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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辆军车“嘎”“嘎”声中停了下来。 军曹擎宇大声喝道:“下车!” 泽洋推开司机对面的车门,灵巧地跃出车外。热风扑面而来,最要命的是风中卷起沙漠的沙粒夹杂其中,打得皮肤发痛。 军士迅速将货物从两辆军车卸下来。泽洋环目四顾,见到孤零零几间白色的法式石屋,一些是临时搭起的帐幕,西面是一望无际的沙海,那就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撒哈拉大沙漠。 “泽洋小将!” 泽洋向发言者望去。一个身材矮壮强横、皮肤黝黑的穿军服汉子,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神情透着一种自信和坚毅,两眼象闪灯一样有神。 泽洋道:“你是谁?” 那人简洁地道:“龙圣元少尉,你们今次的向导。骆驼已准备好,共有一百零二匹,四十匹载货,其余载人。” 泽洋回头后望,看到他的手下正不断把装着物资的麻袋、驮鞍、水袋、武器以及进入沙漠的一切必需品迅快卸下,已七七八八了。泽洋心中暗感骄傲,他们虽然只有四十八人,却是军中最精锐的突击部队,而且曾受过严酷的沙漠行军锻炼,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这次任务了。 军曹擎宇走过来。 泽洋道:“军曹,这位龙圣元少尉是阿尔及利亚政府派给我们的向导,你和他安排一下,希望黄昏能起程。” 擎宇和龙圣元径自去了。 为了怕一时不适应沙漠的酷热,泽洋决定了今日在太阳下山后才赶路。 “轧!轧!轧!”异响从头上传来。 泽洋楞然抬头,一架直升机由南面飞来,转眼间飞临上空,所有队员都停下了手脚静待事态的发展。 直升机缓缓降到离军车四百码外的地方。旋叶打起满天尘土,经风一吹,向着他们卷来。泽洋咒骂一声,往直升机走过去。两男一女从打开的机门跳下来。他们穿着便服,提着简单的行囊,弓着身往泽洋迎来。 泽洋以专业的眼光审视奔来的两男一女。 领前的是位瘦高但强健的男子,高耸的颧骨,勾弯的鼻梁,锐利如鹰的眼神,是那类精明厉害又冷酷无情的典型,年纪在四十六、七之间。 紧跟在他身后的四十多岁男子,唇上蓄了一撮胡子,身体有点发胖,显然过惯了舒适安逸的日子。 走在最后的女子,连泽洋也忍不住想吹口哨。一头金色的秀发束起,使俏脸轮廓分明,眼睛长而妩媚,非常秀气,一看便知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她身材纤长均匀,予人一种轻盈潇洒的优美感觉。 三人来到泽洋身前站定。 瘦高男子伸出手来道:“泽洋小将,我是情报局的余世海中将。” 泽洋冷冷望着余世海伸出来的手,却没有丝毫与他相握的意思,冷冷道:“中将,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余世海脸上掠过一丝怒色,他的军阶比泽洋还高一级,他把手缩回。 留须的男子插入道:“我是太空总处的蔡辉博士。”跟着向那美女道: “这是我的助手钟汶琳博士,我们今次是要随队伍大撒哈拉去。” 泽洋脸色一沉道:“对不起,我并不准备带任何人去,也从未收到这样的命令。” 余世海从容一笑道:“你现在便收到啦。” 将一个火漆密封的信封交给泽洋。 泽洋只见对方眼中透出一种嘲弄,象在为他即将屈服而发笑。 泽洋闷哼一声,接过信封拆开,抽出函件阅读。 余世海平静地道:“假设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立即和贵部上司联系。” 泽洋脑筋飞快地转动。 这封信有国防部长的签名和盖章,又有军部的绝密暗码,是百分百的真货。 但为什么不预先通知他? 今次的任务是在沙漠搜寻一架失事军机,光是他和队员便胜任有余,为何节外生枝,硬要加进情报局和太空总署的人?其中必有蹊跷。 泽洋左手举起信封信纸,右手掏出打火机,啪一声燃起信纸一角。信封信纸转眼已化成灰,随风飘舞。 泽洋淡淡道:“我不知你们跟来的作用在哪里,不过那绝不是好玩的一回事,希望你们能受得住沙漠的酷热,祝你好运。” 那美女钟汶琳秀眉一扬道:“小将!不要以为只你一个人到过沙漠,我曾在戈壁作过三年的地质研究,我” 泽洋不耐烦地打断她道:“小姐,舌头是不会走路的,多用点你的脚吧。”转身大步去了。 留下气得粉脸通红的钟汶琳在那里。 余世海道:“不要动气,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过,他是沙漠里最好的,没有人能比他更胜任去接受这项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使命。” 五天后,队伍穿越过伊吉迪沙漠,进入有食人沙海之称的谢什沙漠。 旭尧少校策着骆驼赶上来,和泽洋并排前进,说道:“小将,有件事我想极也不明白。” 泽洋皱眉道:“你知道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吗?” 旭尧苦笑道:“是执行命令,执行那些坐在冷气室看着电脑分析的人发出的命令。” 泽洋笑了起来。旭尧和擎宇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好手下,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 旭尧回头望向队尾道:“我们的客人颇吃不消。” 泽洋闷哼一声。这五天来他和他们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十句。 旭尧转回正题道:“今次的目的地是塔涅兹鲁特高原的塔哈特山,其实最佳的方法莫如用运输机直接将我们运到那里去,为何要长途跋涉,如此千辛万苦地穿过这食人沙海?而且沿途还会撞上凶悍的图雷阿族人。” 泽洋道:“我也曾经向上头反映过,不过他们说这是国防部的命令,不能反问的命令。” 旭尧犹豫了片晌道:“会否找的并不是一架失事的军机,而是太空掉下来的间谍卫星一类的东西?” 泽洋道:“天晓得!” 这时在最前面领路的阿尔及利亚政府派来的向导龙圣元少尉,策着骆驼奔了回来,直冲到泽洋身边道:“小将!有麻烦了。” 泽洋立即发出停止的命令。蜿蜒若长索的队伍停了下来。不过在茫茫沙海里,他们只象一条无足轻重的小虫。 龙圣元脸色有点苍白道:“你随我来。” 泽洋和旭尧两人策骆驼而上,直奔到队伍的前头,擎宇军曹已在那里叫道:“小将,你看。” 只见延伸至无限的沙海边缘,有一列黑黝黝的东西,横亘在那里。 旭尧叫道:“那是塔涅兹鲁弗特高原。” 泽洋奇道:“麻烦在哪里?”他极目四顾,除了沙漠那单调得令人发狂的景色之外,什么也没有。 龙圣元道:“你看。”泽洋和旭尧顺着他的手指望地上,在波浪般起伏的沙面上,看到一堆布置得奇怪的石阵。看它们只被沙掩盖了一半,可知这批石头搁置在这里绝对不足三个小时。石头围成了一个大圆形,圆形中心的石堆成一个箭咀,直指往高原的方向。 龙圣元道:“你看!那石头面上粘满黑红的液体,看来的确是风干的血迹,骇然道:”这是什么意思?“龙圣元脸上闪过恐惧的神色,道:”这是图雷阿巫师亲手布下的‘血祭’,表示凡往箭咀所指方向去的人,都会受到血的洗礼。“军曹擎宇性烈如火,闻言勃然变色道:”地宇达人算什么,让我将他们轰回老家去。“龙圣元脸上泛起不高兴的神色道:”他们不算什么,不过他们随时可聚集数千持着武器的勇悍战士,为他们的理想流尽每一滴血。“泽洋大感头痛,地宇达人固然难以对付,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杀戮这些累世居住在沙漠的民族。他勇敢却绝不残暴。 旭尧道:”沙漠又不是他们的,凭什么这样?“龙圣元道:”他们也没有认为沙漠是他们的,沙漠是属于真神的,他们只是神的仆人,当神号召时,他们会为神献上性命。血祭是地宇达族人最高的奉献,对神的奉献。“一个冷冷的声音插入道:”无论是什么,我们都要继续前进。“原来余世海赶了上来。 泽洋默然无语。没有了熟悉沙漠的龙圣元,此行将加倍凶险。不过,他并不恐惧,恐惧情绪并不存在于他的思域里。 蔡辉和钟汶琳在余世海两旁出现。蔡辉脸上明显露出倦容,可是两眼却透出热切的神色,真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 钟汶琳瘦了少许,使她更是秀丽。当泽洋眼光扫到她脸上时,她不屑地别过脸去,表示她对泽洋那天的不客气仍耿耿于怀。 余世海一对鹰眼深刻地瞪着龙圣元,道:”你害怕吗?胆小鬼!“龙圣元神色一变,右手已搭往腰间的配枪。 ”卡擦!卡擦!“随即精锐的突击队员闪电般亮出自动武器,瞄准龙圣元,显示出过人的反应。只要龙圣元拔枪出来,肯定会变成蜂巢般的尸体。 泽洋插话道:”冷静点,都是自己人。“龙圣元收起伸往腰间的手,森森地道:”你可以杀死我,却不可以叫我做懦夫。“泽洋道:”原谅他吧!他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顾余世海气红了脸,续道:”龙圣元,我们需要你。“龙圣元道:”除非真神亲下旨意,否则我决不再往前走一步。“余世海冷笑道:”那去死吧!“没有人想到他会行动时,已见他手一扬,握着的一把大口径手枪指向龙圣元。 ”轰!“手枪凌空飞起,远远抛落地面,远近的骆驼一齐嘶叫起来,余世海抚着震得发麻的手。 怒目望向泽洋。后者正吹着手枪枪嘴冒出的烟屑。多惊人准确的枪法! 龙圣元感激地望向泽洋。 ”啊!“队员中有人惊叫起来。 众人无暇顾及余世海意图杀死龙圣元的事,顺着那惊叫队员手指望去,立时大惊失色。 东方暗黑下来,狂风暴雨般向着他们卷来。经过五天平静单调的旅程后,终于遇上沙漠狂暴的一面。 泽洋喝令道:”原地伏下!“跟着是骆驼的嘶叫和军士的喊声乱成一片。骆驼被捆了起来聚在一块。 驼鞍和货物都被卸了下来,以免吹掉。 风势越来越猛,沙夹杂在风里迎面打来,每寸空间都布满了狂飞乱舞的沙粒,三尺外变看不到任何东西,看到的只是沙。 没有人能站立起来,谁一直起身,狂风便像吹一条草般把人刮进沙里。 四周的沙丘不断加高,很快连人带骆驼已有一小半埋进沙里去。 在风声里,忽然传来一声女性的尖叫。 泽洋怒吼一声,放开了紧抓着骆驼的手,往声音响处追去。 在他身旁的龙圣元叫道:”不要,你会死的。“在风沙里,沙粒封住泽洋的眼目,吹进喉咙和鼻孔,他跌倒又爬起来,弓着身往前摸索。 在这样的环境里寻一个人,就象在海里捞一枚针。幸好这支”针“会叫,在他快要绝望时,左边四五码处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 泽洋心中一喜,往声音的方向扑过去,一手捞着个胴体。此时恰好一阵狂风卷来,两人像稻草人般吹得东倒西歪,连跑带滚,掉在沙地上。 泽洋用力搂紧钟汶琳的蛮腰。钟汶琳丰满的玉体亦死命贴了上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想不到这充满敌意的一对男女,竟然有这么亲热的一刻。 两人蜷曲着身体趴在地上,因增加了重量,不虞被吹走。可是,沙土堆积,却使他们面临被埋入沙漠的危险。 泽洋感到怀里的美女在颤抖。大自然的威力确能令人感到无力抵抗,忽地想到一个奇怪的念头,假设现在吻她,她会否拒绝? 沙粒狂飞乱舞,使她把俏脸深藏在他怀里,很快他放弃了搜索她香唇的念头。乘人之危不是他泽洋的性格。 沙石愈积愈高,两人开始不断移动,以防被埋入沙里。在这黄茫茫的世界,感觉上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不敢交谈,因为一开口沙就往口里钻。 两人就象盲人一样,无目的地搂着向前爬。狂怒的风沙在四周咆哮。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筋疲力尽,风暴才过去了。 风逐渐平息。原本漫天飞舞的沙粒,一层层地慢慢撒下来,景物清晰起来。 泽洋抬头四视,见到远方一团黑压压的东西,才醒悟到吹离了大队有二、三千码之遥,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多谢你!“泽洋低头望望给自己紧压在下面的美女,那姿势就象造爱一样。沙粒沾满了钟汶琳的头发和脸,使她平添了三分野性美。 泽洋忍不住低头轻吻离他不到三寸的樱唇,钟汶琳嘤咛一声,眼睛半闭半开,热烈反应起来。 泽洋马上有了最原始的反应,钟汶琳自然感到,俏脸升起红潮,美艳不可方物。 ”小将!“远方传来焦急的呼唤。 泽洋叹了一口气,离开了钟汶琳动人的娇躯,应道:”我在这里!“看看钟汶琳,她也爬了起来,红着脸,几乎把头垂到胸口,不敢看他。 她粉颈的肌肤细嫩粉红,令人砰然心动,使泽洋无法禁止自己幻想她身体其他部分吹弹得破的肌肤。 两人回到大队时,众人都以崇敬的眼光望着泽洋。 蔡辉博士激动地扑上来迎接钟汶琳,多谢泽洋救回他的助手。在蔡辉脸上,泽洋看到羞惭这色,因为钟汶琳在他身旁被风沙刮走时,他却没有去救她的勇气。 泽洋笔直走到龙圣元面前道:”你会继续做我们向导,是吗?“龙圣元有点惊愕,不明白泽洋为何如此说。 泽洋笑道:”你看!“众人顺着指示望去,只见滚滚黄沙,哪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龙圣元道:”什么也没有。“泽洋淡淡道:”当然什么也没有。真神已经将一切抹得干干净净,包括地宇达人的血祭在内,天意如此,你还有什么顾忌?“龙圣元呆了片刻,喉咙间咕咕作响,蓦地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才能直起腰来,伸出手和泽洋握着道:”我交了你这朋友,好!我去,虽然我知志泽还的机会并不高。“旁边的擎宇道:”泽洋小将是军队里最年轻的小将,最艰苦的任务都落到他肩上,你应对他有信心。“龙圣元怵然道:”图雷阿的巫师是沙漠里拥有不可思议神力的人,他轻易不会布下血祭来警告人,只有当神直接对他下指令。我怕的不是人力,而是超乎人力的东西。“泽洋道:”好了,今日不走了,原地扎营,大家检查自己的武器,作好准备。“当天黄昏时分,泽洋将余世海请到他的帐幕里,开门见山地道:”好了,告诉我,今次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余世海锐利的鹰目上上下下打量着泽洋,好一会才道:”你知你是不应该问的。“泽洋双目寒光电闪,沉声道:”今天你为何要杀龙圣元?“余世海道:”这也是一个不应问的问题。“泽洋淡淡道:”刚才我和夏山大将通了个电话,他告诉我到了塔哈特山后,指挥权便要交给你。“余世海面容古井不起波,一点也不给泽洋看出他的内心世界。 泽洋冷然道:”今次挑选四十八名精锐部队的条件,是必须未婚的。是否因为这次任务有难测的凶险?假设是这样,四十八条人命也不配知道为什么去送死吗?“余世海以同样冰冷的语调道:”这就是政治现实!为了远大的目标,个人的生死荣辱只能放在次要的位置。“余世海不理泽洋眼中的怒火,径自起身离去。到了帐幕出口处,回过头来道:”你不要试图在钟汶琳处得到消息,最好不要和她交谈,这是命令。“出帐去了。 泽洋嚓一声拔出配枪,转了两个圈,又插回腰袋去。他很快压下了愤怒,冷静地思索眼前的一切。 最初司令部只通知他往塔哈特山附近搜寻一架在那里紧急降落的隐形战机,机上有绝密的军事情报。但事态的发展,使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 余世海等人的突然加入,以及余世海想杀龙圣元灭口,都显示塔哈特山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在更加上地宇达人。他们是否如龙圣元所言,受到真神的指引,将塔列兹鲁弗特高原的最高峰塔哈特山划为禁地,任何进入的人都变成他们的死敌? ”小将!地宇达人出现了。“泽洋跳了起来,抢出帐外。所有突击队员已枕戈待旦,虎视着西南方天地相接处。 在暗蓝的天空中,一弯新月洒下的清光里,一道黑线在缓缓蠕动着。 擎宇跳到泽洋身边来道:”我以营地为中心点,筑起了团团围着的十六个重机枪阵地,足可以应付他们千人以上的猛攻。 泽洋笑道:“沙漠最不缺乏的是沙包” 旭尧插入道:“我担心的是旅途中他们游击式的骚扰,在人数上我们太吃亏了。” 余世海等也赶了出来,钟汶琳来到我身旁,亲切地问道:“小将!我们可以帮上忙吗?” 泽洋淡淡道:“你最好先请示余世海中将,他曾下过不准我和你交谈的命令。” 余世海脸色大变,以他这样的城府也受不了这句话,寒声道:“小将! 你的敌人在那边,不是在这里。” 泽洋一点情面也不留给他道:“对不起,我只知最大的敌人是我们的良心。” 余世海一张瘦脸忽红忽白,却知不是发作的时候,气氛非常僵硬。 钟汶琳道:“或者我要作一个声明,就是我有和任何人自由交谈的权利。小将,我曾受过紧急救护的训练” 旭尧为了缓和气氛,道:“小姐,你助林达一臂之力吧,他是队中的医生。” 钟汶琳领命去了。 泽洋头也不回地道:“中将!你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缩进去,上战场送死不是你的远大目标吧。” 余世海怒道:“够了,我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泽洋回头挑战道:“怎样?要杀我灭口吗?” 砰! 一响枪声,打破了沙漠的死寂,也解救了这里一触即发的僵局。 地宇达人开始进攻了。 估计实力达五百人的图雷阿战士,骑着骆驼向他们冲来,到了近二千码的地方,扇形散开,绕着他们团团转。 泽洋发下命令,要待敌人深入时才准开始射击。 地宇达人很快完成包围的形势。他们不断放着空枪,对他们进行挑衅。 突击队员有丰富的作战经验,现在只是冷冷地注视事态的发展。 一向以来绝少作声的蔡辉博士。爬到泽洋身边,担心地道:“小将,真的非打不可吗?可否告诉他们,我们只是进行一项科学探索,绝不会损害他们。” 泽洋了解地道:“这里除了余世海外,没有一个是想杀人的,只不过你不杀人便被杀,就是如此。” 地宇达人一声呐喊,水银泄地般从四面八方攻来。 一时间沙漠上充斥着枪声和火屑味。 泽洋以无线电指挥着队员,组织着强大的反击网。在优良的先进武器支援下,地宇达人潮水般一波一波攻来,却被一波一波地击溃。自动武器的轰鸣彻底破坏了沙漠的安详。 “蓬!” 一个榴弹掷进了营地,骆驼惨嘶,它们的脚都给捆在一起,否则已四处逃窜。 泽洋一轮扫射,将冲进来的几名图雷阿战士扫得人仰驼翻,血肉飞溅。 战斗进行了二十分钟变结束。地宇达人旋风般来,旋风般退却,留下了至少上百条尸体和四十多匹死伤的骆驼,惨不忍睹。 擎宇将三个刻有姓名和军号的圆牌递给泽洋,三名突击队员战死沙场。 旭尧道:“伤了八人,其中两人再不适合参与这次任务了。” 泽洋沉吟片晌道:“给我接总部的夏山大将。” 这时钟汶琳走过来道:“他们走了。” 旭尧心情沉重地答道:“这次他们只是试攻,以了解我们的实力,下次再来时,就不是那么好相与了。” 传讯兵叫道:“小将,接通了。” 泽洋步进帐幕去,余世海已抢先一步,和夏山大将对话。 泽洋冷哼一声,道:“大将,我要求总部派机来将我们接回去。我们没有可能继续前进了。” 大将在那边沉声道:“小将!对不起,基于不能说出的理由,国防部是不会批准任何飞机接近你所在的范围,否则我派机把你们直接送去,不用受地宇达人的攻击了。”余世海在旁冷笑不语,好象早知这个答案。 泽洋知道争辩无益,转道:“那要求立即撤退,在有进一步伤亡前撤退。” 夏山大将道:“不!国防部已有指令,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刻,我不管用什么办法,杀多少人,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余世海中将和太空署的两位专家送到塔哈特山,再护送他们回来。” 泽洋道:“那只隐形战机又是怎样一回事?” 夏山窒一窒道:“你不是想我再说谎话吧!”泽洋怒吼道:“那究竟是他妈的什么一回事?我的三个孩子已为不明不白的任务死掉了!” 夏山沉默良久,才道:“继续你的任务吧!小将,你可以用最少的人把受伤的运回出发点。” 传讯中断。 泽洋回头,旭尧和擎宇两人沉着脸站在背后,用带有敌意的眼光盯着余世海——这个代表情报局的人。 泽洋吩咐道:“让两位队员和龙圣元,护送受重伤的两个回去。” 擎宇抗议道:“没有龙圣元当向导,对我们大有影响。” 泽洋断言道:“受了伤的更需要他,记着训练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习看指南针和地图。” 两天后,塔哈特上高耸峰顶遥遥在望。泽洋、四十一名突击队员、余世海、蔡辉和钟汶琳,进入了高原地带。 八十多匹骆驼分成四路,朝着高耸入云的山峰缓缓行进。后面连绵起伏的沙丘,脚下的黄沙由碎石代替,乌黑得发亮的楔形岩石没有规律地从地上冒起。 万里无云的天上,炎阳像过去一样无情地照耀着大地,似乎可以如此这般直至永恒的尽头。 整队人都心情沉重。 沙漠里最可怕的除了酷热外,还有那人无生命感、单调乏味的干涸景象。 泽洋在驼峰的颠簸里,想到故乡的河流、湖泊和盛放的鲜花,想到落在队尾的美丽女博士钟汶琳,这两天他们几乎全无接触的机会。 泽洋心想,事了之后,自己会否约会她呢?泽洋又暗骂自己,回到那个社会里,两人之间的环境有着明显的隔离,自己只是一介军夫粗人,而对方是有学术地位,超然的淑女,当日沙上一吻,只可视作春梦一场而已。 “地宇达人!”有人叫道。 “轰!” 一团火焰在队伍旁爆起,强烈的气流把骆驼迫得跳起来。转眼间所有骆驼都奔窜乱成一片。 忽然间,四面八方都是图雷阿战士。 泽洋等的反应亦大出地宇达人之外。几乎对方甫一现身,威力强大的重火力自动武器变疯狂反攻,交织成漫天遍野的火力网,向蜂拥而来的图雷阿战士卷去。 一时间杀气腾腾。 泽洋通过无线电狂叫道:“擎宇断后,我们往前面山区冲去。” 他领先冲出,手中自动武器一每秒八发的速度发射。子弹流星般想冲来的图雷阿战士射杀。 在快要到达一道斜坡时,十多名地宇达人向下冲来。泽洋杀红了眼,子弹呼啸而去。忽地座下骆驼向前一倾,把他整个人向前抛去。泽洋临危不惧,一个倒翻,落地时射出了另一排子弹。 敌人纷纷倒下。 一只骆驼弛到身旁,钟汶琳的声音叫道:“快上来!”一面伸手来拉泽洋。 泽洋正想跃上去,忽地反手一拉把钟汶琳扯得整个跌了下来。泽洋一把搂着,就地滚了开去。 “轰!” 一支火箭炮正中钟汶琳的骆驼,炸得那骆驼碎片般溅飞开去。 泽洋拉着钟汶琳连滚带爬往山上奔去。手中轻机枪向每一个出现的敌人扫射。他身子不住弹跳,监视着每一个角度来的袭击。 “不要给冲散,聚在一起往南面的山区来。”他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无线电对讲机间还有队员和他联络,但半小时后变成沉默不语,泽洋发觉只有自己和钟汶琳两个人在山区内蜿蜒的山道踯躅而行。 钟汶琳失足跌在地上,泽洋想扶她起来,钟汶琳道:“我实在走不动了。” 泽洋道:“走不动也要走。” 三小时后两人靠着一块大石坐了下来,喝着羊皮水袋的水。为了应付紧急情况,每人都随身携带了十天的粮食和水。 泽洋不断通过无线电呼叫队员,可是无线电只传来“嘟——嘟——” 的奇怪声音。 钟汶琳道:“不要再试了,我们离塔哈特山太近了,一切电讯都失去效用。” 泽洋心中一动,瞧着钟汶琳,正容道:“为什么会这样?” 钟汶琳沉默了片刻,蓦地仰起俏脸,眼中射出坚决的神色,道:“你吻我一下,我告诉你整件事的真相。” 泽洋笑道:“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事了。”一伸腰,已对着钟汶琳丰润灼热的红唇。丁香暗吐,灵欲交融。 良久,两人微微分开。 钟汶琳娇喘丝丝,令泽洋暂时忘记了凶险和不幸。 钟汶琳道:“知道吗?由第一眼看到那那凶巴巴的不屈模样,我变时常想你。” 泽洋道:“不是恨我吗?” 钟汶琳在他宽阔的胸膛轻轻擂了几下,续道:“我也不喜欢余世海,他太过功利主义了。完全不顾他人的安危利益。” 泽洋淡淡道:“这种人世上多的是” 钟汶琳用手指封着他的唇禁止他说话,柔情万种地道:“让我想想,应怎么告诉你。” 泽洋心中一片温暖,觉得尽管不能生离沙漠,但已有了如此美丽的刹那,足可使此生不负了。 半边明月高挂天上,将山区参差不齐的大小石峰照得像奇形怪状的生物。 钟汶琳道:“三个月前,太空总署的卫星收到一种非常奇怪的讯号电波。”钟汶琳续道:“讯号的来源正是塔哈特山,最令我们感兴趣的是这种波段并不属地球上的任何电波。 事实上,只有最先进的设备才可以探测到这类波长极短的超电波。” 泽洋道:“这的确很有趣,但也不值得我们冒险到这里来。” 钟汶琳道:“你们并不是唯一的牺牲者。” 泽洋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钟汶琳道:“你先听我说,我们并不是第一次接收到这种超电波。” 泽洋不解地道:“你刚才又说地球上从来没有这种音波,噢!明白了。” 钟汶琳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道:“你明白了,我们曾收到这种超电波,不过它却是来自外太空,来自以光年计的遥远空间。” 泽洋道:“我明白了,原来由外太空来的超电波,忽然转由地球发出去。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外太空船神不知鬼不觉地登陆地球,而且藏在塔哈特山里。他妈的,我们就是为了这理由到这可恨的沙漠抛头颅、洒热血。” 钟汶琳幽幽道:“我不怪你有这种反应。可是,当你知道我们先后派了三队搜索队来这里都全部失踪后,你就不会怪我们小题大做了。” 泽洋呆了起来。 钟汶琳的声音继续传入他的耳内道:“所有飞机一飞进这区域的上空,立时与基地失去联系,之后了无音讯。” 泽洋恍然道:“难怪军方不肯用飞机送我们来。” 他大致上明白了一切,假设真有太空船降落这里,而又能将太空船据为己有,那将是人类的最大突破。难怪国家不惜一切,赶在所有人之前搜寻太空船。 不过,却想不到地宇达人从中作梗。 想到这里,泽洋他叫了起来。 钟汶琳吓一跳。 泽洋脸色变苍白起来,喃喃道:“我明白了,太空船内一定有异星生物。” 钟汶琳道:“我们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不能证实。” 泽洋道:“这异星生物一定拥有庞大的精神力量,所以能控制地宇达人神巫,使他命族人守卫飞船。” 钟汶琳道:“你的想象力比我们更丰富,不过也不无道理。” 泽洋道:“是或否,我们很快变会知道。” 他两人不约而同向高高在上的塔哈特山峰望去。在月色下,可望不可及的山峰倍添神秘。 他们在那里待了一整天。到第二天的黄昏,炎威稍减,才开始登山的旅程。 钟汶琳取出一支长条形的探测仪,不断追踪那奇异而神秘的超电波。 他们愈往上走,探测仪的反应愈强烈。 泽洋全神贯注地宇达人的行踪,竟出奇地发现他们已绝迹于这区域内,似乎他们只布防在山区的边缘处。难道他们也不敢接近那只飞船?假使真是有飞船的话。 钟汶琳忽地兴奋地叫了起来! 泽洋望了过去,只见一道斜坡上有一大堆大小不一的乱岩。 泽洋拿起自动武器带头走去,沉声道:“小心点!” 在乱岩中左穿右插,最后来到一个广阔的洞穴前。钟汶琳失望地道:“怎会是这样,只是一个山洞。” 泽洋道:“或者星球人在里面。” “不要动!”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泽洋和钟汶琳蓦然凝住,不敢移动。 背后的人叫道:“掷下武器。” 泽洋无奈地掷下武器。 背后的人哈哈大笑,走了出来道:“慢慢转过来。” 两人转身,背后的人赫然是那余世海。 钟汶琳尖叫道:“那干什么?” 余世海冷冷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我忽然手痒,想杀一、两个人。” 钟汶琳道:“你逃不了的。” 余世海道:“对不起!我并不用逃。” 泽洋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余世海阴阴道:“你问的是我拿一个身份?” 泽洋冷哼一声道:“国防部千拣万拣,却拣了你这个双重间谍来进行这个任务。” 余世海道:“洞内肯定有外星生物,他的力量只可应付空中来的侵扰,地面上变要靠地宇达人来保护,所以只要我进去将他手到擒来,再传出讯息,三个小时内变有飞机来接我回去,哈!” 钟汶琳愤怒得冲前了两步,余世海枪嘴一转,喝道:“停步!” 钟汶琳悲愤地叫道:“你这叛徒!” 余世海脸现狞笑,轻嘴转向泽洋道:“你先去死吧!” 钟汶琳尖叫一声,向余世海冲去。 火光闪现。 钟汶琳打着转往后倒跌,胸前血肉飞溅。 余世海同时向后飞跌,眉心处开了一个血洞。泽洋的手枪已握在手里,不过还是救不了钟汶琳。 泽洋悲怆地扑到钟汶琳身上。钟汶琳嘴唇颤动,似乎有话要说。泽洋把耳朵贴近听到她说:“进去!进……”头一侧,玉殒香消。 泽洋望向洞口,黑漆漆的,使人难知其中究竟,里边究竟有什么奇异的东西?他不由自主步进洞穴去,一种奇异的黄光弥漫在洞穴的深处,洞也愈进愈广阔,最后他来到一个层岩叠壁的广阔空间。 泽洋一进去变看见“他”。假设他是三头六臂,又或是长着尾巴的小矮人,他也没有这么震惊。 洞里有一个人,静坐在一块大石上。 他的外貌和他一模一样,泽洋就象从镜中看到了自己。不过他身上穿的却是一件银光闪闪的白袍,脸孔比他苍白得多。 泽洋目瞪口呆。 那人平静地道:“你回来了!” 泽洋愕道:“我从未来过这里。” 那人奇道:“你和我在这艘太空船内已经历了千亿年的悠久旅程。怎会从未来过?哦,我知道了,在通过宇宙核心时你患的离魂病还未好,仍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过着他们的生活。” 泽洋一生人从未试过象目下那样震撼和糊涂,似乎理性和合乎逻辑的世界在这一刻已冰消瓦解,方才钟汶琳血淋淋地在他怀里玉殒香消,而眼前的现实却象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最奇怪是对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难道只是一种幻觉? 泽洋双脚一软,坐倒在地上,喃喃道:“太空船!不!这只是一个山洞。” 那人柔声道:“你今次的病很重,你用心看吧,太空船外的星空多么美丽。唉!你一定要复原过来,我们才可以继续行程。” 泽洋扯发狂叫道:“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只是一个噩梦。” 那人道:“是的!你现在陷进了一个噩梦里,你一定要醒过来。试试你身旁的发动器吧,那可使飞船以超光速飞行。” 泽洋望往一侧,只见一块石头。 泽洋茫然抓住石头,那人叫道:“不是这样,你要真正当它是发动器才行。”他的声音在洞穴内回音,忽然间天地仅是他的叫声。 泽洋不由自主幻想那是发动器,一手抓着,天地剧烈震动起来,整个山洞化成庞大的宇宙飞船内部,布满奇怪的仪器,闪跳着千奇百怪的色彩。 眼前是个巨大有若戏院银幕的窗户,窗户外是壮丽无比的星空,飞船正以光速飞行。 泽洋向坐在身旁的那人道:“噢!我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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