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凛带着瑞祥等人一路向郴州而行,其实他们在刚出安阳时就陆陆续续地碰到逃难的人,只是因为他们一路急赶,也没有多注意他们。而现在,瑞凛放慢马步慢慢地走在路上,随处可见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更有卧地不起者。
那些饥恶的难民们见到衣衫亮丽光鲜的瑞凛等人后,双眼露出渴望的眼神。也不知是因为瑞凛本身就散发着肃杀之气,还是因为他的身边有着三个冷得如冰块的汉子。反正就是十分渴望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们而不敢上前来讨食。
瑞凛眉头蹙得死紧,心中十分难受。曾几何时他哪里见过如此景象?以前在书上读到诗句“路有冻死骨”时还嗤笑几声,说这也太夸奖了!哪有这样的情景,即使偷抢与讨饭也不会冻死在路边吧!而今天,他却眼睁睁地看到这样的情景。而这,却即将是他的天下,他的子民!
“李阕,小王不杀了你,誓不为人!”瑞凛低语道。
瑞凛的声音很低,但却被他身边武艺高强的几人听到,那毫不掩饰的杀气让他们全都一抖,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冻得心脏发麻。
四人慢慢行走到一高处站定,瑞凛眺望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城池,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李忠,太子如何?”瑞凛闻到身后的气息冷冷地问道。
“回主子,已安排妥当,只是现在郴州城门戒备森严,无法带太子出城。”瑞凛的话刚落就见一青衣人跪拜在身后五六步之地,声音里不难听说疲倦之意。
“嗯!辛苦了!”瑞凛回身拿出一粒丹药递给李忠道:“回去吃下后好好调息!”
“谢主子!”李忠欣喜地接过药丸放入怀里,向瑞凛叩了叩头闪身而去。
陈程等人羡慕地看着李忠离去的方向,刚刚瑞凛给李忠的药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个名叫“逍遥”的药丸若练武之人吃了可增加三年功力,就是普通之人吃了,也可强身健体免受病痛之苦。不过,传说这个药已失传,丹药也只剩最后三颗。只是不知道主子怎么会有这种药?
就在几人胡思乱想之时,一声恸哭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只见一个孩子趴在一妇人身上不停地嚎哭。“娘!娘!你醒醒!娘!呜呜……”
旁边的人见到孩子哭泣,也没人上前查看,也许是对这种情景麻木了。只有挨着孩子的一女子紧紧地抱着孩子呜咽不已。
沉思中的瑞凛被哭声打断思路,不悦地皱起眉,可当他见到那恸哭的画面时,心又揪了起来。难过地低叹一声!
一撑马鞍,就着用力由马上飞掠而出,向嚎哭的孩子飞去。
陈程等人见瑞凛突然飞射而出,连忙也跟随了过去。等他们到时,瑞凛已准备查看倒在地上的妇人。
“主子!不可……”陈程想拦住瑞凛,但被瑞凛一瞪立马就闭了嘴。
瑞凛瞥了眼阻拦的陈程后伸手查看起来,摸了摸脉,再翻了翻眼皮,在心里低叹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瑞凛放柔脸上的表情问见到他们后惊吓地瞪大泪眼望着他抽抽噎噎地孩子问道。
“小……小乐!”孩子哭得话都说不好。他本在大哭,但被瑞凛等人突然到来吓住才改成抽噎不已。见瑞凛问他,于是往身后女子的怀里缩了缩瘦骨伶仃的身体,小小声地道。
“几岁?”
“七岁!”孩子有问必答,大大的泪眼望着瑞凛,十分明亮。
“你是他什么人?”瑞凛转向惊惧地看着他的女子问道。
“我……我……,奴婢……奴婢……”女子被瑞凛的眼神吓住,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姐姐叫采儿,是我与娘流浪时认识的!”始终是孩子,刚刚被瑞凛等人吓住忘记丧亲的事情的小乐在说到娘亲时又哭了起来。
“是!是!奴婢叫采儿!家乡发大水,与爹娘逃难到此,可爹娘被饿死了!”采儿颤抖着道,抱着小乐的双手紧得孩子叫疼。
“痛!”小乐痛叫道。“姐姐,小乐痛痛!”
“对……对不起!”采儿连忙放开挣扎的小乐,垂头跪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捏着衣角,不敢看向瑞凛的方向,就连大气也不敢喘。
“陈程!”瑞凛直起身往马的方向走去,边道:“带他们回去!”
“主子?”陈程惊讶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低呼出声。
“我们走!”瑞凛没理陈程的叫唤,提气跃上马,一提马缰就向镇上而去。
“是!”陈程只有认命地抓住采儿的衣带,把她带上马对旁边另一人苦笑道:“秋雨,带上那个小鬼!”
一行几人匆匆地离开了因采儿与小乐被带走显得骚乱起来的难民,马蹄嗒嗒声响彻在余辉之中,有如擂鼓,也有如生命的钟声,给人们敲来了生的希望。
回到客栈的瑞凛毫不停留地进入自己房里,然后飞鸽传书给钦差卫队与秦风等人,要他们在今夜子时到达郴州城外,突袭郴州府。
瑞凛派了暗影隐藏在城内,子时会趁大家熟睡之际打开城门让官兵进入,然后再由瑞凛率领钦差卫队到郴州府。
晚饭后,风儿撑着不适的身体为瑞凛更换官服。这不是瑞凛第一次穿官服,以前在宫里时,虽然常穿的都是常服,但是在祭天、祭祖之类的,瑞凛就会穿着官服跟在轩辕帝身边。
着装完备时,风儿咬着唇低声道:“主子,风儿想跟随!”
正把蟠龙软剑扣在腰里的瑞凛听到风儿的低语愣了愣,稍顿再把剑扣好道:“不行!”
“凛!”瑞祥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抓住瑞凛的衣袖期盼地道:“我也要去!”
“不行!”瑞凛道:“你们呆在这里!”也不管嘟着嘴不愿意的瑞祥就转身对等候在门外的柳清等人道:“柳清随我前去郴州府,陈程等三人留下保护大王子。”
“是!”
瑞凛看了眼正在发脾气的瑞祥与一脸落寂的风儿,转身向外走向,边道:“祥,不可闹事,明天就来接你们!”
“凛!”瑞祥不依地跺脚,见瑞凛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气得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准备砸下。就在他准备把茶壶扔到地上时,耳边响起了瑞凛的警告,于是重重地把茶壶搁在桌上,气呼呼地捶着桌子。
“大王子!别弄伤了自己!主子会担心的!”
瑞祥听到风儿的声音,幽怨地盯着风儿直瞧。风儿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风儿!你……”过了好一会儿,瑞祥才问道:“你不想跟凛去?”
“想!可……”风儿急忙抬头,见到瑞祥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后又连忙低下头。“可是主子不准!”
“你爱他吗?”
“……”
“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奴才……”声音因为害怕有点颤抖,但里面却有着无上的坚决。“爱,风儿爱主子,从第一眼见到主子时就爱他,风儿爱主子甚过风儿的生命!”
“你……”瑞祥没想到风儿的爱那么深。
生在皇家,早就知道皇室之人都会有三妻四妾,而帝王,他将是后宫三千,数不清的嫔妃侧侍。
瑞祥从小就知道,瑞凛是下代储君,虽然现在还有父王那个太子在前面挡着,但那也是因为瑞凛还太小,再加上皇爷爷还在政。不然的话,父王那个太子早就被废黜掉了。而他自己,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不说身体,就是才华也不及瑞凛的三分之一。
瑞祥会对瑞凛依赖,还要归功于那次池塘落水事件。从小,除了母妃对他好外,其它人要不就是欺负他,要不就是对他不理不睬。而那些宫女太监,则全都只是敬他为皇子,不可能与他做朋友。但是,瑞凛却救了他,瑞凛关心他,虽然常被他骂,但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因为这是瑞凛关心他的表现。后来,当瑞祥从旁人那里听到小小的瑞凛随着皇帝祭天时,他没有嫉妒,只有高兴。
瑞祥最开始是想与瑞凛做朋友,做好兄弟,但时间久了后,他就想把瑞凛占为已有,不想瑞凛把心思放在旁人身上。因此,他才越来越黏瑞凛,越来越喜欢对瑞凛撒娇。
而那天,当他知道风儿是瑞凛的侧侍时,他呆住了,然后觉得伤心与愤怒。凭什么一个奴才能得到瑞凛的照顾?凭什么一个连尽人事都不行的太监可以成为侍君?等等一切愤怒让他不想理瑞凛,于是独自一人坐到一旁拿本书假装看了起来。可是,瑞凛好可恶,居然都不安慰他,而只知照顾着那该死的奴才……
越想越委曲的瑞祥终于流下了泪。他不想哭的,可是泪水却自动地滚出了眼眶,话自动地溜出了嘴,等他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时,瑞凛吻了他。而他也就由着瑞凛吻,同时心里还渗进了甜甜的滋味。
瑞祥看着胆小却勇敢地表达着自己的爱的风儿,在心中为自己叹息。罢!罢!罢!谁让他也同样爱着瑞凛呢?既然爱了,只有忍了。不只现在,将来都是,他只有守住瑞凛对他的那一点点心就要知足了,不然,他将失去瑞凛,永远失去。
“风儿!”瑞祥从沉思中醒过来,看着手中把玩的茶杯低低地道:“你知道凛将会有三宫六院吗?”
“知道!”
“那你还要跟着他!”
“是的!风儿不敢吃醋,虽然不甘愿,但他是主子,他是王,是风儿的天,是风儿的一切!所以,我会努力地不去注意那些,只要主子能让我跟在他身边就好了!其它的,风儿……风儿不在乎!”后面一句话风儿是含在口中的,这几个字合着心痛吞回肚中。
说不在乎是不可能,谁不想自己爱的人只专注于自己?谁又不想在自己爱的人的心中占下最重要的位置?可是,不可能,瑞凛的心不是他风儿能抓住的,也有可能不是瑞祥能抓住的。反正,具体谁能真正在瑞凛心中占到最重要的位置,现在还无从考证,只有等时间来慢慢证实!
现在才十三岁的瑞凛就已引起了他们的关注,吸引着他们,而越长越俊美的瑞凛在以后的岁月中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爱慕,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男女会为了他打破头呢?
两人心事重重地轻叹,最后两人也舍弃了主子与奴才之分,同时爬到瑞凛的床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