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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团圆的时刻什么都是以圆为主题的,圆亮的盘子,绯红的灯笼,鞭炮的声音是浑圆的,桂圆汤里圆滑滑的果肉,每个人脸上的笑涡,也是圆盈盈的。 “除夕夜,团圆聚会呀!”顺妈喜上心田地说“门神的眼睛是圆的,太太的手锣,少爷的围巾,少奶奶的戒指,都是团着的圆,等再吃了我的藕丝珠串呀,大家就是粘了糖粉的麻丸子,甜甜蜜蜜亲亲爱爱永不断,明天太阳圆朗朗升起的时候,太太就添福添寿,少爷、少奶奶天长地久,顺心安康!”吕太太在头上盘了一个圆髻,耳朵上戴了两个大大的金圆耳环,衣袄裤鞋是暗淡的红,她的袖口是圆的,领子是圆的,纽扣是圆的,她是集圆于一身的喜气,而我,则比较相形见拙,光怪陆离了。 凡今晚穿着唐装,这是时下流行的复古式穿着,我是里面套黄线衣浅蓝色绒裤,外罩宽波滚边的棉裙,我略施了点薄粉,在胸前别了个Q形胸针。 席间,顺妈的吉祥段子是出口成章,又很通俗,连我也有些跃跃欲试了。 “盈茵,让顺妈先掌灯息烛,润润喉咙”凡抿了一口红酒说“我看你老半天都在摩拳擦掌的,是不是想现现场啊!”“就让盈茵施展她的才能吧!”吕太太言语轻柔地“团圆的话是说不尽、道不明的”“那我就开始了”我站直身子,面对一桌的珍馐美肴,灵光一闪,有了说词“大年三十是团圆夜,团圆夜里人团圆,人团圆在一起,在一起,圆桌圆,有缘才能同聚首,同聚首呀!这圆,这圆,这桌上都是圆,红鲤是圆圆的鱼籽生成的,鸡鸭是椭圆的蛋里孵化的,蘑菇伞是圆的,红酒的原料葡萄是圆的,圆是积极的,美好的,主动的,向上的,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圆,有圆才有满,圆满在人间,在人间”“人间有爱,人间有圆满,让爱满人间”凡为我鼓掌“盈茵,你这样崭露头角地,我可不能处之泰然地,你也带动起我来了,今天,我就献个丑,算是即兴表演吧!”“今天,每个人都是主角,都是星光闪耀,大放异彩的”吕太太眉飞眼笑地“顺妈,管家,你们都请坐下来入席吧!”顺妈、管家面有难色地偏坐下,我转头向着甜草“你也去搬张凳子,做到我身边吧!”“甜草就站着吧!”吕太太笑颜不改地“顺妈,管家在吕府工作了大半辈子,可以说是开朝元老,他们是当仁不让,有此殊荣地”凡很自然地注意的我面部表情,我无风无浪地吩咐“甜草,你上楼去把我的几件外套熨一熨吧!”凡清清喉咙说“圆呀圆,你有,我有,他也有,婴儿初世时圆呼呼的啼哭,咿咿呀呀学语时圆讪讪的吐字发音,上学背的圆鼓鼓的书包,最差的分数圆羞羞的零,男孩的宝贝是圆滚滚的足球,女孩头发上圆晃晃的精巧发卡,相思红豆圆滋滋地磨煞人,两老相伴圆乐乐的晚年,这圆,无处不在,这圆,就在你身边,这圆和和的花团锦簇,圆花花的彩灯年圆,圆亮亮的烟花鸣放,圆怦怦的悸动之心,和这”凡的下巴搁在我肩头,他松软的头发挠得我忍俊不禁“圆灿灿的胸针闪烁!闪烁!闪烁!”“孩子,这里不是你们的卧室”吕太太威严百倍地“连一时的清心寡欲都忍受不了吗?” “少奶奶,你的胸针好别致啊,可以给我看看吗?” 顺妈和蔼地说。 吕太太堆起笑脸“盈茵,摘下来吧!又不会缺胳膊少腿地”“太太,这些忌讳莫深的话是不能说的”顺妈惊呼“吕家会祸运连连的”“顺妈提醒地是”吕太太用手捏捏肩膀“恕我先离席了,人老了,连骨头都跟自己作对了”“哇!我说怎么闪烁耀眼呢!原来是镶了水晶呀!”顺妈拿给管家看“这枚胸针也只有戴在少奶奶身上才合适呢!”“水晶可真多,价钱一定不便宜”管家双手奉上“少爷可真是模范丈夫啊,少奶奶请收好”吕太太眼尖,回身就抓了去“这胸针是圆的吗?怎么有个尾巴呢?” 她把胸针倒过来看“顺妈,形状是个梨子,梨,分离!梨,骨肉分离!”“怎么是梨呢,太太,是苹果吗”顺妈说“您是看走眼了,苹果,平安风顺,一路平坦”“是这样吗?” 吕太太转动黑眸“是我老眼昏花了?盈茵,拿过去吧,管家,你去关门,顺妈,将这里收拾收拾,孩子,扶我回房间去”我端视着掌心里的那枚胸针,它像梨子吗?它像苹果吗?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切换到另一幅场景,它活过来了,它是一只小蝌抖,它在一个浅洼里游着,苟延残喘,下雨了,雨水带着它到了池塘,啊!池塘,碧波荡漾,荷香沁腹,水草柔韧,这生命的图画,是多么地引人入胜啊! 回到房间,甜草已经熨好了衣服,在铺着被褥,我拉开床头柜,取出锦盒打开,将它郑重地、如获至宝地,轻若云衫地放了进去。 我在心中祈祷“凡,尽快带我远离这个小水洼吧!我渴望我们的春雨,我们的池溏,我们的水草,我们的鱼戏莲叶间,我们的涟漪,波纹和我们的快乐逍遥”“顺妈,您的手艺是越来越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啦!”凡用力吸一口气“嗯,色香味俱全,我的五脏六腑都被你惯得服服贴贴地,吃不到你烹饪的菜,它可是会罢工的”“少爷,太严重了,我怎么承受得起呢!”顺妈平和地笑“这些不起眼的生活小节哪能端到台面上去说呢,应该的,就别找我老妈子开心了”“哎!顺妈,在吕家,你就是当之无愧的金牌厨娘嘛!”“是啊!顺妈,一日三餐并不只是单纯地果腹而已,这里面学问多着呢”我说“你做的饭菜呀,让我们见识到了何为营养之食,健康之摄,吃穿住行,吃是名列前茅,举足轻重的,你说重不重大啊!”“重大,重大!”吕太太点头称是“顺妈,你早就跻身入光荣榜了,你对吕家的贡献是无可匹敌地,你是功高德远地”“顺妈,不要保留你的独门秘方,有时间的话教教我啊!”“盈茵,养尊处优不好吗?” 吕太太问“怎么,想转行了!还是本就心如浮木呢?” “凡妈”我反问“你会看相!你有通天眼吗!”吕太太愠色着,怪声怪调地“盈茵,你是斗鸡吗?怎么时时摆出一副拼命备战的架势,没有人招惹你,你这样虬眉竖发,吹胡子瞪眼地,是做给谁看了!”“我不是斗鸡”我纠正“你是母鸡,是一只红眉绿眼,不分青红皂白,为爱而奋不顾身,横扑乱啄的鸡妈妈,只是你不懂,雏宝宝已经羽翼丰满,它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不再需要你无偿的关怀与庇护了”“你是在说我多此一举,碍手碍脚吗?” 吕太太垂下眼帘,轻叹着“你早晚也会是一个母亲的”“所以我知道”我字正腔圆地声明“放手是福,强缚住手脚只会徒增烦恼,扼制原有的亲情”“我在扼制吗?我在自作多情吗?真是我在吃力不讨好吗?” “养尊处优,安享晚年,这样的生活是适合你的”我流露真情地说“凡有他的人生,他的天高地远,山长水阔,鸟语花香,把他交给我吧!你并没有出局,你还是一个让人钦敬的母亲,没有人会隔离你,阻留你,风雨是我与凡所要面对的,岁月,是要我们两个人去经历的,你是位了不起的女性,你是我的模范,我的榜样,凡的家园里,只有你,只有我!”“我不会停止我的爱”吕太太缓和了脸色说“也请你爱不枯竭”“会的!”我点头,迟疑地说“凡妈,这称呼好绕口哦”“少奶奶,你早就该改口了”顺妈拍着手“我听着,都觉得不知所味地,太太可盼着呢”“妈”我舌头打结地,有些不自然“妈—妈—”吕太太握住我的手,感动莫明地“盈茵,你现在才过了适应期吗?时间未免太长了点”“顺妈”凡用纸巾擦擦嘴“你这金牌厨娘可不能挂个虚名,明天我去饮食家协会给你申请块勋章回来”“还有奖杯,提名呢”我接口。 “哎哟!少爷,少奶奶你们这一唱一和,让我羞到老脸都开花了”顺妈苦着脸,摆弄着双手“太太,你看—”“这是荣誉,是至高无上的”吕太太笑语如珠“顺妈,你是福星,有你在,吕家就是太平盛世,缺了你可不行,缺了你,我就少了个帮手,凡的五脏六腑也就门可罗雀,大家只好呜呼哀哉了!”“太太,忌讳,说不得的”顺妈面红耳赤,站立不安地“哎!胡闹,你们都乱套了”“是啊,让墨守陈规,食古不化去它个九霄云外吧!”凡说“高高在上不如其乐融融”顺妈抬眼对着七彩吊灯一阵嘀咕“高!不高啊!电流也没强到熔化灯泡啊!”一桌子人笑翻了天,笑得东倒西歪,无所顾忌,尽情畅快地。 这是我进吕家以来,一家人第一次如此自然地敞然相对,第一天,还会有多少个别的意想不到的事情吗? 碗盘筷碟都撤去了,相继地,水果、甜汤、点心一一地摆上桌来。 “妈!”凡剥下一根香蕉,龙眉跳跃“我和盈茵打算搬出去住”“打算!”吕太太放下汤匙,搁下碗,不知所措地“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其实也不算打算了,确切地说是准备”凡轻描淡写地“我在南效买了一栋别墅,已经装修好了,只要置些用品,就可以搬过去住了”吕太太本能地把目光拂向我“盈茵,是你的意思吗?” “妈!”凡撒娇地说“是我的主意,我早就有这个计划了”“你的口风还真紧”吕太太不悦地‘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在家住得好好的,说搬出去就搬出去,我还一直蒙在鼓里,怕我从中捣鬼呀!”“妈!”我沉不住气地说“凡一直找不到机会提起这事,我也不知道他在外面买了房子,是他带我去,我才知道的”“我又没有怪你”吕太太面善地说“凡,我明白,你是要二人世界,我成全你,盈茵,你也不必再准备与我唇枪舌战一番了,我不是什么恶婆婆,孩子,我可说是风烛残年,与你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光还有多少?珍惜吧!你们还年轻,就不能浪费些光阴陪陪我吗?多说无益,我不反对,我点头答应就是了,只是住得太远了,南效!去一趟要转好几站车,九曲八弯的,我要去看你们,还真得让自己这身老骨头散架不可”“妈,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凡眼中带泪地“我有车嘛!你要是想去住几天,很方便的”“孩子,家具添购了吗?” “过几天我和盈茵一起去家具城选购”“你和盈茵的新房我会叫人天天去打扫,不让它蒙尘,东西不变换位置,这样,当你们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回来住几天”“梳妆台和花瓶是要带走的”我抢先说“别的可以留下,只有这两样,是要运到别墅去的”“随你了”吕太太说“东西是你们的,我只是借此睹物思人而已”“妈,对不起!我要离开你了”凡双眼蕴泪,不舍地“你要多保重啊!”“看你,又不是生离死别”吕太太簌簌落泪,把我和凡的手叠在一起“去吧!你要出巢了,你要面对风雨了,你们,去为自己的家园增砖添瓦吧!记着,多打电话回家,多走动,多碰面,多聚首啊!孩子,什么时候走啊!”“过了元霄节就快了”凡将头枕在她的膝盖上,轻泣着。 “让顺妈和你们一起去吧!少了她,是不行的,凡的嘴是被她给喂刁了”“顺妈要照顾你呀!”凡摇摇头“她不在,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呢,下人们又不知你的心意”“顺妈可是带着你长大的,你的生活起居可少不了她”“有甜草就够了”我轻言细语地“我是凡的妻子,我要学会为人妻的职责与本份,这千斤重担理应由我来扛,怎能假手于人,临阵退缩呢?” 吕太太舒展眉眼“甜草留下来!”郁金香 “不行!”我坚决反对“到了那边,一切都得重新开始,千头万绪地,我需要甜草这个帮手”“她不行,她做事虎头蛇尾,有始无终地,派她去,岂不添乱,还是由顺妈……”“你在提防甜草,你偏心,你需要一个眼线”我失声叫道“顺妈是你的人!”“这里不是特务集中营”吕太太斩钉截铁地“我退一步,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再让甜草去,就这样决定了”“我不能留甜草在这里”我瞪眼高呼“她是跟着我的,她不能与我分开”“这里不是蛇窟,不是龙潭虎穴”吕太太微斥着“我是水母吗?我不是牛鬼蛇神,不是阴狠的地主婆,你以为我是什么?是歹毒的夜叉吗?” “妈,盈茵和甜草情意深厚,你不了解她们的感情,她们主仆关系非浅,就像你和顺妈……”“不要把顺妈给牵连进来”吕太太重喝道“既然有主仆之分,就应该有个界限,情深义重是一回事,但也要有个收敛,适可而止地好”“我会尽快来接她的”我表明了态度“还有,她再也不能受伤”“你是在警告我!提醒我吗!”吕太太尖着喉咙说“我以为我们是冰释前嫌了,原来我们根本是话不投机”“不是话不投机,妈”我客气地回敬“你的话不是圣旨”“盈茵,妈也是用心良苦吗!”“是居心叵测吧!”吕太太大度地一挥手“只要不是别有用心就好!”“这么多心可不好!”凡诙谐地耸耸肩“会成花心的,花心不就是烂心么,烂心要不得,不好看不能用的,还是心有所属地好,就让我们每个人都心有所属吧!”我点点他的额头,娇嗔着“什么乱七八糟地!又是花心又是烂心地,你是什么心啦!”“痴心罗!”凡嘟起嘴“还有真心、决心、诚心、开心、伤心……”“不许有伤心!”我说“伤心挨不上我们的边”“打情骂俏选错地方了”吕太太隐笑道“散会吧!我要去写剧本了,你们到该去的地方恩爱吧!”我俯下头,耳语似地说“凡,我们的别墅得有个名字,不如叫‘茑侣国’吧!‘茑侣’是你我名字中各取一字的同音字,国是王国,那里就是我们爱的王国,你说好吗?” “茑侣国!茑侣国……”凡默念着,一个拳头往沙发上重擂“既有深意又易记不忘,太好了,这个名字我满意,茑侣国,茑侣国,我这就叫人去做招牌,哈哈,我们的王国,爱的王国,茑侣国”我一个卧扑,趴在他背上,他站起来,反手围着我的腰,快捷地冲上楼去“娘子,小生带你入洞房啦!”元霄节的夜晚,是灯的海洋,眼到之处除了灯,还是灯,这是灯的集市,灯的闹会,灯的节日,灯的大联欢。 才一下车,我就拉着甜草去买了两顶灯笼,凡停好车后,我们三个人就涌进了人潮中,熙熙攘攘地,好热闹啊! 人太多,太杂了,我和甜草的彩纸灯笼怎禁得住,在人流中,推搡了几个来回,手中的小玩意儿早就挤压得面目全非了。 我们在焰火连天中,穿行在人海里,共同观赏了蚌灯舞,木偶剧,双狮夺珠和蛟龙翻江,节目不尽胜数,眼球不知往哪儿转,置身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不由得也跟着兴奋起来。 “砰!”地一声,震耳欲聋,轰天炮一响,百灯大赛开始了。 我真佩服那些扎灯笼的师傅,才三两下,就做出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工艺品,把灯笼视作工艺品是不足为奇地,哇!他们的手好灵巧啊,几条竹蔑在他们手上是那么地顺意听话,就像赋予了生命力,他们真有本事,他们像变魔术一样,手摆弄几下,纸一糊,玉兔呀!花篮呀!圆鼓呀!蝴蝶呀!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你面前了。 当然,我最拿手的是猜灯谜,奖品是鲜花与文具用品,有奖品,算是不虚此行了,上车的时候,座位上堆都堆不下,甜草只好左右耳朵上夹一只钢笔,口袋里插满了记事薄,手也没闲着,各抓着一大把黄色康乃馨,样子滑稽又可笑。 “甜草!”凡按着喇叭,打趣着“你身上的叮咚莎啦都可以开杂货店了”“我是老板”我大喊“你可没份的”“那”凡猛踩油门“你坐车,可要付车费的”车子蜗步车行地向前行驶,前方灯促使行人分开一条道来。 “好吧!”我不怀好意地笑着“那怎么付呢?是计车程还是照时?” 车子转了个弯,愈行愈快,势如冲天。 “按心情啦!”“那你开个价吧!”“现在就一百吧!”“啊!”我故作惊讶状“你敲诈呀!”“一百好,全心全意嘛!”“自作聪明”我不减笑意地“二十吧,一拍两散!”他身子一抽,刹住车“一块钱,一心一意!”“五分”我暗笑“分道扬镳!”“九毛”他凑近我“天长地久!”“拍定!”我在他脸上一拂“开车”行到中途,他问“拍定了!不改变主意了!”“嗯……”我故作沉思“一亿,你要依我!”“三千”他两眼平视着前方,不吐不快地“牵你的手,不分不离不弃不散!”我喜形于色地“四万,望你不要骗我!”他趁热打铁地“怎么,我是乖孩子吗,我从不撒谎的,我最诚实了”“这么听话,要不要我奖励你啊!”“棒极!”他侧过脸来,正求之不得呢。 我憋住笑“张开嘴!”他端正脸,用余光狐疑地飘向我,嘴唇轻轻翕开。 “给你个甜蜜如意!”我掌心中一个蜜饯送到他嘴里。 “甜到心窝里去了!”他边吃边说,一只手贼似地伸过来。 “哎!注意驾驶,分心大忌!”我在他耳膜边大叫。 他触电似地缩回手,有点扫兴地“还有甜蜜如意吗?” “没有了,不过有缠绵悱恻!”“咦,拿出来尝尝鲜吧!”他来了精神。 “滋味可不好受哦!”“我是百毒不侵的”“有魄力,来!我喂你吧!”凡嚼了几口,立马脸色大变,倾吐不止“好苦啊!是什么东西?” “果脯核呀!”“舌头有点麻,真是苦入肝肠啊!”“不然怎么叫‘缠绵悱恻’呢!”“给我解解吧!”“你不是说自己百毒不侵吗?” “可这不是毒,是你的诡计呀!”“我有强迫你吃吗?我提醒过你的,是你头脑简单、轻信人,你是咎由自取”“嗬!最毒妇人心了”车速渐渐慢了下来,他哼哼哈哈地直叫唤。 “让我为你去苦吧!”我贴着他的唇,用舌头搅进他的齿门内,激情翻转着,又迅速脱出,因为我没忘记后座位上还有个甜草。 甜草闭着眼睛,把头低下去“姐姐,是不是超载了?车子好像爆胎了,要不要下去看看?” “没事!”凡精神百倍地,喜笑颜开“车子偶尔发发脾气,很正常的,走啦,回家啦!”车子神速地飙向吕家,路两边一排排高大泛着五色的座杆灯有规律地向前延伸着,我摇开一点空隙,让寒意不减的风嗖嗖溜进来,进了繁华路段,绕过立交桥,再穿越几条陡坡,就是吕家了,吕家,在你那所受的凌辱不公,神魂俱消将一去不回头了,这辆车,将载着我离开吕家,去南郊,那儿,山峦相连,空气清新,那有个小别墅,它叫茑侣国。 上一次来的时候,别墅还是个空壳,这一次,是在它装璜之后,我不得不对改头换面的它另眼相看了。 到别墅的路上,有一段泥径,现在,都铺上了青石板,干净又显眼,哇!铁门上刷的是暗绿漆,门柱旁凸出一块金色的牌匾,上面用红雨花石拼刻出‘茑侣国’三个字。 “你看!”凡指引我,铁门尖中间郝然立着两只精巧如生的黄茑,扑翅欲飞,张嘴若啼,活灵活现地。 “凡,你真会设想周到”我推开铁门,领先跑入前院“草坪都铺好了,绿茵茵,软绵绵的,啊!打上个滚可真赛过神仙啦,等我们搬来以后,在这里种棵树好不好?两边可以摆上些盆景,再弄一张棋桌,几条石凳,左边建一个小亭吧!右边围一个篱笆,里面种上向日葵,哦,还有再做几架秋千”“是!是!是!小的遵命”凡躬身打揖地陪笑道“陛下里边请!”“凡,这房子你设计得有点像教堂”我用手点点那顶端说“如果在面砖的墙角边缘喷些蓝漆,整体上看去会更具亲和、自然,不会让线条显得太过生硬”“我会让工匠们改进的,走,我们去楼上看看”后院有一方大坑,已经贴上了大理石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盈盈生辉。 “这是游泳池”凡介绍着“大致上都做得差不多了,只有扶梯没建,一放水,就可以用了,你看,壁孔有过滤网,下有塞门,是储存和换水的”“功能齐全,好方便哦,游泳池!”我怔了怔,有些发懵“做游泳池太可惜,太浪费了,不要做游泳池,做池塘好不好?” “池塘!”凡楞了楞,旋开笑道“你要养鱼,可以用鱼缸,水族箱啊!”“我不是养鱼,池塘里,有蝌抖啊!”“蝌抖!”凡咋舌,轻锁眉头。 “是啊!在这里填些河泥,种些藕,插些水草,放上水,春天一到,就捞些蝌抖放进来,到夏天,它们就变成青蛙跳上岸,钻进田里抓害虫去了,你想,春天有蝌抖,夏天荷叶如盖,花嫣粉嫩,秋天有莲蓬可摘,菱角可捞,冬天水面结了冰,还可以砸碎了,做刨冰吃,一年四季都可以利用,且有风景可看,不像游泳池,夏天一过就废弃了,多不划算啦!”我在坑边绕来绕去“池塘边要插根柳枝,让它生根发叶,婀婀倚立,可以建座蘑菇台,用来遮阴,台下放把竹椅,唔!人生一大乐事就止如此了,你觉得如何?妙不妙?” 凡转瞬不瞬地盯着我,直看得我心里发毛,紧张不定“你的口才这么好,我想反对也无应对之词了,不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什么时候有兴趣研究两栖动物了”“你取笑我!”我一拳过去,扑了个空,他扛我在肩,长啸一声,挟我到了布满红枫的山岗。 我们滚在一起,又叫又闹,又赶又追地,在大自然的怀中,忘乎所以,欢畅无度,啊!冬日的阴霾退去了,我婚姻的寒潮也润化了,它变成了一场春雨,丝丝沥沥地,在唤醒希望与激情,我婚姻的冰霜解冻了,生机与活力,与万物共同复苏、流转、回衍。 茑侣国,我重生的地方,在这里,我可以随心所欲地给自己安排节目,为凡营造稀奇古怪的惊喜,我要做个不甘落伍的妻子,让他因我而舒心,而自豪。 吃穿住行是家庭主妇的专长,而我,还是刚刚起步,什么都要刻苦去学,亲力亲为,笑话闹出了不少,不过总算是有了一点成就,在这个二人世界里,我与凡更加亲密相惜了,我庆幸自己的坚持与认定终于有了回报,感动在凡对我的一往情深、矢志不移,感叹姻缘的奇特与玄妙,我们的生活总算是趋入正轨了,目前最紧迫的,是把甜草尽快接过来。 甜草在那边的情形我不得而知,提心吊胆地为她担惊受怕,牵挂难安,恨不能分身去照看她,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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