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内。
白天渐短的秋日,才4点夕阳就已染红了天空。
躺在座位上的姬子和握着方向盘的我。
互相都没开口,沉默着驶在归途中。
「呐,优花。」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姬子。
「以后跟那课长说声抱歉......
只是被当成道具用了一下而已。」
「啊,嗯......」
暂且口头上是回答了但还不是十分明白。
事到如今公司的那些事已经是些无所谓的小事了。
因为似乎已经得到了珍贵得多的东西。
「对了姬子......你怎么会知道的?」
「嗯?你公司里的事?」
「对啊,我应该对谁都没提起啊。」
仅仅是从去年春天,
姬子入院以后就没提过工作的事了。
当然,也没向千寻说过。
不仅如此,还经常避开这个话题。
「......昭岛优花,23岁,11月25日生的所以是射手座,O型血。」
「兴趣是收集可爱的小物品和动画鉴赏。
喜欢轻飘飘的衣服,性格是不率直的傲娇......(译注:原文是「ツンデレ」即蹭得累)」
突然说起我的事来。
「但这都只是表面上的,在家里一直是爱穿运动套衫,
性格其实是软弱而又腼腆......」
这是他人谁都不知道,
除了我只有姬子知道的事。
「总之,想瞒我你还早了十年呢。」
「是啊,的确是这样。」
「还用说吗?多年的挚友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说着路出笑脸的姬子。
“挚友”所指的不是别人,
正是我。
不由得欣慰不已。
这样的我,无论对谁都能挺起胸说我是姬子的挚友。
这是无比的荣耀。
手表的时针已过了5点。
在昏暗的天空行驶的敞篷车。
这里的路我已经认识,
说明应该快到医院了。
......到了医院。明天点滴就要改变。
这也就说明和姬子分别时候也快到了。
——翌日。
一早就来到了7F。
今天的谈话室是平时难见的人头挤挤的样子。
医生和脸熟的护士们,
不仅是双亲还有许多亲戚...
以及教会里来的神父们和修女们。
然后我和平时一样走向姬子的病房。
「不能进去!」
制止我的并不是护士或者医生,
而是修女。
堵在门前。
......为什么不行?我们还想要多说些话呢。
但这并不是反驳的时候。
现在这里有一种奇特的氛围。
「优花,早上好。」
「啊,千寻......」
回头一看,并不是平时那穿着围裙的千寻,
而是身着正装的千寻。
「呐,千寻,已经不能再见姬子了吗?」
我不禁焦急地询问道。
「不是,现在神父正在听取姬子最后的忏悔......」
「之后会一个人一个人逐一叫进去告别的。」
「那,还能见面咯?」
「嗯,你的话一定会叫你的
稍微等一下吧。」
说完优花又走向谈话室。
平时就很稳重的千寻,
今天显得比以往更平静。
差点忘了她是基督教徒,
而姬子也是虔诚的基督教徒。
对于生与死的现象,比普通人的我们,
更能真挚地接受。
过了不久,谈话室的人们被逐一叫去了病房。
亲戚,双亲,和姬子要好的护士和教堂的孩子们......
每隔十分钟叫进去一个出来一个......
千寻出来后,
「优花,姐姐叫你...」
「嗯,知道了。」
咚咚。
捎带紧张的神色我敲了敲门。
这样见面今天是最后了。
「进来吧......」
门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
忽然我想到,
到底是和平时一样的面对。
还是说今天的话即使哭出来也是可以的......
一时的踌躇后,
我决定和平时一样。
握住口袋里的车钥匙,
告诉自己全勤奖还没有结束。
——咔嚓
「哟,今天很精神嘛.」
「嗯,托你的福。」
相互和平时一样打着招呼。
在这里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对话。
和以往不同的是,房间一角的桌子上铺着白布,
上面放着十字架和两根点着的蜡烛。
其他还摆放着盛着面包奇怪的玻璃器皿。
「啊啊,这些都是已仪式。在点滴前要做的事都已经好了。」
说着张开双手给我看,
说是涂的圣香油。
「没关系,慢慢说吧。你是最后一个了,时间有的是。」
「嗯,知道了。」
嘿咻一声的同时。
我照旧坐上了折叠椅。
以前我拿来的,印有小猫图案的靠枕。
今天也被很多人用过了。
「那么姬子,忏悔已经结束了?」
「嗯,原以为会很多的,结果出人意料的少,
大概因为我是个善人吧。」
然后开玩笑似地吐了吐舌头。
连说都不用说。
我想姬子绝对是个善人。
沉默着想到这里,
已经忍不住想要哭出来了。
所以我一定要说些什么。
能这样说话的时间,已所剩无几了。
「说起来昨天,你打我打得真恨啊。」
「啊啊,很疼吗?」
「那当然了,而且是毫不客气的两下啊。」
其实已经不记得痛了,
也不是想这么说。
只是虽然想要表达感谢可在姬子面前,
不率直的我才是平时的我。
「但是啊优花,偶尔也是会互相打闹的吧?所谓挚友。」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哪部漫画的话吗。」
无意中说出的挚友一词讲到了我的心坎里,高兴极了。
但还不能哭出来。全勤奖还没有完成。
我规定过在此之前我必须是以往的我。
然而,不仅仅是高兴,还真切地感受到了寂寞......
涌现出了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感......
——啪。
「不准哭!优花!」
正当强忍的眼泪无法抑制时,
狭小的病房里,再次响起昨天姬子打我时发出的声音。
「怎么可以为这点程度的事哭呢?」
「呜,可,可是。就算你这样说,呜咕......」
「那么,你就把被打的疼痛当做是哭的理由吧。」
说着,姬子轻抚着我稍稍变红的脸颊。
从床上探出身子,
抚摸着我脸颊的手让我感到无比温暖。
......比挨打的我更疼痛数倍的是姬子才对...
所以即使再勉强我也要强忍住眼泪。
明天姬子就不在了,我成了孤单一人。
不只是为了姬子,为了自己我也不可以在这里哭。
「才,才不疼呢......」
「那就好了,
不知为何总是想不出对于你的魔法的语言。」
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但是呢......总之,这种衣服以后还是不要再穿了。」
「诶,这种衣服?」
「会让男性退避三分的,轻飘飘的衣服,
你也老大不小了。」
「这,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嘛。」
「但是很可惜,我要是男的话,一定会娶你的。」
「喂,你,你在说什么啊。」
......就这样加上昨天的共被打了3巴掌的,
好不容易没哭出来的我,
收到了即便是来自同性的但也是出生以来第一次的求婚。
姬子的点滴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