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霞佩任他着(六)
剑潇看着盘倾碗翻,水流满地的场景,又看着遥遥退去的萧戎歌,哭笑不得。
萧戎歌也发现自己太大惊小怪了,汗颜的揉了揉额头,于是一把鱼鳞便揉到脸上了,剑潇越发哭笑不得,纠结的表情令萧戎歌很是诧异,“你怎么了?”
剑潇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萧戎歌于是抬手去摸额头,鱼鳞更多的抹在脸上。
或者是这里的风景令剑潇心情舒畅,或者是这样的萧戎歌太令人心生亲切,又或者是心知这一刻的纵容是多么的难得,他一时竟起戏弄的心思,指指这里,指指那里。萧戎歌为他神情痴迷一时竟没有发现他的捉弄,手全完意识的随着他指那儿抹那儿,直弄到满脸都是鱼鳞剑潇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戎歌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气呼呼的叫囔,“你骗我!”
剑潇修长的眉宇一舒,凤眼微眯,唇角含笑,竟嫣然如桃花绽放,萧戎歌一时看得痴了。
剑潇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两颊生晕,一时艳盖他满身枫衣,终于禁不住他那样盯着妥协,“我帮你擦掉就是了。”
萧戎歌似乎等得就是这个时候,轻轻的侧过脸来,感觉到他长年习剑带着薄薄茧的手指,一寸一寸的划过自己的额头、脸,一片一片的抚下鱼鳞,那手指那样瘦,却又那样的软,如春风吹拂,如春水漫漫,他就那样全不由己的握住他的手,“潇儿……”
这样亲昵呼唤令剑潇蓦然想到那一次床第间的痴缠,脖颈都红了起来,萧戎歌情难自禁的俯首,薄唇难奈得轻噬着他的脖颈,他的耳坠,然后小心翼翼的吻上渴望已久的、如桃花春酒般的唇。
这么多年的渴慕竟然是这种滋味,比蜜更甜,比花更香,比酒更醉人。
他像从牢里放出的饿鬼般饥渴的辗转吮吸着,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腹中,又舍不得的细品慢尝,身子比吃了五石散还要灼烫,似乎皮囊是柴,骨骼是薪,血液是油,而剑潇就是点燃他一身火焰的星星之火。
他们的唇与舌就在灼灼火焰中激烈舞蹈。
剑潇不曾吻过,只觉肺里的气都被他吸去,身子一时瘫软无力跌靠在灶台上,碰落刀俎“砰”的一声落地,二人才从情迷中醒了过来,看着彼此幽亮如燃的眸子,心一时又漏跳了几拍。
这样对视终究是脸皮薄的人吃亏,剑潇禁不住低下头,却发现自己早已衣衫不整,而萧戎歌依然一丝不苟,羞得脚趾头都红了,又懊恼自己竟处于如此被动的地位,任由他为所欲为,自己一个男人怎可……
转身去收拾灶台,将衣衫整理好,定下心跳,冷下脸色。
萧戎歌将他一刹的懊恼看得清清楚楚,剑潇是个骄傲的人,可以在他手下效力,却决不允许自己将他压在身下的。就算没有刀俎落地,他也会推开自己。
而就算他不推开自己,自己就真的有勇气再与一个男人欢爱么?
那炼狱般的过往是他永生也解不开的蛊咒,他可以将剑潇的脸想像成女子去亲吻,却不能将他的身子想像成女人去爱抚。而剑潇也必不肯接受被女人一样的爱抚。
夜深人静的时候,剑潇听到有人施展轻功一跃上了茅屋顶上,心里一警接着听见那人竟躺在茅檐之上,便知是萧戎歌,躺于床上未动。
这一夜窗外无月亦无星,天色阴沉沉的,他上茅檐做什么呢?
这时房檐上却传来悠扬的曲调,非琴非筝,似萧似笛,全听不出是用何物奏出,却美如天籁,剑潇似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了房门,然后一跃上了茅檐。
萧戎歌坐在屋檐上,将衣襟松松敞着一任风吹过脊梁,他唇齿间含着一叶薄翠想必就是乐器。知剑潇来他并没有停下吹奏,只到一曲终了才唇舌一吐吐掉唇间薄翠,仰躺在屋檐上感叹,“每当我想看星星的时候,天总是阴着的,不想看的时候,天却是晴的。”
剑潇知不应该在此时打断他,却忍不住开口,“因为有星有月的时候,你从不会珍惜夜空,而当你珍惜时,星月却已不再眷顾你。——这世间没有什么,一直等待着你回头。”
萧戎歌笑了笑指着夜空的某处,习武之人夜视极佳,因而剑潇可以看到黑夜之下他手指之处是一座破落的茅草屋,“那里曾经住着一家三口,女儿比我年龄稍大。”
他眼神幽若沉吟,剑潇知道他要讲的怕是年少时最初最纯的情感,倾耳吟听。
于是他如孩子般淘气的笑了起来,“说来滑稽,我认识她的时候却是去她家里偷鸡蛋,鸡蛋没有偷到反而惊动了窝里的鸡,它咯咯就起来要啄我,她就出现了,赶走了老母鸡还将鸡蛋送给了我。”
“你定想不通萧振南那般人物我为何还去偷人家的鸡蛋吧?”他道出剑潇的疑惑。
“那时他不知为何受了伤,逃到这里被母亲救了,春风一度便有了我,后来便一走了之。”因而他提到父亲从来都只唤他的名字。
“本就是农家小户生活清苦,母亲未婚先孕遭尽了白眼,外祖父外祖母也恼母亲,对我却是肝儿肉儿的疼。”
剑潇想他的童年其实是很温馨的吧!就像自己的童年有师父一样。
“后来萧振南知道了我的存在,施舍了许多东西,家境就好了起来。而我始终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还会与他生下流苏。”剑潇不明,他痛恨负心的人,可他为何还要做负心的人呢?难道萧家人自持容貌便可以玩弄女子的情感么?
“我大流苏足有六岁,所以看护她的责任便交给我了。那个年龄的小孩都喜欢玩,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将流苏交给她,自己玩走了。”年幼的心最容易感动,也保留的最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