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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内漂染着满屋的薰香,妖娆氤氲,浓而不腻,奢华的摆设布满西墙的紫檀架,有玉麒麟,玛瑙石,晋代的陶瓷等等,瞧这床是上好的镂花红花梨木,床帘是镶金流苏帘,连屋中人此时坐着看似不起眼的小椅都是京城里专为皇宫制作木器的木尧坊专门订做的. 楠木桌上一盏火烛忽明忽暗,一双光滑皙白的手缓缓抬起,手里捏着的是一张黄纸,依稀字迹透过烛光显于黄纸之上,黄纸随着火烛的光渐渐烧尽,椅上之人抿唇一笑,一室的光亮. ————————————————————————— 一个小女仪急着步子走到一扇镂花木门前轻敲了门,门内传来一声应唤,女仪在门外恭敬的轻道:"园主,冉颐姑娘让我来带个话,说她今晚身体不适,不能出来唱曲了,让园主您另外安排个人." 屋内停顿半晌,有个底气很足的声音传出来,"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女仪走后,镂花木门忽地开了,从里面走出个穿戴首饰体态优雅的中年女人,她从屋里走出几步,扶着三楼的栏杆往下探去,从她这上好的角度望去正好能望见表演的台子,此时正是一位清泠的女子在演唱曲调,声声如诉如泣,一曲毕了,台下沉静半晌,才爆出如鸣般的掌声. 中年女人眼光微转,望见侧门口一抹红衣一闪而逝,她嘴角微扬,淡淡的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又忙活去了." ————————————————————————— 轿子在一处被树丛遮挡的后门口停下,从轿里下来位掩着面的女子,一下轿,轿夫就自觉的走了,熟门熟路般. 轻扣了三声门,不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内探出个头,似是位小厮,他望见门外的人儿脸上有说不出的激动,甚至都忘了把她迎进去. 最后还是红衣女子开了口,"请问……这是还要站多久?" 小厮一愣,点头哈腰的道:"对不起凌姑娘,只是久仰大名,看的都失了魂." 女子轻笑几声,如乐声般好听,小厮也笑了,一路把她迎到府里的庭院中,偌大的庭院有湖水流淌,湖心中央是一座碧水小亭,小亭中此时正站着一个人. 小厮弯了腰退到一边去了,红衣女子款步姗姗走向亭中,石桌上摆着上等酒壶和若干小菜,静伴寒月,只等佳人了. 亭中男子望着佳人款步走来,急切的迎了上去,双手在碰到女子的身子前被她不留痕迹的避过,欠了个身,娇道:"冉颐给万大人请安." "不必多礼,请坐请坐." 凌冉颐眼光微转,若有似无的向万大人那抛去个媚眼,他失了魂般忘却了呼吸,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无法转开望着她的视线. "万大人,您也坐呀." 直到佳人的一语,才让男人报赫坐下,但眼神却始终不离她,抬了头倒了酒,万大人问道:"凌姑娘约万某人在这深夜相会,万某人有幸至极,但实在不明深意." 凌冉颐一笑,道:"我这全是为了大人您呐,谁人不知您万大人姨太太满堂,且个个都是醋坛子,我可不想大人您为了见我而惹了麻烦." 万大人点头表示赞许,看着凌冉颐的眼中光亮更增,"凌姑娘,我万某人一直光临东梨园,对别的姑娘可都没上过心,唯有你,虽然未曾见过芳容,但那双眼睛却已然让我深陷其中,每每听你低诉曲调,或悲或喜,都能直指人心扉." "万大人您过奖了." "这……今日有幸得凌姑娘约见,万某人有个不情之请." 终于来了,凌冉颐在心中一笑. "万大人请讲." "不知可否……可否请凌姑娘摘下面纱,让万某人得您芳容一见."万大人的脸涨得通红,却满是急切与激动.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过后,是凌冉颐如湖水般平静的声音,"万大人,这有何不可呢,这也是……我今日来此的目的啊." 凌冉颐说着,在万大人已经兴奋到扭曲的注视下缓缓抬起右手,仿若一缕微风飘过,轻纱吹落在地. 那一眼,便是终结. "万大人,冉颐没让您失望吧."凌冉颐的笑透着丝丝阴凉. 万大人颤抖着双唇,激动溢于言表,"太……太美了……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凌冉颐慢慢靠近眼前的男人,在他激动的视线下伸出皙白的手抚上他略胖的脸,轻轻一笑道:"可是万大人,冉颐忘了告诉您一件事……凡是见过我面容的人……都得死!" 万大人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心里一惊一怕,"你……凌姑娘你在开玩笑吧……" 修长的指甲划过臃肿的脸,风掠过,是男子惊得已经留下汗珠的额头,凌冉颐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大人呐,您别害怕呀." "对对,我不害怕,美人你真爱说笑." 凌冉颐娇笑两声,吊足了人的胃口,一出曲儿,唱到高潮,之前总要带些铺垫,风吹过湖面,带起涟漪,凌冉颐的笑摇曳身姿,再次回首,腰间的长纱已经变成了杀人的利器,死死的缠绕着男人的脖子,那银铃般的笑意此时却变成了阴冷的话语,"我,从不爱说笑!" 凌冉颐遮上面纱缓步走在石子路上,一步一步,极慢,姿态却极美,她的身后,男子已经没了呼吸倒在亭中. 如来时般她走回那条通往后门的小路,小厮早已等在那边,见了她微微一怔,"凌姑娘……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凌冉颐笑道:"哦,万大人身体不适,恐怕无福消受美人恩了." 小厮饶头,暗道:"可惜呀可惜." "没啥可惜的,事实就是如此,还是看开些,有些人有些事,往往就是命." "凌姑娘说的是." 凌冉颐望着那小厮,抿唇摇头,轻叹一声,门外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上车之前她又回过身来,见那小厮没走还在后门那专注的望着她,是啊,怎么可能走呢. 还是得让她.送他一程. 右手轻舞,挥出一条轻薄细纱,挽在小厮脖项,小厮顿时血流倒涌,面上涨得通红却仍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凌冉颐,半晌过后,终是没了气息,那眼睛却似要瞪出来似的. 轻叹一声,"都说了,要看开,怎么还是看不开." "小姐,该走了."黑暗中,车夫在催促,凌冉颐微微点头,上了车,马车在暗夜里离那府邸越行越远,仿若从未来过般. ————————————————————————— "听说了么,昨个夜里富商万海在自个府里被人杀了." "恩,好像是被人活活勒死的,脖子上有红印呢,一定是个男人不然哪来这么大力气." "可姨太太们都说不清他昨个里是要见谁,桌子上摆着酒菜呢." "都太闲了是不是!"一声历吼,女仪们个个都闭了嘴,四散开来干活去了,说话的是东梨园管事的赵姨,平时她就是一副吊丧的脸,见谁都没带客气的. 但唯独不包括的人只有两个,一个自然是园主,另一个就是当今红牌——凌冉颐 赵姨没好气的撇了几眼那些一天到晚就知道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着京城里的新鲜事或是哪个戏子又和谁谁谁相好了之类的八卦事的女仪们,踱着步走到三楼,敲响了一处房门,她知道里面有人,所以还没等人应就说道:"园主请您过去一趟,就现在."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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