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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她离机,走进大厅,在供应站买了两块巧克力条。   曾坐我外侧的男人漫步到她面前,说些什么话。立科用硬绷绷的脸色看着他。他再接近点看看她,要离开,又转回,说了些话。立科笑了。   我买份报纸,看看标题。一会儿那男人轻敲我肩说:“打个赌如何“免。”   “我打赌她不会去吃这两块巧克力条。”   我折起报纸:“她付5分钱买的吧“没错。”   “她会吃掉的。”   飞机在沙漠上慢慢下降,掠过眩目强光,黄沙中点缀着一丛丛窄叶灌木和山杨树。飞机的阴影自机上向下望清清楚楚。而后飞机着地,自跑道滑行到人口众多的建筑物大厦。   “终于到了。”我对立科说。   坐我外侧的人惊奇地问:“你们也在这里下机“是的”   “我也是。”他说。   立科向他笑笑:“那很好,说不定我们还会见面。”   我们一起下机,在带我们进城的车子里,那人问:“你们在这里留久吗“尚未决定。”   “公事“是的。”   立科坐在司机右侧,那人凑向前把嘴唇接近他耳朵说:“罪恶城你熟悉吗“不熟悉。”   我们沉默了一下,那人说:“萨儿萨加夫旅社是一个暂住的好地方。名字有点怪。你知道了它是把拉斯及维加斯分别倒过来拼就十分好记。这儿真是一个奇怪的城市,雷诺城名声很大,但它有的这里都有,我觉得这里还更好。”   “两地我都去过。”   “那我就不必介绍了。”   龙立科在座中转动着:“沙漠气候真令人舒服。”   那人做个稍稍鞠躬状:“沙漠气候使你好看得很,你是健康的象征。”   “那是我的化妆。”立科说。   “你闪耀的眼光,杂货店里是买不到的呀!你假如有化妆,那不过是锦上添花。像你这样平滑细嫩的皮肤也不一定需要化妆。”   立科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种赞美了,我看着她真怕她会漏出“去你的”来。但她恰微笑着,把脸转向车前,微笑竟溶成了痴笑。   萨儿萨加夫旅社,龙立科登记着柯太太。那人说:“巧得很,我到这里的目的是接见一位柯先生的代表。”   龙立科看着他,突然说:“你是花先生“吕先生。”我礼貌地修正着,他惊奇地愣着。“但是——一我——”他转问我:“你是钟我点点头。   “那么所谓柯氏是柯太太,不是柯先生白沙说:“我的侦探社用柯氏名义省得不必要解释。”   吕先生说:“我们上楼谈。去你的房,柯太太“好,”她说:“10分钟之后。”   他的房在我们下面一层。当他先离开电梯时,立科说:“他挺不错的。”   “嗯哼。”   “蛮文雅,挺突出的。”   “嗯哼。你怎么没吃巧克力条“现在不吃,我有点头痛,暂时留着。你快去你房,10分钟内到我房间来,我不要让吕先生等候。”   “我会到。”   我盥洗一下。9 分半钟的时候到达立科房门口。举手敲门的时候吕先生也到了。   立科让我们进门,我嗅到面霜的香味。“请进,吕先生,”她说:“请进随便坐。爱文,你坐那边椅子。”   我们坐下,吕先生疑问地看看我说:“你不像我想像中要见的那种人。”   龙立科自樟脑丸中找出羞答答的笑容,挂到脸上,搔首弄姿地说:“我也使你出乎意料吧“当然,我简直不能想像,你这样娇秀,优雅的女人会做这种职业。有时须要卑鄙污秽,就太委屈你了。”   “倒也不见得。”立科用矜持的语气委婉而言:“有时也非常有兴趣。当然卑鄙污秽的工作都由爱文去做,你找我有什么事要办呢“我要你们寻找一位年轻女郎。”   “爱文对这种事最在行,他才完成一件类似的案子。”   “这件事比较不一样。”   立科小心地问:“你是她父亲吗“不是,是我的儿子非常关心—一过份关心的人。”   我们等他继续,他把脚架在膝盖上,把雪茄的尾部剪掉,问道:“允许我抽烟吗“尽管请,”立科说:“我喜欢男人抽雪茄,像个男子汉。”   他点着雪茄,小心地把火柴放进烟灰缸。开始说:“我的独子叫吕笑风。我负责一个广告事业,我要笑风跟我组织股份公司,我在他结婚时要给他一半股权。”   “那很好。”   “笑风不太喜欢受办公室束缚,也许我太溺爱了,但他闹起恋爱来倒十分认真,他就是对那女郎太痴了。她是一家飞机工厂经理的秘书,她是非常能干可信的。笑风受她影响很大,他突然决定抛弃一切享受,要努力工作,真是一个太大的改变。”   “你一定非常高兴他这种变化。”   “你希望他们结婚吗“最初我希望笑风在事业有成后再结婚。他已28岁,除了玩乐旅行什么也没做过,我没办法使他做正常工作。”   “原来如此,那女孩又怎样了。”   “婚礼举行前两天,正确日子是10号,她失踪了。”   “有没有留言或线索。”   “什么也没有,她就是失踪了,而且怎么也找不到。”   “假如你觉得结婚早了一点,这不正好吗?' 立科问道:“她既是失踪,一定有她原因——也许是自愿的,或者是不想当媳妇了。”   吕先生双手一摊,肩一耸:“这些我都想过。”   “还有什么困难“我才告诉过你,笑风受她影响很大。老实说我还有点反对这件婚事,但是她失踪的情况。使我非设法找到她不可——为的是笑风。笑风为此不能入睡,也不吃东西。整天呆呆愣愣,体重下降,失魂落魄。”   立科说:“好,爱文会找到她。”   他转向我。   “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我说。   “我说过,可娜替仑道夫飞机公司一位经理做秘书,她和另一位女郎合租公寓居住。她失踪那天早上,她有点情绪不定,心神分散,和她同室的女友希望知道原因,可娜说没什么。”   “18日上午8 点10分她出发上班,她准时到班,经理说她一切正常除了比平时文静一点。她早已通知经理一旦公司找到接替人,她立即离职。她和笑风决定结婚后把蜜月稍为延后,可娜是十分优秀的秘书,那经理曾一再希望她给了婚仍能留任。我一再地重复,目的使你们了解她对工作的责任感,即使她逃跑是因为笑风的原因,她也绝不会弃公司于不顾。”   “她速记经理的口述到10点,而后她开始将速记的改变为打字。她所做速记中有一封信十分重要而且是密件,和某种新式飞机有关,还有一些公司间备忘录,也是机密。”   “那经理在口述信件后离开办公室参加简报。简报为时20分钟。回办公室时发现可娜不在办公桌后面,信纸卷在打字机之上,她已开始打了几个字,而且在一句的中间停住。那经理以为她去洗手间。回到自己办公室,继续工作。15分钟后他想到另一必须办理的信件。按铃请可娜。由于没有回音,他来到外间,发现一切都和15分钟前相同。   “又再过15分钟,他请另一位秘书到洗手间找寻可娜但没找到。从此可娜失踪再也没人见到过她。可娜随身皮包放在桌上,里面有她全部财产大概50元零钞。她没有银行存款。她的唇膏、粉盒、胞胎、钥匙和一切用品都在皮包里。”   “有没有通知警方?' 我问。   “有,但警方没有尽力找寻。”   “还有什么其他线索?' 我问。   “有一件。”   “什么线索“依据她同室好友,可娜全身散发愉快之情直到失踪前24小时。所以我试图追究到底最后24小时发生了什么变故。唯一能发现的是出事前一天她曾收到一封信。这封信来自罪恶城一位姓荀的。”   “怎么会知道的“房间太太每天分信到各公寓,她未出嫁时姓苟。二姓只差一笔。房东太太强调她除了确定信是寄给她的房客,和她自己不至分错外,不喜欢多管别人信件来自何方何人这些闲事。”   吕先生笑笑说:“她说姓苟的不多,当她见到罪恶城荀寄时,以为是她亲戚寄的,然后知道是‘荀’不是‘苟’。”   “罪恶城什么地址她记得吗“她记不得。”   “发信人是男是女她知道吗“不知道,信上只有罪恶城荀寄,这当然不算是个有用的线索。但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那本速记本怎么样?' 我问:“就是有重要机密信件速记的那本速记本。”   “就放在她办公桌上。”他说:“这些若有遗失,也许可请联邦调分局介入。但她的失踪任何方面看来,和她工作并无关联,而完全是私人原因。”   “你认为罪恶城有位姓荀的,可能知道她失踪的原因。”立科问。   吕先生说:“是的,柯太太,荀也是很少的姓,在本地有一位荀清丽,在这里已好几个礼拜了。”   “你有去找过她?' 我问。   “你怎么会想到我去找过她?' 他小心地问着。   我说:“你既知道她在这里,你当然希望自己去找线索,何需聘私家侦探来调查。只有一个可能,你试过但失败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他把雪茄自口中取出,对它看了几秒钟,移动了一下坐的位置说:“老实说是事实。我在这里有些朋友,姓张。张太太是多年好友,她女儿雅欣非常可爱——我一直希望笑风能了解她有多可爱。”   “他不了解“他们也是好友。我曾希望朋友变亲戚,假如没有傅小姐的出现,一切都会成事实。”   “张氏家庭还有什么人“张青正,是波德水坝发电厂的一位年轻职员,业余飞行员,他有一架飞机四分之一的主权。”   “喜欢家只有三个人“对,只有三个人。”   “你请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找过清丽。”   “是的,青正做了些调查的工作。我给他长途电话,请他在此找一个姓荀的人。万一找到,去问她与可娜有什么关系。不久他找到一个荀清丽。”   “他见到她了“是的,见到了荀清丽,但对全案毫无益处。”   “详情如何?' 立科问。   “荀小姐告诉他,她没有写什么信,她也不认识任何叫可娜的女孩;当然更不知她在哪里。并希望不要因此再打扰她,她说从未听说过傅可娜这个名字。”   “她说的是实情吗?' 立科问。   吕先生说:“无从得知,青正相信她。那女孩本身神秘兮兮不可捉摸,所以我要请专家来试试。”   “警方如何?' 立科问:“你说他们不太有兴趣他动动肩部:“在他们看来,不过另一件人口失踪而已。他们依常规调查了一阵子,如此而已。他们有成见,认为大多数这种年龄女郎的失踪,不是怀孕就是私奔。他们认为可娜原有情人,决定嫁给笑风因为他是金龟婿,但最后还是爱情重于面包。”   “笑风真是金龟婿吗?' 立科问。   “有些妈妈们会这样想。”   “你希望爱文自姓荀的女孩着手“我要他查明可娜出了什么事,为何失踪,现在何处“你希望他查出什么结果呢“我希望爱文能证明可娜的失踪是出于自由意志。我希望可娜失踪的原因会使我儿子对她死心。更能转变加强对张雅欣的兴趣。老实说,可娜失踪造成了太多宣传,使我觉得即使她回来也不可能是个好媳妇。她是个好女孩没错,但吕家容不得这类事的发生。”   立科说:“爱文会使荀清丽什么都说出来,女孩都喜欢爱文,她们真心喜欢他。”   吕先生很赞许地望着龙立科,他说:“我真的非常高兴能找到你们的帮助。虽然我绝不会想到一个侦探社是由一位女士来主持的。更别说是由一位诱人的女士主持的。”   我说:“你有傅可娜的照片吗他点点头。   “我要她照片,要她外表的资料,要你介绍我可以认识张青正。你可以用电话告诉他我会去找他,请他合作。”   吕先生想了一下说:“是的,我想这办法很好。”   “我还要荀清丽的地址。”我说。   “我会写给你。”   “照片在身边吗他自口袋取出两张照片递给我。一张是照相馆照的,照片中女孩浅色头发,鼻尖稍稍上翘,眼睛透出聪明能干。另一张是快照,焦距不太准,女郎穿了游泳衣在玩球。她笑得开心,牙齿洁白整齐,背景稍黑,眼部在阴影中无法见到表情。但照片也捕捉到她热情,真挚的一面。这类女孩比较不肯安定下来,她喜欢变化,喜欢改变环境,一生中容易发生错误,但她总是乐观向前的。   我把照片放入口袋:“不要忘了给张家电话,告诉他们我会去看青正的。”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不必,我自己去好一点。”   “随你。”   立科说:“爱文工作十分迅速。”   吕先生说:“我想我是找对人了。”他两眼平静地注视立科。   立科把眼皮下垂,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是娇羞的表情。   “这一切服务我要付多少钱呢谈到钱立科的脸立即改变,好像突然把面具一下拿掉。   “25元一天,开支另加。”   “是不是稍贵了一点。”   “以我们的服务素质言来不贵。”   “我知道个私家侦探——”   “你不是请一个私家侦探,你请的是一个侦探社。爱文管外勤在第一线作战,而我在办公室则万分关心。”   “照这个花费数字,”吕先生说:“你应该保证有结果。”   立科眼瞪着他说:“你以为我开的是保险公司“总也要有个限制。”吕先生说。   立科说:“我答应尽量把开支节省。”   “接待开支怎么算“没有接待问题,吃饭自理,预付定金200元。”   吕先生一面签支票,一面说:“两周之内,无论你们找到她,或找到证据足证她是自愿离开的,我另给奖金500元。如果找到她我甚至肯发1000元。”   立科看着我:“爱文,你听见了我点点头。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出去办事。我虽被禁闭在疗养院6 个月,但我还不需要你来帮忙签一张收据。”   紫色的日影在沙漠上匍匐爬过,空气又干燥又清新。时在初春,除了偶有观光客穿得整齐外,本地人都不穿外套。    罪恶城是个典型的西部城市,一条主街贯通全城,大的店铺都在街上。侧街上只有营业时间较延长的付现杂货店或小买卖。主街两端各有一区,其中一区为两哩长的旅社,汽车旅馆及拖车营地。另一端的一区全为出租房屋或房间。许多女性租屋住在这里—一等候离婚。   主街上最多的是赌博俱乐部、饮店、旅社、酒店。这里任何形式的赌博都是合法的。我在街上晃了一圈后找了一辆计程车,把吕先生给我的地址告诉计程司机。   房子是个小房子,但十分特殊,不论当初是什么人设计的,他一定放弃了所有传统的型式,立意使它与本区其他房子不同。   我付了计程车,走上三层台阶,来到门廊,按门铃。   应门的年轻巨人有金色头发,但皮肤成日晒古铜色。他说:“你是天使城来的钱先生?' 我点点头,他就用强壮的手和我握手。   “请进,吕加德打过电话来,谈起你要来。”   我跟他进入屋里,煮菜的味道很香。“今天我休假。”他解释:“我们5 点钟吃晚饭。试试窗边那只椅子,最舒服。”   那椅子是很舒服,事实上是这房间中最舒服的一张椅子。整幢房子布置就是如此,很经济的家具,但一、二件特别实用,完全没有贫穷相。反倒显得主人为某种原因,不惜多花点钱。   张青正是个巨人,但是瘦高得像根竹竿,他行动快速,一眼即知他是户外型的,他的工作是在沙漠之中。他自己也满意自己古铜似的健康肤色。   一扇门打开,进来一位女士,我起立。青正说:“妈妈,这位是天使城来的钱先生,加德来电介绍的那位。”   她走向我,亲切地笑着。   她还是一位不落伍的女士,一定很注重体态和面容,大概50岁出头,但看起来40不到。她饮食一定十分节制才能保持不胖又使皮肤弹性不颓,褐发褐眼型的。鼻子长直,鼻翼奇薄犹如透明。   她说:“钱先生,您好,能替加德的朋友效劳是我们最快乐的事。我们也欢迎你利用我们的家,作为你在维加斯的总部。”   这后半句话明显是个假客气,如果我跟进,她家就得有人睡阳台上。我很礼貌地回答:“谢谢,我在这里可能只有几个小时,会很忙,但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的好意。”   一个女孩送来。好像每个人都站在门边,一个一个出场,如此彼此不相干扰,每个人可以给来客一个独特的形象。   由张太太主持介绍仪式:“雅欣,我给你介绍天使城来的钱先生,吕先生来电介绍的人。”   雅欣一看就知道是张太太女儿,也有个直而长的鼻子。鼻翼比纸也厚不了太多,发色较母亲为深,属赤褐色。眼珠蓝色。和她妈妈有相同的坚强,自信,有目标和自我控制力。这类女人是好猎手,使人想起壁炉前伸出前肢躺着的猫,皮毛那么柔软,但他们是好猎手。   我含糊地应对着客套话,张太太已邀请大家坐下谈。   我们全坐下。   所有讨论过程他们三个人都是全程亲自参与的。倒不是他们信不过青正表达的能力,而是这些人天生就不是相信别人的个性。每人都有未经转述的第一手资料,每人早已决定参与会议。都是预定计划,依计实施。   我说:“我只打扰你们数分钟,我想知道荀清丽。”   “严格说来,我对她什么也不知道。”张青正说。   “那也不错,最糟的是明明不知道,自以为全知道了。”   他们都笑了。他说:“我跑去看——”   “青正,钱先生一定希望你从开头开始讲。”妈妈发言。   “是呀。”雅欣说:“吕加德给你的电话。”   他没有接受她们建议的表示,只当是自然的现象。接下去说:“吕加德给我一个电话。电话来自天使城。我们二家相识有年。雅欣一年前在天使城见到笑风。他到这家里来过很多次,也招待雅欣去天使城玩。加德你知道是笑风的爸爸,他——”青正匆匆地看他妈妈一眼,没有见到鼓励的表示。就改口说:“他也常来,有时特地飞来共度假期。”   “电话中他说些什么?' 我问。   “他说有一个姓荀的给傅可娜一封信。他要我找到那个姓荀的,问问信里说些什么。因为可娜见信后十分不安。”   “我什么线索也没有。花了半天才找到姓荀的。他住在一个公寓里而且来本城也只有二、三周。她说她不认识傅可娜;也不知此事,更没写过信。所以我等于什么消息也段有问到。”   “之后呢“没有之后了。”   “你看她是不是推托或惧怕“没有,只是坦白地告诉我她什么也不知道。看起来一点也没发生兴趣。”   “你认识可娜吗?' 我问。   他移动眼光,这次不是转向妈妈而是向雅欣。他说:“我见过她,笑风介绍的。”   “你当然知道笑风和可娜预备结婚。”   青正没回答,雅欣说:“是的,我们知道。”   我说:“吕先生给我荀小姐的地址,一定是你告诉他的吧“是的。”   “你知道她还住在那里吗“我想是的,我只见她那一次。她不像想搬家的样子。”   “加德——吕先生什么时候来本城的?' 张太太问。   “今天下午和我同一架飞机来的。”   “喔。”   雅欣问:“你知道笑风会来吗“没听说。”   张太太确定地说:“晚餐后加德会来这里的。”   她说“晚餐”时巧妙地加重了一点语气。   “荀清丽怎样一个人?' 我问青正。   他说:“她是典型的。”而后笑笑。   “什么典型“你在本城所见的典型。”   “怎么个典型法他犹豫着好像想找出文字来形容。   雅欣说:“酸葡萄。”   青正说:“我和她谈话时进来了一个男士,他不像是她丈夫,但——”   “她和他住一起。”雅欣提出:“你是不是想这样讲“正是。”   “青正,钱先生要的就是事实。”   “他正在得到事实呀。”青正有点窘态地说。   我看看我的表说:“真多谢了,我再去见她试试看。”   我站起来。   他们三位都站了起来,我没兴趣也没时间客套。   青正让我出门。   “你知道加德要在这里多久吗?' 他问。   “不知道。”   “你没听说笑风要不要来“没听说。”   “有什么我可帮忙的,请告诉我。再见。”   “谢谢,再见。”下午四点半我步上阶梯按荀清丽公寓的门铃。我连按好多次,再试隔壁公寓的门铃。一位太太那么快就把她头钻出来,显示她在门里注意着我。她在自己家里一定可以听见清丽家的铃声。   “对不起。”我说:“我在找荀清丽。”   “她住隔壁公寓。”   “我知道,但她好像不在家。”   “是不在。”   那女人大概40岁,闪烁的黑眼珠晃视不定,看看我的脸,转过去又转回来,看看路上又看看我。   “知道我什么地方能找到她吗“见到她你能认识她吗“不认识,我来调查她所得税。”   “所得税?' 她半转上身向屋内叫着:“老头!你听到了吗?那个女人也付所得税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里面说:“嗯哼。”   那女人润一下嘴唇,深呼吸一下说:“上帝知道我最不喜欢管邻居的闲事了,自扫门前雪是我的座右铭。对我言来只要她肯安安静静地住在隔壁,我什么也不管。前几天我还对我丈夫说过这句话,上帝知道那女人怎么每天把晚上当作白天,让男朋友到公寓来相会,还留着过夜。天知道那姓荀的是干什么的,反正她是没工作的。早上11点12点也不起床,晚上从未在2 点前上过床。当然我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天知道那女人看起来有多正经,十分静娴。但——”   “我哪里可找到她“你看,”她继续说:“我绝不是一个乱嚼舌根的人。我知道我是玩不起吃角子老虎的。他们说每只老虎都设定好等于是骗你的钱。已经连着三天了。每次走过都看见那女人在仙掌斑俱乐部猛拉吃角子老虎。”   “她没有工作,我也怀疑她有过工作。但女孩子过这种生活!而且是这样外表正经的女孩子。现在你来对我说所得税,哈哈哈,她要付多少所得税我听到她后面有脚步声。一个男人肩部圆圆的,衬衫自胸前张开,一面走一面把眼镜推向头上,像猫头鹰似的看着我。“他要什么?' 他问那女人。   他手中拿着报纸,报纸翻在体育版,他有振黑色的小胡子,脚上套的是舒服的拖鞋。   “他要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姓荀的女孩。”   “你告诉他就结了。”   “我是在告诉他呀。”   他把她推向一侧:“试试仙掌斑俱乐部。”   “在哪里“在大街,是赌场。吃角子老虎特别多。你一定找得到。进来,老太婆,管你自己的事,让别人管别人的。”   他把女人拉进去,把门关起。    找到仙掌班不困难。俱乐部分成酒吧和赌场两大部份,都有大的门开向大街上。中间用玻璃隔开。赌场侧正前有个幸运轮,较后为轮盘赌,骰子桌,及用扑克牌玩的各种赌台,如21点,百家乐等。后面是宾果及凯诺。右侧是整行整行的吃角子老虎,一个个背靠背,面对面列着,好几百台。   顾客尚不多,一个两个分散着。这时是游客最少的时候,但混合的种类仍只有内吕达州的城市才有。   在这里有观光客,职业赌徒、公路流浪汉、招待顾客的人、高级妓女等等。酒吧里有两位是探矿人,幸运轮前有三个人可能是水坝的工程师,数位赛车选手在门口逛。   有些旅客来自西岸,多少对内吕达情况了解。有些是首次光临,对这里全面公开的赌及对外地人的欢迎,十分好奇。   我把1元换成5分的硬币。走向一个吃角子老虎开始喂老虎。第一个转盘停下的时候总是一只柠檬瞪在我眼前。   同一行的中途,一个妇女在玩每次要投2毛5的机器,她大概30岁,皮肤加沙漠落日,她不像苟清丽。我已只剩最后一个硬币了,我得到两个樱桃。机器付了我两个硬币,这时来了个女郎。   我对机器用较高的声音说话,目的要女郎能听得到:“吃!吃!你有本领尽管吃,看你吃我多少。”   她转头,看我一下,一声也不哼经过我身边,丢了一个一角的硬币到一个10分的机器里。她得到了三个橙子,一角的硬币小瀑布似地落入付款杯中,响起一阵叮铛声。   我本认为她是苟清丽,但是她愣在机器前,一副“这下怎么办?' 的味道。我立即知道她是新手,她另玩一角钱。   一个很有气派的家伙,有肌肉的颈子上配了一个快速盼顾,泰然自若的头,走进来停在一个2毛5分机器之前。我看着他的手投币,拉杆,轻松熟练,毫不拖泥带水。   10分机器前的小姐大叫说:“喔,我拉断了什么了她用眼光向我求救。但那家伙比较近,他比我快谕:“怎么啦她说:“我丢了一毛钱进机器。我一定拉断了什么东西,硬币都出来了,你看地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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