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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之所以惧怕未来是因为无法决定将要走的路。因为不安,所以要硬着头皮逼迫自己去努力去把路铺得更宽。谁都不愿接受残酷的结局,但是当厄运真的降临的那一刻反而会变得无所谓。当然,这是少数人。 岳荣生无视面相凶狠的看守,思念着他的心上人。现在生死对他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只恨自己没能早一些向叶惆然说明一切,没能早一些将他拥在怀里。“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岳荣生不由得叨念起这句。小然,你会怪我吗?我没有早点回去,让你担心了吧?我从没给你一个相守的承诺。但是我真的希望我们能一起走完这一辈子。我还没看够你,没有用最真诚的语言去表达我对你的爱。 “你倒是很轻松啊?”那个对何宁动粗的男人从门外进来,“别担心,你马上能见到你的小情人儿了。” 岳荣生身子一僵,随之又恢复自然。他继续闭着眼睛想念叶惆然。他不想看到心爱的人看着自己死去时的表情。所以就算是最后一眼,也不要看见他的痛苦。岳荣生在脑海里反复勾勒着叶惆然微笑的样子。如果不是此刻他嘴巴里被堵上了东西,估计早就咬舌自尽了。 “何宁她妈妈到死也没忘记过你这么个儿子。呵呵,可惜啊,你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男人笑的很难看,“她以为自己很聪明,能骗过所有人。可她没想到,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存在,只是为了这盘棋不得不留着你罢了。好在何宁足够听话,没弄出什么大乱子来。我最讨厌收拾残局。哦,忘了告诉你。你的外公也在路上,你不期待见见他吗?他听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外孙子,就老泪纵横的跑来感谢我。哈哈,不知道他看见你最后一面的表情会是怎样的。” 充满仇恨的灵魂是丑陋的。男人狰狞的脸在岳荣生面前放大,布满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划过。他看着岳荣生的脸说,“你的眼睛真像她。那女人当初趴在我的脚下求我收留她,甚至为我舔鞋。哈哈,当然,我这么好心的人总是同情美人的。特别在知道她是贺冬崎的女儿之后,我更是把她纳为我的侧室。谁知到这个阴险的女人居然是带着肚子来的,在我家里生下个野种。她又是难产,弄得这辈子都无法再当母亲。这个卑鄙的女人居然利用我的同情心!当然,我还是很仁慈的待她。我收养了那个小野种,还白白养活了他这么多年。但那女人一点都不知足,每天都妄想着去找你。终于她思念成疾,一病不起。并不是我冷血,只是我没理由为别的男人养活两个孩子。那个女人欠我的太多了!” “我13岁入行,白手起家。幸辛苦苦花了十几年心血创立的帮派,就那样被毁了!曾经的一切都被抹杀的不留痕迹!无论是生意还是兄弟,叶家都清理的干干净净!亏得老天眷顾让我活了下来。所以这就是天意!只要我活着一天,叶家就别想有好日子!我要把这些年遭受的屈辱和磨难一并讨回来!为我死去的兄弟们血债血偿!” 仇恨的种子一旦在心中发芽便再也无法根除。何一峰不计代价的疯狂报复叶家,甚至连亲生女儿的幸福都可以拿来做筹码。他的眼中只有仇恨的火光,他的心里只有愤恨和不甘。没有谁能阻止这场悲剧。 当叶惆然和贺冬崎赶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何一峰的枪紧贴在岳荣生的太阳穴处,他狰狞的笑看着两位最好的观众。 岳荣生还是没能忍住的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心爱的人痛苦的涌出泪水,无助而又绝望的看着他。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令人钻心的痛了!叶惆然红着双眼,双腿难以支撑这沉重的打击软了下去。一旁的贺冬崎脸上除了惊恐再没别的表情,他老迈的身体有些难以自制的颤抖着。 “何一峰……你到底想要什么?钱还是地位?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贺冬崎的乞求显然没能动摇那个男人。他恶狠狠的朝叶惆然叫嚣着:“你们叶家也有今天?!哈哈,那个叶老骨头真是死也想不到能落到如此下场吧?怪就怪在他做人太绝!太不给别人留活路!当年他要是能留给其他帮派一点活路也不至于此!贺老头,你不是也很叶家人吗?现在有机会报复他们了,高不高兴?” 贺冬崎看着遍体鳞伤被枪指着脑袋的岳荣生,那双眼睛,那个神态。不会错了,绝对是他的外孙!就算他再怨恨叶家的人,也不可能冷血的看着亲人被杀。贺冬崎冲过去要抢何一峰手里的枪,却被对方一枪打在膝上。又是一枪,老人倒在地上,忍着疼痛用眼神乞求着何一峰。 “你放过他吧……他不是叶家的人。”叶惆然吃力的站稳,“你该报复的人是我。” “杀了你那也太便宜你了!眼睁睁的看着最爱的人死去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我也要让你们姓叶的尝尝!当初我的妻子儿女你们放过哪一个了?她们与你叶家有什么恩怨?我现在就是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当何一峰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静止般的恐怖。叶惆然只觉得头颅中一股血涌上来,霎时间五感尽失,仰着脸晕了过去。短暂如炸雷般的枪声之后,一切侵入死寂。 也许死亡可以为一切恩怨画上休止符。因为死去的人不会再计较是非功过,不会再有悲伤快乐,也不会带着爱恨情仇。一切都已结束。 空气又开始流动,所有的东西又返回到它原有的位置。睁开眼睛看到的依旧是爱人温和的笑脸,那带着体温的厚重手掌轻抚着脸庞。这是梦,亦或是人死去后所见的天堂? “傻瓜,我没死。”岳荣生用力的刮了下叶惆然的鼻子,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的将爱人拥入怀中。太好了,我们没有失去彼此。感受着怀中的人儿从僵硬到柔软的身躯,岳荣生眼眶有些微湿。小然,我们就这样抱一辈子好吗?再也不分开,死也要这样抱在一起。 “那刚才……”叶惆然推开他转头看,倒在地上的竟是何一峰。他身边跪着一个男人,正看着他的尸体发呆。男人温和又死板的脸上缓缓有泪滑过,竟是何宁。他将何一峰的尸体拉进怀里,默默的哭着。 “你们走吧……”何宁有些哽咽,“我和他,到此为止了。这样大家都自由了。” “何宁。”岳荣生面对这个和自己极为陌生的亲人,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都走吧。替我向肖飞道歉,你说得对,他是不会喜欢上我的。”何宁悲伤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对不起我还是无法对你友好,叶惆然。” 叶惆然和岳荣生搀扶着贺冬崎离开之后,陈宁带着警方赶往现场。一举将何宁等人逮捕。这场风波仓促的画上了一个休止符。叶惆然和岳荣生都还活着,这就是天意吧? 岳荣生再次见到何宁的时候,是在一个月之后。何宁被控犯有绑架、谋杀和经济欺诈等罪。开庭审讯的时候他一直很安静,对于公诉人的指控供认不讳。有些苍白而又疲惫的脸上透着深深的哀伤。当他供述枪杀何一峰的细节时,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也许你们不能理解。直到他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爱他。我一直以来都以为那是恨。那种绞心的疼得贯穿大脑的感觉,我一直认为那是恨。我居然杀了我深爱着的男人。”何宁用手背抹着泪,“可是我真的无法再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当初我妈妈死的时候,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咽气的。所以我开枪杀了何一峰。” “他其实并不爱我,所以我还是有些恨他吧?他的脑子里只有仇恨,只想着报复叶家的人。而我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他从来没有关心过、爱过我。我其实要的不多,我只不过想要他注意我,哪怕一句话,一个眼神……我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也许我该庆幸我发现的太晚了,没有伤害更多的人。可能他做梦也没想到,我会背叛他。” 外界媒体对何宁的陈词大肆渲染,引发了社会上一阵新的热议: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同性之间的爱情难道只能走向毁灭?很多人唾弃何宁的变态与自私的同时,也有许多人支持他,认为他在最后的选择应该减轻刑罚。 叶惆然没有对他落井下石,对媒体和外界一律保持着无可奉告的态度。随着这场风波渐渐平静,叶氏的生意也起死回生了。同时发生的还有另一件事,肖飞和何欣解除了的婚约。但是睿丰和福景依然是合作关系。何欣毫无悬念的成为了福景的新任总裁。她没有在父亲的死亡和兄长的入狱上花费过多的精力,而是很快的将关于公司内部的不安定因素一一排除。女人发泄的方法很多,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贺冬崎的膝盖伤的很深,恢复的可能性不大。可能是年纪大了,他很爱睡觉。岳荣生偶尔去医院探望他时都是睡着的。贺冬崎有时候会讲一些岳荣生母亲小时候的事情,岳荣生只是安静的听着。对于贺家和亲生母亲他完全没有记忆,所以只能一边听一边想象。 “秀钰和你爸爸是私奔的。都怪我当时太势利眼,觉着那小子穷,不答应他俩的事。你爸爸就和她约好了在长途车站准备离开这里。结果那天碰到了叶家和何家火拼,场面很混乱。秀钰和你爸爸走散了。我知道他俩私奔的消息去追他们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最后警察来清场的时候找到了你父亲的尸体,而秀钰行踪不明。后来我找了她很久都没有消息,最后我终于绝望的认为,我唯一的独生女死了。因为这件事我和叶家也翻了脸,把这件事怪在叶老头身上。其实,都是我自己的错啊!” “十五年前,我收到过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那字体我认得,是秀钰。当我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我真的是高兴坏了。她告诉我她在日本过得很好。但是有件事一直让她放心不下,那就是你。原来在和你父亲私奔之前她已经怀孕了,大概是怕我发现所以才急着要和你父亲逃走。后来她在一个很偏僻的乡间小旅馆生下了你。但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要养活你谈何容易?她也是无奈,把你送了人。她不敢回家,就跟着蛇头去了日本。没有一个父母真的忍心丢下自己的孩子,当初我反对他们来往也是怕秀钰日后受苦,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现在说一切都太晚了……何一峰这个王八蛋,骗得我好惨!原来一切都是他一手谋划的!他把秀钰软禁在身边,还假惺惺以提供我你和你母亲的下落为饵,让我听命于他!” 岳荣生不忍看见他伤心,握住他的手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好好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贺冬崎老迈的双目有些湿润,他看着这个失散多年的外孙不禁哽咽,“能不能叫我一声‘外公’?” 岳荣生淡淡的笑着说,“你的外孙不止我一个,还有何宁。” 贺冬崎一时语塞。过了半晌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叹道:“原来如此。” 可能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注定的。爱也好,恨也好,从始至终都是平静的开始,平静的结束。人真正能做的也许很少,我们也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珍惜现在那个能让你依靠和倾诉的人吧,趁他还关心你、爱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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