯一遗憾的就是李老板今天没有带章去,涟青可是把合同带上的,不过李老板答应了星期一就给她签,还约了她去他的公司签。   这一晚涟青都睡得不塌实,没有真正签到谁也不会太放心。如果没有签到,那她的亏就吃大了,一想到李老板枯树皮一样又黑又粗燥的,已经有些显老态的身体涟青就恶心,她以前的“伙伴”,哪个不是年轻富有朝气的俊小伙。她要找的老公有钱是很主要的,但同样重要的是他一定是年轻英俊的,她才能够去爱他,她才能够爱上他。她的要求是很高的,他要爱她,她也要爱他,不是一个“钱”字就可以把她买下的。她有些骄傲的想。现在有钱的人真多,有钱的年轻男人也真多,里面一定有一个是属于自己的,涟青想着,对前途充满希望地,很满足地入睡了。   隔壁房间里,可慧也睡着了,手里拽着一个小小的镜框,里面,是三十年前陈旧的阳光,阳光下,妈妈恬静地微笑,美好而平静。 ###  物质的天使(九)    秋天来接可慧的时候,可慧才在洗脸。她有些沮丧让秋天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秋天把带上来的早点放在餐桌上,就去厨房拿碗筷,很温润的感觉。可慧赶紧钻进洗手间,用湿毛巾冷敷她有些浮肿的眼睛。   客厅里传来涟青还懵懵懂懂的声音:“秋天哥,这么早啊,你们要出去玩儿啊。”   “是啊,又眼馋了。”  “我要去!”  “你睡觉吧,你看你,眼睛都还睁不开呢。”  “不,我要去。你们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怎么玩儿啊!”  “不--行!今天我们有正事要办,不是出去玩。”  “你们有什么正事啊,骗我。”  “不行。我们今天真的有正事。”  涟青坏笑起来:“好,不打搅你们。”  可慧手忙脚乱地检查自己的眼睛,好象还是有些肿,没时间再去敷它了。手忙脚乱地往脸   上涂抹着东西,听见秋天在外面说:“你去洗脸吧,看你,跟个小邋遢鬼似的。”  “才不洗呢,你们又不带我出去,我还要睡觉呢。”说这就踢塌踢塌地拖着拖鞋进了洗手间。进来把门一关,就坐在马桶上悉悉娑娑地撒尿,可慧也习惯了她这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照样在那里忙自己的。涟青歪了脑袋半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地把裤子穿好,挤了可慧要洗手,   边洗边说:“人家要向你求婚呢,还不快一点。”说着就摇摇晃晃地出去了,身上穿着她宽大的睡衣。  可慧瞪了她的背影一眼,什么事,都可以让她说得没心没绪。况且,秋天怎么会这么快就   向自己求婚呢,可慧从不给自己太大的幻想。   一条牛仔裤,一件方格的休闲衬衣,头发自然地披散着。脸上是清淡的妆容,但没有把憔悴掩盖住,可慧有些遗憾,没有让秋天看见自己前几年冰清玉洁的美好。  “可慧,包子都凉了!”秋天在外面叫。  可慧低头,抚在衣角上的手不动了。一声“包子都凉了”,在可慧的心里很妥帖地热起   来,她打开门走了出去。看见穿着粗布休闲裤和白色T 恤的秋天坐在沙发上,很悠闲地翻看昨天的报纸,就像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他看到她,眼睛亮起来,她知道是因为了她。  两个人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包子?”秋天问。  “随便什么馅儿都可以。”   “你可以挑一挑,我买了肉馅儿,豆沙馅儿,还有蔬菜馅儿的。”   可慧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时间就回去了从前。在秋天家斑驳的饭桌上,推来推去的一碗煮麻雀。秋天吃着碗里的饭,不时回头看看可慧,满意地冲她笑笑。单纯的少年的笑容。长大   了的秋天还是这样看着她,冲她笑笑,问:“蔬菜馅儿的?”   可慧点点头,夹起秋天挑出来的包子,吃得很是专注。  “喝点豆浆。”秋天把盛好的一碗豆浆放在可慧面前,再给自己盛了一碗。  “你会宠坏我的。”可慧突然说。  “会吗?可是我就是想宠你。”秋天微笑地看着她。  “今天到底有什么事啊?看什么东西?你告诉我嘛,这么神秘。”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站在空旷的房间里面,可慧茫然地四处张望着。秋天高兴地拉了她去看每一间房,主卧,   父母的房间,书房,厨房,可慧清楚了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间。她忐忑不安着,心里也不能不有些兴奋。   “可慧,”秋天抱住她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推开秋天,她看着他,问:“你哪来这么多钱买房,首期得多少钱啊,你借的钱吗?”她担心他在承担压力,她并不想给他一点压力。   秋天笑了,说:“没有,全部是我自己的钱。”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挣的啊,我一年的年薪差不多有三、四十万,工资,奖金,股票分红加起来。而且我   工作好些年了,你也看见了,平时我也没时间没地方花钱,我还是很节约的。所以,”秋天搂   着可慧的腰微笑了说:“你就放心地嫁给我吧。”  可慧笑了笑,心里极度的自卑,她一点都没有想到秋天是这样的“富有”,她宁愿秋天是贫穷的,她希望他们的差距不太大。秋天说他在深圳只能算是脱贫了,可这样的“脱贫”让可慧感到非常的自卑,她凭什么来拥有秋天的一切。在秋天的怀抱里,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可慧,我想让你有种有根的有归宿的感觉,这里就是你的家。”   站在宽大的房间里,面对在她心里完美无缺的秋天,自卑像一条巨大的虫一样吞食着茫然的幸福。有时候,爱,是一种负担,是一种不想卸下的负担。  但是可慧还是决定承担这个负担,她没有办法放弃秋天,她不能给秋天一个看似完整的   家,但她也做不到超然地离开,她离不开他,所以,她只有微笑,安静地微笑。   可慧站在窗前,贴着窗玻璃,看着远处繁华的街景。秋天就在她身边,在她身后用他的胳膊温柔地环着她的腰。她竟然能拥有这一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喜欢吗?”  可慧微笑着点头。  “走,我还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走嘛!”   一辆银灰色的小车慢慢地从地下停车场驶了上来,明确地停在了可慧面前,门打开了,秋天坐在驾驶坐上:“上来吧,可慧。”   可慧坐上崭新的汽车,心情复杂:“你的?”   “前段时间很多时间都用来挑房和买车,本来想让你来挑的,想想也很辛苦,再说,你应该不会太挑剔吧,我就自己拿主意了。”  “这车,真好。”可慧调整着自己的心态,秋天买房买车不是很好的事吗,难道希望他一   辈子穷困潦倒才好啊。  “这车便宜,才十几万,我有些同事开的车大多是四、五十万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把车   开了去上班,又想想,就是代步的工具嘛,计较那么多干嘛。”秋天在小心地酬酢他的语句:“再说,都要结婚了,也该置这些东西了。”  可慧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家里的号码,涟青起来了,涟青是一个人呆不住的人,随时,都   要有人和她一起。现在她就非常强烈地要求要和他们一块儿“玩儿”:“秋天哥和你说事儿也该说完了吧。”   “我们哪有说什么事儿啊,你少乱说。”可慧下意识地否认着。  “好好,你们的事儿也该办完了吧,你们在哪里嘛,我去找你们,我还没有吃中午饭呢。”   “你在家呆着吧,我们去接你。”可慧说完看了秋天一眼,他只微笑了一下。  收了电话,可慧问:“不介意吧。”  秋天笑了一下说;“当然介意了,不过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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