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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门上有敲门声。   “去开门,亲爱的。”我打开门。吕先生在门口,身后一位男孩明显是他儿子。头额一样很高,长而直的鼻梁及很好的唇型。父亲的眼睛较为热情有幽默感。男孩的色泽相同没有皱纹。但已有人生挣扎得不到乐趣的感觉。男孩后面是个40岁的男子,秀头,很魁梧,非常精明,体型有如灰熊。   吕先生说:“笑风,这位是钱天翔。钱先生,这是我儿子吕笑风。”   体高的年轻男人对我点点头,伸出手很有礼貌但并不热衷地和我握手。他说;“真是很高兴见到你。”   “请进。”我说。   那父亲真当回事地说:“柯太太,容我来介绍我的儿子,笑风。笑风,这位是我和你谈过的女士。”   笑风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鞠躬道:“柯太太,高兴见到你,父亲说起你很多。”   长得魁伟的男人看我们好像把他疏忽了,笑着向我伸出一只手说:“我姓杨。”   “钟。”我说。   我们握手,吕先生警觉到这情况说:“喔,对不起,”随对立科说;“请容我介绍杨敬安先生,他和我在一起很多年了,是我们公司的诸葛亮,我只管拿盈利和付所得税,他管理公司赚钱。”   杨先生微笑着,好意的微笑,健康、魁大、有力,不在乎任何人说任何事的微笑。   立科满脸笑容,她真的从椅子中起立,做起女主人来了。她打电话叫送鸡尾酒上来。   吕先生对我说:“我知道儿子要来,建议柯太太我们可以一起晚餐,你有没有到处参观一下“有。”   “发现什么有兴趣的吗“一点点”   “有荀小姐消息吗“有。”   “你没跟她谈话吧“有谈话。”   他停了下来观望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出他意外的话,随即他笑着说:“我和笑风之间没有秘密,笑风知道柯太太经营私家侦探社,而我聘请她来找寻傅可娜,他知道你钱先生是为她工作的,所以假如你找到任何可以称为线索的,不必隐瞒。”   我自口袋中拿出那信封,交给小吕先生说:“是她的笔迹吗他急急拿起信封,站着观看,“是,是她笔迹。”他说。   老吕先生抢过信封说。“柯太太,你是对的,这人工作效率真快。”   “我告诉你他很快。”   老吕先生把手伸进信封,当他发现里面没有信纸时,脸上现出疑问的样子。   “没有信吗“好像如此。”   “信要在的话,就是好线索了。”   我点点头。   “人在哪里“现在不在荀小姐手上。”   “不在她手上“不在”   “她怎么处理了我耸耸我的肩。   “她还记不记得信中写了点什么“我不知道。”   龙立科说:“你为什么不知道?你不是和她谈过话吗“是的,但是她的男朋友不喜欢我的方式,他把我当一个沙包打来打去。”   “你看起来有点像。”   吕先生说:“我们告他捉他起来。”   “那倒不必,当他真要置我死地的时候,警察来了。”   “警察怎么样“不见得比我好。”   龙立科和吕先生交换眼神。   吕先生说:“现在你可以去找苟小姐要那信纸了。”   “最好让事情冷一冷再说。”   龙立科把眉毛蹩在一起,好像想到什么又不能全解。她说:“爱文,回你自己的房换件衬衫,把衣服弄干净一点,你还有别套衣服吗“没有。”   “那只好尽量弄弄整洁了。”   杨先生说:“正好我们可以出去送几个电报,柯太太,请原谅我们一下。”   衣刷把我衣服上大部份的尘土除去。但我的领带已皱得无法复原,我的衬衣领子太脏也捏皱成一团了。我换了件衬衣,换了条领带,用湿毛巾敷脸直到疼痛减轻,梳理一下头发又回到柯太太房间。   门关上后她说:“有史以来你第一次这样,爱文。”   “什么这样“给我争气,不过不是我要怪你,因为我不想怪你,我就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没有追问那封信。”   我把那封信从口袋里拿出来,交给她。   “这是什么“可娜写的信。”   “你哪里弄来的?' 。   “荀清丽给我的。”   “那你对吕先生说了说“没有,我没有说信不在我身边,我只说现在不在荀小姐手上,现在‘是’不在她手上,她交给我了。”   立科小而发光的眼睛眨眨地看我:“是什么鬼主意“你先看看这封信。”   立科仔细读了这封信,向上望过来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隐瞒我们的雇主我问:“那封吕先生给我们的信,在你身边吗“你给我的那封“是的。”   “为什么“拿出来我们再看一下。”   柯太太说:“我们什么也不看,先要解决傅小姐的事。”   “我想看了吕先生那封信,傅可娜的事就会清楚一点。”   “为什么“看这封信,”我说。“这封信是写在高级成套的信纸信封上的,你看信纸上还有水印,有淡淡的香料味。再看这信纸的横径和直径,看他折叠的样子,看懂了吗?这是公司行号商业用的信纸信封,不过有人很小心把印好的公司名字地址,用把快刀裁去了。”   立科眨着眼,过了一下说:“我想我懂了,说下去。”   “吕先生不赞成他儿子和傅可挪结婚,他把她找来办公室,出个价钱,她接受了,她想办法失踪,但为了自己的面子,她可以安排成强迫离开或是因惧怕某件事情而离开。”   “为什么还要有封信呢“这封信,”我说:“是计划的一部份,以我们立场言,整个案子是得了钱自行失踪,傅可娜根本不认识什么苟清丽,荀清丽也不认识博可哪,但吕加德在罪恶城有朋友,这些朋友可以帮助找一个合适的傀儡,吕先生要傅小姐先写好这封信,备而不用做第二道保险。”   “这一点我不明白。”   “吕加德是笑风的父亲,一切也以笑风的利益为优先,这是他的出发点。”   “那当然。”   “所以他绝对不希望儿子有什么心理负担,假如一个女朋友跑掉了,跑了就算了,笑风能放开心不再挂念,一切就不成问题,万一笑风念念于女孩的安危,以为她被绑架了或有生命危险了;再不然他真正爱她,念她,不能克服,甚而影响身体前途,就像现在笑风的情况时,那封信就有用了。”   “怎样“他爸爸早就顾虑到会有这种事发生,记住,他是个业余心理学家,他当然不会忽视这个可能性。”   立科说;“我懂了,这时他不能从衣袖中拿出一封她写的信来,告诉他儿子是他找到的,他一定要把信放在一个可靠的地方,由私家侦探来替他拿出来。”   “对罗!这个证明可娜是自己愿意出走,吕先生就是要我们发现这封信,他愿意为此付款,他可以把信给儿子。”   立科霎眨她的小眼睛说:“他喜欢和我们玩捉迷藏,我们就跟他玩捉迷藏。我们躲躲藏藏每天拿出差费拿他6天,到第7天把这封信拿出来还可以要他奖金。这至少教他不可以把我们当傻瓜,这也是你的计划,对吗?亲爱的“不全是。”   “那么是什么呢“原则上差不多,但这样做我们永远无法证明吕先生有没有强迫可娜写这封信,所以我们不能谴责他——’”   “钱天翔,我看你又昏了头,他是我们雇主,你不能谴责自己的雇主。”   “假如我们暂时不把这封情拿出来,吕先生就会四处设法想使这封信落到我们手中,当他四处设法时就会自己暴露,容易被我们像现行犯似地捉住。”   “捉住又如何我说:“我们对全案就多了解一点呀“爱文,你又出轨了,你一定为了傅可娜破碎的心。”   “我想看到她也有一个公平的待遇,她面对的是一个有财有势的人,而且威迫利诱并施。”   “他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确信她不会因钱撤退,吕先生这种人会把她绑在轮子上慢慢折磨,身心两方面的,事实上,他对任何阻碍他前途或想法的人,都会如此处理。”   “爱文,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他是个好人。”   “他要做好人时的确可以做一个好人,但他要达到某种目的时,是非常残酷的。”   “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我笑笑说:“有的人这样。”   “你这是挖人疮疤。”   我没接声。   立科说:“去打开我那只箱子,亲爱的,那封信在拉链夹层里。”   我拿出那封信,举起来对着光,水印的图案及位置是相同的,我把两张信纸并列着,傅可好的信是写在吕先生办公室专用信纸上的,上端信头上印有字体的部份被折过来,用很快的刀裁去。   龙立科说:“爱文,真有你的。”   我把傅可娜的信折起,放回口袋。   “下一步怎么办,爱文。”立科问。   “我要到天使城去查一查,吕先生要在这里住多久“我想还有一、二天。”   “要不要今晚跟我回天使城去“不了,立科太累了,我也喜欢沙漠气候,我想——”   “有火车9点20开。”我说:“我会预定车票。”   鸡尾酒对场面也没有太多的帮助,吕笑风非常忧郁,完全心碎的样子,他父亲不断看着我,好像一个玩梭哈的人看到对方把全部筹码推到桌子当中,那样仔细地在观察我,立科周旋在我们当中像只和平白鸽,尽量做个女主人希望一切顺利,这种职位对立科言是十分陌生的,一如她现在较瘦的体形对她也是不自然的,吕先生已把她催眠,使她突然发现自己仍是女人,这对她职业决断力会有什么影响尚在未知之数,至于我,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把要玩的牌紧紧地握在胸前,谈着政治与军备,就是不谈傅可娜。   吃晚饭时,气候是炎热的,街灯四周小虫围着圈乱飞,餐厅所有门窗故意开着,当地与内行的游客都穿短袖衬衫用饭,大家不担心出汗,只有靠在椅子背垫太久,才会使衬衣背上汗湿,否则沙漠中干热的空气一下就把汗气蒸发了。   晚饭由吕先生付的款,当他在等候找钱时,笑风对我说:“钟,我对你很有信心。”   “谢谢。”   “我知道你会为我找到可娜。”   “你爸爸是付钱聘雇我们的人。”   “我没有懂,他要你找到可娜—一是不是爸爸“是的,”老吕先生说:“不过我给了他们一个时间及费用的限制。”   “但是,爸,我们没有金钱的问题,那件事后面有点不对劲,有点怪,有点危险—一”   “笑风,我们刚吃饭,暂时不讨论这个题目。”   “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我们要让钱先生——一让柯太太和钱先生不断地工作。”   “这一点还是由我来决定,笑风。”他转过来看我说:“钟,假如你能找到那封信,信的内容又足够证明傅可娜是自由意志下故意离开的。我就算你们的工作完全成功了。”   “你的意思是——我对这封信有什么看法,无关紧要。”   “这封信本身可以证明这一点。”   “但是爸爸,我们不能就此放手,我们要找到可娜,一定要找到可娜。”   女侍者带来零找,吕先生给了合适的小帐,把零钱放回口袋。   我问立科道:“你今天吃得不多,还好吗“还好,我最近不太饿,不是没有胃口,只是没有以前太重时那么贪吃。”   吕先生问他儿子:“见过这里有名的赌场吗“还没有。”他说。   吕先生看着立科说:“你要不要参加我们小赌一下,还是想回房和你助手研究研究。”   立科了解他的意思说:“我们先回去,还有事。”   回到立科房间8时已过,她关上房门说:“爱文,最好把信交我保管。”   我看看表说:“等我把要调查的都查清楚,好不好“哪一方面“有关信的方面。”   “爱文,你到底搞什么鬼?你去天使城,又为什么“好几个理由,”我说:“你觉得这里气候好,想留在这里。总该有人管管天使城办公室。”   她说:“爱文,你不必紧抓住牌连我也不给看,你究竟为什么要去天使城“只是想到一个小小的可能性。”   她叹气道:“好,你一定要如此,你就去你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没决定,这里挺不错的。”   “你指气候不错,”   “当然指气候,还有什么能使我留在这一毛不生的地方。”   “我哪会知道。”   “我想你也不会知道,走你的吧。”   “火车离开之前,不要告诉吕家父子我要走。”   “我怎么说你哪里去了。”   “告诉他们我突然留张条子,要去查点东西,我乘火车去了天使城,叫你在此等我,说是我的意思请旅社9点半才给你通知。”   她说:“吕先生对这件事也许会不高兴。”   “是的,”我说:“也许会不高兴。”她注意我,想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尔后生气地转开不理我。   我开门走回自己的房间,把要用的东西抛入一个手提箱,自从替立科跑腿我已养成随时出差,所携物品不超过手提箱为多,我还有半小时时间,我又拿出那封信研究,再仔细回想我和所有人的对白内容。   火车准时进站,我爬上去时离开车尚有15分钟,我定好的是下层卧铺,经过火车站及沙漠的热气,进入有冷气的车厢使人觉得清凉舒服。反正也无事可做,我脱衣进卧铺把一条毛毯盖上,冷暖正好合适,我就开始睡着,连火车什么时候起动出站也没有觉醒。   半途我梦到火车遇到地震,前面的铁轨扭曲,火车似蛇行前进,终于全节出轨,翻滚,滚了又滚。   一个带沙嗓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下铺9号,下铺9号——下铺9 号。”我终于了解梦到地震是因为有人在拉扯裹在我身上的毛毯。   我用手指搓搓眼说;“怎么啦。”   “警察现在要见你。”   “搞什么鬼?' 我一面看是不是在做梦,一面还真生气他打断我好睡。   “把里面灯打开。”另外一个声音说。   我自卧铺坐起,把布慢拉开。   施警官站在走道上,身旁站的是穿了制服的车厢服务员。   火车以不太快的速度前进,左右摇摆相当明显,卧车厢内所有布幔都是绿色,灯光反射到施警官的脸上也成绿色,好几个乘客自布幔中钻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我疑问地问施威廉:“怎么回事“你马上回去,钟。”   “回哪里“回罪恶城。”   “什么时候“现在回去。”   “火车8点30分到达天使城。”   他看看自己的表说:“我是2 点半汉麻站上的车,火车3 点10分会在巴斯妥稍停,你穿好衣服我们下车。”   “这是我帮你忙,你给我的回报吗他想说什么,但改变主意说:“穿好衣服,现在是公务,我也身不由己,只能告诉你这些,真的。”   “你怎么来的?' 我问,一面接受事实把睡衣换下。   他用手肘撑着上层卧铺边缘,向下望着我说:“飞机,另外有汽车追这辆火车,我们先回去,随即—一”   上层卧铺上位男人不耐地说:“能不能静一点。”   “对不起,”施警官说。   服务员赶过来:“对不起,请你们帮忙,不要吵别人。”   “不要紧,”我告诉他:“我们不讲话就是了。”   我不讲话穿衣服,当我整理好,施警官的大毛手伸入帮我把手提包拿了。他把我带到盥洗间,他问:“你要拿些什么东西进去“牙刷,梳子——”   他看看表说、“好,我来伺候你上。”   我刷牙,梳头,洗脸,伸手去拿手提包,施警官只把手提包打开向着我,他没放手,我把东西放入,他把提包闭起,提在他的毛手里。   “我自己提。”我说。   “没关系,我来。”   服务员过来,“嘘,”他说:“再几分钟就到巴斯妥,只停半分钟,你们请准备。”   施警官点点头。   “下车在那一头。”服务员说。   我点了支烟问施警官:“到底怎么回事“对不起,钟,我现在不便告诉你。”   “那就不必告诉我,你神秘兮兮办谋杀案吗话已出口,我恨不能自己把舌头咬下,施警官的脸色已告诉我要知道的~切。   “你怎知道有人被谋杀了“有吗“你刚才在说。”   “别乱讲,我说你神秘兮兮,好像你是在办一件谋杀的案子。”   “你不这样说的。”   “当然是这样意思。”   “你知道知道不是。”   “我知道是的,我只是用个比喻,有什么你不能告诉我的“到罪恶城之前,我们不提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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