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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晚礼服不过是将清洁工的制服换成一件夹克。   一直到坐到餐厅的时候还在傻傻的笑:“这个公司高高在上的人物现在请我吃饭,不是做梦吧?”我和萧依玉有了工作之外的私人关系,足以让我无比的兴奋,我那个乞丐的心理又出来了。   和萧依玉坐在餐厅里,没有想到她的这顿邀请如此正式,西餐、蜡烛、还有音乐,浪漫的钢琴曲优雅地飘来,美人如玉,如此的典雅,我真应该去绅士培训班速成,然后穿上一套燕尾服打上蝴蝶结抹上一点发胶再来!   照样的手足无措,照样的汗流浃背——如同琪琪带我的那次。照样地对牛扒采取分割聚歼的战术,我的饮食姿态在这个餐厅里是独一无二的,犹如萧依玉的美丽般,我的咬牙切齿对上萧依玉进食姿态的优雅,是饮食版的天使与撒旦!周围射过来的目光对于这一对组合显示了极大的不解,萧依玉照样的地对周围的目光予以了无视,兴致勃勃地观看我进食,远远高于对盘中餐的兴趣。   这一次萧依玉还为我叫了一瓶酒,只是她不喝酒,这未免美中不足,不过她殷勤的主人姿态完美的弥补了这一小点的遗憾,我频频举杯,酒不醉人人自醉,很快我就达到色不迷人人自迷了境界了。   “小心点,当心手受伤!”萧依玉实在担心我用刀的姿态,划得盘子格格作响,危险系数比较高。   她的话让我又想起了琪琪,记得第一次吃西餐的时候琪琪也这样说过我,我那个发呆的表情又出来了。   “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想起一个朋友了。”我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像被针刺了一下,今天怎么老是想起琪琪?   “奇玉,当着一个女人想另外的女人是很不礼貌的!”萧依玉是不是有特异功能,能看出我心里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这话问出后心里有点后悔,等于不打自招,就像萧依玉说的——很不礼貌!   “因为你的口水出来了!”   “……”   萧依玉嗔怪地笑笑,手伸过来擦拭我的嘴角,这个动作又让我想起了琪琪,今天怎么啦?怎么老想起她,复杂思绪甚至让我忽略了萧依玉这个动作亲密得异乎寻常。   我有点羞惭,扭头看着窗外,小雨又飘洒起来,每次(其实只有两次)和萧依玉一起吃饭,都会遇上这样浪漫而多愁善感的细雨,是不是老天还要再给我一次牵着萧依玉的手在雨中漫步的机会?   当我转过头,看到萧依玉还怔怔的看着我,烛光下的她美丽得像一个童话。   “依玉,你……真美!”我发自内心的不由自主地赞美,我没有使用漂亮,因为漂亮这个词语用在萧依玉的身上太单薄了而略显轻浮,美丽比漂亮更多了一丝庄严、一丝妩媚、一丝典雅,世界上漂亮的女孩很多,而美丽是一种智慧乃至善良——萧依玉当之无愧!   说过之后有点惴惴不安,据说曾经有一个高官这么恭维被萧依玉直接地请出办公室,厌恶别人当面称赞是萧依玉的个性,我生怕萧依玉也这么给我来一下。   萧依玉却突然的羞涩而且眼睛中放出光芒,却突然幽幽地黯然叹气:“这又有什么用呢?”   萧依玉是怎么了?我的半吊子心理学知识根本不足以破解萧依玉这样神秘女人的心事,她对于我完全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迷,即或是这样近的距离。   也许觉察到我热烈的目光萧依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笑笑转换口气道:“奇玉,你已经用这样的话骗了多少小妹妹了?”   这句话简直不像萧依玉说出来的,一向严肃的她竟然用调笑的口气跟我这样说话!但是我必须严肃的告诉她,因为这样当面的表扬就是琪琪我也从来没有给予过,主要是怕她骄傲自满。   我严肃地:“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这样正式的场合,这是第一次,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小时候哄我那个跟屁虫妞妞!”   没想到萧依玉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笑盈盈的:“妞妞是谁?”   “小时候的玩伴,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刚才是不是想起她流口水啊?”   “呵呵,算是吧!”我撒了一个小谎。   “如果不介意可不可以让我知道?”   “这是我的秘密,我要在你面前保留一点神秘。”   萧依玉嗔怪地看我一眼,看得我心里砰砰直跳,对美女我实在缺乏免疫力,有没有疫苗可以治疗我的毛病?   “小时候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在这个良辰美景正想抓紧时间多多了解萧依玉,我不愿意被转移话题。   “说嘛!”   既然萧依玉的声音这样娇嗔,那我……就谈谈吧。   妞妞是个苦命的孩子,刚刚出生就失去了母亲——她妈妈心脏不好,在怀孕的时候医生告诉她,要这个孩子是很危险,但是她还是勇敢地生下女儿,并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最关键时刻——要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她的母亲选择了将生的机会留给了妞妞,只来得及看上亲爱的女儿一眼,就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留恋离开了人世。她的妈妈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比外表更美丽的是一颗伟大的心——母亲的爱!   我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见到妞妞的男人,她的爸爸那时还在遥远的地方劳动改造,因为臭老九的身份缺席——即或是在妻子临别时,她的爸爸和我的爸爸是很好的朋友,妈妈抱出她的时候,像个小老头,皮肤皱在一起。“唉,妞妞吧,就叫你妞妞!苦命的孩子啊!”妈妈给她取的小名。   第一印像——“很丑的女孩!”,这个印像一直持续了十年。   我也是第一个见证了她完全裸体的男人——如果那时也算的话,我才3岁——妈妈给她洗澡的时候。   妞妞慢慢的长大,直到她的爸爸回来之前,一直住在我的家里,所以妞妞就是我的妹妹,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一起洗澡——我鸳鸯浴的历史够早吧。还一直手拉手的上幼儿园,直到我的审美观突然萌发——这个鼻涕老长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女孩实在太丑!已经引起别的小朋友的嘲笑。那时的我已经开始有自尊了,于是开始欺负她,甚至悄悄地揍她,当然每一次被妈妈发现都免不了赠送苏东坡的名菜——斑竹炖肉侍候,妞妞却依然如故,像我的尾巴更像我的影子。   “妞妞这么乖,长大了嫁给奇玉哥好不好?”妈妈也真是的,这么催促儿童早熟的话也可以说出来。   妞妞兴奋地:“好啊!”   我愤怒地:“不好!”   从此妞妞俨然以我的媳妇自居——尽管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但是坚决反对——太丢人了,这个鼻涕掉得老长的丫头。   由于没有妈妈爸爸也不在身边,妞妞老是受到别的小朋友的欺负,每次被我知道就要和他们打上一架,要么揍得别人鼻青脸肿要么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奇玉哥,不要打了,妞妞怕!”   “怕什么怕?记住,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谁也不可以欺负你!”   直到上中学已经明白媳妇是什么意思,妞妞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屁虫,我一样的欺负她,一样地无数次为她跟人打架,直到有一次下河游泳,妞妞拉住我:“奇玉哥,阿姨说过,不许下河洗澡!”   “跟屁虫、应声虫,走开!”甩开妞妞的手我跳下河,没想到脚抽筋,只来得及喊一声救命就往下沉。“奇玉哥!”看见不断挣扎的我,妞妞猛地跳进河里,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当我们被闻讯赶来的大人救起的时候,我照例被妈妈揍了一顿,但是这次没有责怪妞妞,看着溺水后她苍白的脸,第一次觉得这个鼻涕老长的女孩不那么丑了。   就在妞妞十岁的那一年,郑重向我宣布:“奇玉哥,我要快快长大,我要嫁给你!”   “你知道嫁给我是什么意思?”我的眼睛像铜铃。   “就是吃饭睡觉走路都在一起!”   我晕倒。   后来遇上同班的周萌萌,成天策划伟大的恋爱计划,忽略了妞妞,当我高中的时候,已经“失恋”,妞妞上中学,这时候的她已经出落得如梨花初放,有了她妈妈的影子,尽管她的爸爸早已经回来,她还是每天绕上一大圈路跑到我的校门口等候,然后一起回家,高中毕业后我成为一名小工人,这时候的妞妞已经隐隐有颠倒众生的风姿——这时候自卑的已经是我了。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欺负她,一如既往地为她打架——只是现在打架的原因变了,为纠缠跟踪她的小混混打架,妞妞为我擦红药水的时候,我还是那句话:“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欺负你!”   就在不久之后,妞妞的爸爸工作调到远方,临行前妞妞跑到窗前:“奇玉哥,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   十年过去了,少女清脆的声音犹在耳边,但她再也没有回来。   音乐依然在轻柔的环绕,萧依玉的眼角已经有了泪光,难道我这个蹩脚的早恋故事感动了她吗?   “依玉,你……怎么啦?”   萧依玉转过头擦拭眼泪,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冰山般的镇定:“没有什么,只是听了妞妞的故事想起自己的事情。”   “是吗?”   “其实我跟妞妞一样,在出生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   就在这一晚,萧依玉第一次向我敞开心扉,告诉我这么一点点她的悲哀,这样一个美丽的存在竟然这样不幸,老天怎么能让这样的红颜承受这样大的苦难?   酒精加冲动,我的手伸过桌子握住萧依玉的手:“没有什么,都过去了!”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沾满牛扒的酱汁,这酱汁又被萧依玉擦拭眼泪的时候带到了脸上。   扑哧,我的笑声让萧依玉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转头掏出小镜子,回头的时候依然素面朝天,但至少避免了吃相不雅的误解。   “你真坏,奇玉!”   我将之视为表扬,琪琪就是从这一句话开始迈向了“保姆”的第一步。   “和你在一起还是开心!”这句话放在X公司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上无疑是一枚巨大的“荣誉勋章”,但是我只是轻轻点头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如果你开心,可以经常请我吃饭,只要不是西餐我不会介意的。”   萧依玉笑了,笑得百花盛开,我又有些恍惚了。   吃完饭,萧依玉果然给我了雨中漫步的机会,尽管她的车就停在餐馆门外,只是这一次我再也没有胆子拉住她的手。   萧依玉陪着我或者说我陪着她,撑着一把雨伞——就是我送她的那把——在雨里慢慢地走着,絮絮叨叨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直到萧依玉发觉为了照顾她也是为了避免旁人看到一个猥亵男竟敢跟美女共用一伞而产生揍人的冲动,我的身子离得很远已经被雨淋湿透了。   萧依玉又有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眼神,这种眼神让我产生了郑总知道一定会让我滚蛋的幻觉。   “再见依玉!”   “再见!”   看着汽车远去,速度之慢犹如萧依玉对我的恋恋不舍吧?我良好的自我感觉犹如氢气球一样的越飞越高。想起下车前萧依玉说的:“奇玉,下次再请你吃饭!”我:“嗯,是应该请我,作为拿年薪的高层,是应该关心薪水低微的基层员工!”   萧依玉再次如鲜花盛开。   刚才下车的时候,老天还给了我一个机会,就在我下车后,萧依玉也打开车门,站下来的一瞬间,高跟鞋——又是高跟鞋一崴,身子斜斜地倒向地面,不过上帝赐予的是我的方向——这可是机会啊!我身手敏捷地毫无疑问地抓住了这次机会——接住了她,抚摸她的腰身,柔软的发丝像洛梢一样蹭在脸上,心情就像在春风里荡漾,这一刻在停顿,我们的姿势又“情意绵绵”了,直到萧依玉不好意思的放下搭在我肩膀的手,低头说声:“谢谢!”我还没有大脑的来一句:“没有关系,可以再来一次!”   萧依玉转身慌慌张张的狼狈逃窜。   琪琪离开后的孤独因为萧依玉的存在充满亮色,当然为我解脱无聊的还有郝菲菲,尽管这生于仇恨,带给我的也是痛苦,但是人生有快乐和痛苦,才更加精彩。   我很快又要再次验证这个理论了——就在我回味着这个情节,笑眯眯的转头的时候笑容凝固——琪琪!   蒙蒙细雨下,琪琪站在巷子外的屋檐下,她今天怎么来了?她又怎么会到我这里来?这几个问号刚刚在脑海升起,琪琪的眼神已经散乱,踏着积水跑开。   “琪琪!”我赶紧追上去,琪琪并不难追上,这次又是高跟鞋帮忙——她的鞋子飞出老远,人趴在地上,保持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姿态,即使是这个俯视的角度,我还是不得不承认——琪琪依然保持了那种典雅的气质——摔跤也可以摔的这么好看。   “琪琪,你没有事吧?”我心疼的扶起她,琪琪甩开我的手,自己爬起来,扭头向一边,咬紧嘴唇。   “琪琪,我和萧依玉没有什么!”   “有没有跟我有什么关系!”可爱的姑娘还是那么的倔强!   “琪琪,今天你怎么来了,来……看我吗?”   “今天为什么不能来?要不然怎么会看得到难分难舍的一幕,看到冰山对你热情似火?”   “琪琪……其实……那个……然而……”我又开始语无伦次,每到关键时刻发声器官就罢工。   “唉……”琪琪叹气,踩在地面的脚有一支还是光光的,一身的泥浆,脚一拐想拾起鞋子。   “我来!”赶紧跑过去拾起鞋子,蹲下去为琪琪穿上,这一瞬间浮现起为她洗脚的情形,一滴还残留着温度的液体落在我的脸上和嘴角边,咸咸的,抬起头琪琪已经泪流满面。   “奇玉,离开我你更加快乐!”琪琪一拐一拐的离开,背影很瘦弱很孤单。   后来偶尔猜想,琪琪是不是原谅自己了?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看到我和萧依玉从车上下来之后“热情洋溢”的一幕,已经超越了语言的效果。   老天在给你一个机会的时候必然会让你丧失另外一个机会——老天啊,真是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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