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天天很早就醒了，睁开眼，才六点多。她是被噩梦惊醒的。那个噩梦，这么多年断断续续一直缠着她。 田天天躺在床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想起妈妈说的话。 ……啥事都能过去的……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到老了没有人知疼知热，没有人暖心暖肺…… ……你结婚了，你爸和我将来才能走得放心…… 她翻身下床，从床下拉出一个旧纸箱，上面一层灰尘，好久没有打开过了。她从里面找出一本相册，一页一页翻着。视线停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上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孩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怀抱着吉他正在唱歌。长发垂在肩头，遮不住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一只立着的麦克风对着女孩的嘴巴，而一个身穿运动服的男孩，蹲在女孩的身前，举着麦克风对着吉他。男孩只在照片上留下了背影。 田天天合上相册，仰面朝天倒在床上，捂着眼睛。 ……你是要回家吧？我正好顺路哦，送你？…… 如果那天自己答应了他，以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现在，还来得及吗？ 邵阳不知道是自己太忙了还是因为田天天的拒绝，白天开会的时候好像时常处于梦游的状态。终于熬到下班，他决定还是要找田天天问清楚。收拾好东西，他拿起大衣推开门。 “田天天？”他愣住了。 田天天正站在门边静静地望着他。“有空吗？一起走吧。” 邵阳不知道今天田天天的主动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田天天轻轻倚着车窗，望着车外连绵的车灯，在夜色里分外地魅惑人心。 “邵阳，你喜欢我哪一点？” 邵阳没想到田天天开口的第一句话这么直入中心。“我不知道。” 田天天沉默了。邵阳感觉车内的空气一点一点地在冰冻。他苦笑道：“太突然了吧，我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想知道原因。”田天天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 邵阳看了一眼田天天，他感觉田天天今晚的眼神有点不同。比以往温柔，比以往坚定，还有点疯狂……田天天很少这么直直地看着他，邵阳定了定心神，告诫自己可别陷进去啊。“爱一个人一定需要原因吗？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就是那次晚会你弹着吉他唱梁静茹的《勇气》的时候，我蹲在你面前举着麦克风，看着你的眼睛……我就喜欢上你了。非要说原因的话——一见钟情？”邵阳乐了，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我还试图追过你，不过那时追你的人太多了，估计你都没把我放在眼里。有一天晚上想送你回家，结果被你拒绝了。那以后就再没敢追你。说实话吧，这么多年我也没忘了你。你说，那么久了，我哪还记得为什么？就记得喜欢你了。” 这句话把田天天逗得“扑哧”一笑。邵阳也温柔地笑了。只有在田天天笑的时候，他才感觉好像那个眼睛里满是掩不住的光彩的女孩又回来了。 “你喜欢的是以前的那个我，可是现在我——” 邵阳打断了她。“没错，我喜欢以前那个你，可我也喜欢现在这个你。你就是你，你穿黑的红的我都喜欢，你是哭是笑我也都喜欢。田天天，你是在找借口，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别玩捉迷藏了好吗？这样我们两个都很累。” “你并不了解我。” “对，我是不了解你。我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顾虑，这么犹豫这么恐惧。两个人的感情应该两个人一起解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要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田天天又被逗乐了。 “是不是公司的流言蜚语让你有压力啊？”田天天摇头。 “是不是家里边儿反对？”田天天摇头。 “是不是——” “别问了。” 邵阳不问了。他打开车上的音响，梁静茹的《勇气》柔柔地飘在车厢里。田天天有点动容了，这首歌于此时此地再适合不过。 “你特意为我放的？” 邵阳微笑，“不是。这个CD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邵阳轻轻握住她的手，“天天，不管你有什么顾虑，只要你说喜欢我，我会一直等着你。可是，你也要有勇气。你得有勇气去尝试，有勇气走出你心里的困境，有勇气面向未来。” 田天天一直低着头，邵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她没有抽回手，这是一个好兆头。 到了楼下，两人下车。邵阳说：“你上去吧。” 田天天反拉住他的手，“你跟我上来。” 邵阳乖乖地上了楼，跟田天天进了房间。田天天打开卧室的门。邵阳愣了一下，止步于门前。田天天一把把他推进去。 “邵阳……” “啊？”邵阳心想，有话在客厅说不行吗，我可不是柳下惠呀。 田天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出口。她咬咬牙，在对方惊讶的眼光中脱起自己的衣服来。先是外套，然后是衬衣，再然后是裤子，邵阳回过神来急忙抓起外套遮在她身上，制止她下一步的行动。 “你……做什么？”田天天今天主动得有点过分吧？不是在考验自己吧？ 田天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双手捧着他的脸，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去。嘴唇被封住，邵阳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在自己背上游移，坚挺的柔软摩擦着他的胸膛，所激起的强烈快感让他不知所措。 “天天！”他勉强推开田天天。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我想看看你有多喜欢我。” 邵阳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喜欢要用这个来证明吗？但是看着这双比夜空中任何星子都要美丽的眼睛，那其中迷朦的雾气让他的理智差点崩溃。“天天，你听我说，”该死，邵阳抓住开始脱他的裤子的那双手，“你冷静点！如果你不喜欢我，将来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后悔。我喜欢你。”邵阳一愣，田天天把他推倒在床上。冰冷的身体紧紧贴合着他热度上升的胸膛。邵阳抓着她的手，他不知道该克制自己还是该放纵自己。 “你……你如果不愿意……”田天天好像快哭了。 邵阳给她的回答是用嘴唇封住了她下面的话。邵阳紧紧地抱着她，解开她的内衣，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田天天，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就算你现在后悔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以后我都不会放过你！” 邵阳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止不住地颤抖，连嘴唇也在哆嗦。她为什么这么害怕？主动的人不是她吗……他放轻了动作，温柔地亲吻，“别害怕，交给我好了……”紧紧交握着双手，他轻轻在心中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