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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烈焰般烤炙着大地,除了那些高大的绿树还勇敢地撑开大伞为人们挡去艳阳留下些阴凉外,小草小花们已耸拉起了脑袋。知了们嘶哑着嗓子在窗外唱歌,却少了凉爽早晨时的生气,带着烦躁的声音吵得莘勤的学子们睡个午觉都难。 学生宿舍里没有装空调,只有头顶上那开到最大档的风扇不知疲倦地旋转着,带着呼呼声吹拂着烦躁的国之栋梁们。 大学生宿舍基本都住上四人,而这间却不一样,只住了两人,因为这里是研究生所住的地方。 大约十五个平方米的房间里摆着两张单人床,两张单柜书桌,还有一个公用的小衣柜,可供他们放置衣物。 书桌上摆满了书籍。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还可以看到日文与韩文的,大都是原文版。但是,这些多国文字的书也只限于一张桌面上,而另一张桌上现在却摆着几张宣纸,宣纸被一块玉石镇纸压住,一人正在上面挥毫着。 刚劲的笔画,行云流水的笔锋,没几分钟矫若惊龙般的墨字就呈现在了宣纸上。再换一支细毫,端端正正地落下几个楷体,放下笔,拿起旁边的印章,看了眼然后重重地盖上。放下印章,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最后就像十分满意般地抿了抿唇,才把它摆到一边,再拿起旁边的纸压上镇纸。 “我说,霖飞,你要写到什么时候?你已经占用我的桌子两个小时了。”抱怨的声音在纸张被再次展开时响起。抱怨之人双手交叉在脑后,瘦削的身体斜靠在床柱上,清秀的脸上因太热而微微泛红,挺直的鼻梁下一张薄薄的唇现正微微嘟起表示自己的不满,黠慧的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挥毫之人,水亮水亮的眼睛里有着被冷落的怨怼。 听到问话,正努力挥毫的青年只是抬起那双冷峻的目子瞄了眼抱怨的人又继续手里的工作。抿成一条线的唇因见到同室人那满脸的哀怨时微微开启,若你仔细看还可见到一丝笑意。 “霖飞,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刘子焰翻了翻白眼,他就知道这个人不会理他。不过,说起来,这个家伙不热吗?看了看自己只穿了背心与短裤都热得冒汗的身体,再看看对面那个衬衫加长裤的人。那清爽的脸上找不到半滴汗水,就是已握了接近两小时笔的手也没见他有擦汗的动作。 “你去吧!”终于开恩口吐出三字,头也不抬地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刘子焰与曲霖飞是老乡,高中时两人就是同学,同时考入同所医科学院,只不过两人所修专业不同。曲霖飞主修中西医临床学,而他刘子焰则专攻心理学。现在,他们已是研究生了,每天的报告与调研让他们忙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时,曲霖飞却在这里舞文弄墨。 刘子焰一直都很不明白曲霖飞,他与他同学十年,你没听错,是十年。高中三年,大学七年,然后今年是第十一年了。可是,他却觉得曲霖飞很陌生。他只知道,从认识曲霖飞开始,曲霖飞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差不多天天都是那个表情。不笑、不哭、不怒、不慎,有时候让刘子焰觉得他是在面对一个瓷器娃娃,一个精美得可以让人神魂颠倒的瓷器娃娃。可是,也就是曲霖飞的这个态度,让刘子焰一度觉得曲霖飞的脸部神经是不是坏死了,不然为啥就没有表情呢? 刘子焰高中时与曲霖飞就是住一个宿舍。因为两人的家都是离学校很远,所以同班的他们就理所当然地住到了一个宿舍里。那时候,刘子焰知道了曲霖飞是一个孤儿,从生下来开始就没见过他的父母。听人说他是被少林寺的僧人发现放在山门外,然后被少林主持收养,在少林寺长大的。 因为曲霖飞在少林寺长大,所以,他学了少林不少的功夫。在高中时,他就是全国的青少年组的散打冠军。也因此,长得比许多女明星还要美的曲霖飞从来都没人敢欺负,再加上他经常抿得死紧的唇与无表情的脸,让一些爱慕他的人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不敢接近。 当年,刘子焰对冷漠得不近人情的曲霖飞没什么好感,可是生活在一个宿舍里又不可能没有交集。刘子焰现在想起来,他与曲霖飞最开始的交集还是由曲霖飞救了他一命才开始的。 那是他们高一的时候,长假结束后回到学校的刘子焰下了车往校门走去,在横穿马路时,被一辆醉酒的车差点撞上,要不是走在身后的曲霖飞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他早就成了车轮下的亡魂了。 也就那一次,刘子焰厚着脸皮跟在曲霖飞身边,也就是这一厚脸皮,让刘子焰成了曲霖飞唯一的好友。 这么多年来,刘子焰已经分不清他对曲霖飞的感情了。朋友?亲人?还是同学?更或者是……?刘子焰知道曲霖飞一直只是把他当做朋友,或者更亲近的话是像亲人一样吧。但是,他对曲霖飞却已不再单纯。 刘子焰常在一旁看着曲霖飞的身影发呆,但是他不敢打破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不敢把心声吐露出来。因为他知道,曲霖飞其实是一个很冷酷绝情的人。 其实,刘子焰不知道的是,曲霖飞最近常常会思索他们两人的关系。这么多年来,刘子焰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身边,让他习惯了刘子焰的陪伴,让他习惯于刘子焰的聒噪,更习惯于刘子焰的依赖。曲霖飞渐渐不明白他自己,他好像越来越喜欢保护刘子焰,越来越喜欢逗刘子焰生气,喜欢看他抱怨的神情。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他越来越变态了?不然,有谁那么喜欢逗别人生气?而生气对象还是自己。就像现在,他明明可以在自己桌上写对联,却偏要搬到刘子焰的桌上。明明可以向刘子焰说明他要赶工,但是却只是淡淡地要他去吃饭。所以说,曲霖飞是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了。 “霖飞,你写这么多对联干嘛?”刘子焰对曲霖飞的不理不睬毫不在意,反正他们两人在一起时都只是他在说话,而曲霖飞是心情好时会回答他两句,其它时间就如闭紧的河蚌般,怎么敲也敲不开他的嘴。 刘子焰虽然在问,但是却没指望曲霖飞回答,于是从床上坐起,准备洗洗后吃饭去。 “剧组要的!”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入了刘子焰的耳中,带着凉凉的味道,让本来躁热难奈的刘子焰突然觉得好清凉。 稍愣一下刘子焰才明白过来曲霖飞的意思。他知道,为了学费与生活费,曲霖飞平常都在打工,而且也知道曲霖飞在一些剧组里跑龙套。但是,他没想到,他以为现在只是在排遣时间的曲霖飞却是在工作。 刘子焰洗完澡回来时曲霖飞已经把所有的对联都收了起来,并把笔墨纸砚全都装进了一个手提袋里。 “你要出去吗?”刘子焰皱了皱眉,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而曲霖飞却还要外出。虽然对于年轻人来说,夜生活是常事,但是,他们还是学生,所以,晚上基本上都不会离开学校太远。可曲霖飞的模样却不只是在校外转转,而是要到离校大约有两小时车程的剧组拍摄地去。 “嗯!”曲霖飞点了点头,拿起背包准备开门离去。他得快点,不然就赶不上了。这些对联是几天前就被导演要求写的,但是因为前两天课题太紧张,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写,而这些今天晚上就要用,所以他必须快点送到剧组去。 “霖飞,我与你一起去!”刘子焰连忙穿好衣服抓起自己的背包向已走出房门的曲霖飞追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有点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般。所以,他必须跟着曲霖飞去才会放心。 人说倒霉时什么事情都会赶上,他们出门时遇到路上塞车,紧赶慢赶地在最后一刻把对联送到剧组,虽然剧组人员没说什么,但是脸色却十分难看。回来时,他们还遇上了特大交通事故,所乘的公交车在避让不急时撞上了防护栏冲向了大河。 当车子撞到防护栏时,刘子焰与其它人一样尖叫出声,本能地抓住站在身边的人来稳住身体。挤得水泄不通的公交车在一撞后,车上的人伴随着恐惧的哀叫声七歪八倒,有的撞在座椅上,有的踩到其它人,更有的被压倒在地哭喊着。 当车子撞上的那一刻,曲霖飞只来得急抓住撞进他怀里的人,抓住拉杆的手稍用力稳住身体,把撞到座椅上晕晕糊糊的刘子焰压在怀里,脸色发青地绷紧身体。 曲霖飞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从小,他就跟着师傅听禅读经,跟着师兄们练武修行。从小他就养成了不怒不慎,不急不躁,任何事情都用着平常心去看待的性情。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让他变了脸色。 这段路曲霖飞记得很清楚,路边是高达十丈的悬崖,下面就是湍急的大河。不知道这条河有多深,但从它那墨绿的水色来看,应该不浅。 曲霖飞还记得,有一次他与刘子焰等几个同学到这个河边玩过,窄窄的河岸边有着一片矮丛林。 曲霖飞在车子窜出护栏快落入水中前,微不可闻地低叹一声,但愿可行…… 脑中窜进年初时师傅的话“飞儿,师傅只能保你二十五年。若你今年能渡过那道坎你将一生平安!” 曲霖飞从不姓命,因为他觉得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所以,他对师傅的话也只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深吸一口气,在落入水中的前一刻他把已经晕过去的刘子焰用力地抛出窗外,还没来得急看看刘子焰是否平安时,车子已坠入了深水中。入水后,曲霖飞才想起他不会游泳,黑暗与窒息让他很快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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