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隔天下午,莲凤带着一双哭肿的眼睛,来到了成枫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她马上就找到成枫那辆银色积架。“我一定要求他原谅我!”莲凤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哭泣、心碎了一整夜,莲凤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失去成枫,否则,她真会死的。她深深忏悔,更清楚成枫昨晚会如此对待自己,完全是自己的不对,成枫真的受伤害了,因她不肯信任他!莲凤的眼泪又流下来了。“今天,我一定要求他原谅我,一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浙,停车场的车子愈来愈少,但是,莲凤始终盼不到成枫的踪影。莲凤开始有些不安,不停的看自己腕上的表。
每次,她听见脚步声就很兴奋的引领而望,然而,每次都是失望的。“成枫,你为什么还不下来?”莲凤不安的掉下眼泪。十点了,停车场愈加冷清了。“莲凤!”急促的叫唤,将精神恍惚的莲凤唤回现实世界。“成枫??”看见成枫站在她眼前,她兴奋不已,精神全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成枫没好气的说道。莲凤怯生生的望着面无表情的成枫。“我??我下午就来了??”“什么?!”成枫差点儿没被烟呛到,“你??你是说你从下午待在这儿,待到现在?!”莲凤轻轻的点头默认。“老天!”成枫用手捂住额头。“成枫!”莲凤终于忍不住,冲进成枫怀中,紧紧抓住成枫的身子,“你原谅我吧!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的,还深深的伤害你,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成枫,你千万别不理我,我不能没有你的??”莲凤这一哭,可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成枫始终动也不动,更没有说一句话。“成枫,你原谅我吧!成枫??”莲凤声音都哭哑了。不知过了多久,成枫终于长叹一声。“成枫??”莲凤非常不安,她真的怕成枫再也不要她、不爱她了。“下不为例哦!”他轻轻的搂着她的纤腰,脸上的表情是温柔的。“成枫,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了!”莲凤哭得更凶了,这次她是喜极而泣,双手更是紧紧的抓住成枫。成枫于心不忍,更加爱怜的轻抚着莲凤颤抖的双肩,心中的怒火渐渐褪去了。“傻孩子,怎么在空气这么坏的停车场待这么久,不怕窒息呀!”“只要能等到你,求你原谅我,就算窒息而死我都心甘情愿!”莲凤抽噎着,这是她的真心话。“傻孩子!”成枫抱莲凤抱得更紧了,这下子,再有多大的火气,也消失殆尽了。“成枫,你原谅我了,成枫??”莲凤瞪着好大的眼珠,泪眼婆娑的看住成枫。“唔!还差一点!”成枫莫测高深。“什么?”“你吻我一下,我就完全原谅你!”“呃?!”莲凤整张脸这下子全涨红了。“不要?”“不??我要。”莲凤好羞好羞。“那就快点吧!”成枫不动声色的闭上眼睛,心里可乐死了。莲凤踌躇了一下,终于蜻蜓点水般,在成枫唇上轻点了一下。但她还来不及逃开,成枫便吞噬了她的小嘴,一次又一次的吻个不停“手还会痛吗?”莲凤好心疼的问道。“你吻一下就不痛了。”成枫促狭道。莲凤真的在缠着绷带的手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莲凤!”成枫把她拥入怀中。“今后一定要完全信任我,不管任何时候,发生任何情况,你都要相信,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知道吗?”成枫情深意重的说道。“我一定会的,我发誓。向你手上的伤痕发誓,向你爱我的心发誓。”莲凤非常认真的说着。“莲凤??”两个人又再度热吻了起来,直到彼此都再也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吃饭去吧!”成枫打开车门。“嗯。”莲凤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早唱空城计了。银色的积架载着一双俪人,扬长而去。
中正机场一片热闹滚滚,来来往往的人潮,更为莲凤添增了几许离愁。
“王姨,你自己多保重,还有,请多照顾培华。”莲凤反覆的叮咛。“你不必担心我和培华,有成枫的叔叔和董夫人在那儿,你大可放心。倒是你自己要小心。”王姨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王姨,你放心,我已决定暂时在兹莉那儿住一阵子,不会有事的。”“是呀!王姨,莲凤就交给我,还有成枫,你大可不必担心,你自己保重,对培华多费点心就是了。”兹莉拍了拍王姨的肩。“我是怕那个坏女人会??”王姨泣不成声了。“王姨,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莲凤的。”成枫笃定的说道。“成枫??”莲凤眼眶又红了。“成枫哥哥,我再拜托你一次,请千万别辜负了我姊姊,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培华认真的盯着成枫。“我知道,我一定会的。”“培华,姊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一定要坚强些,有事就打电话或写信给我,知道吗?”莲凤紧紧的抱着培华。“姊!你别为我担心,我已经长大,是个大人了,我会好好的养病,早日康复,回到你身边和你一起对付张晓晶及爸爸的。”培华倒是一副成熟而坚强的模样。“培华!你真的长大了。”莲凤好欣慰。“所以你不必为我担心了呀!”培华用不怎么强壮的手抱着莲凤。“好了,我们该走了,否则会赶不上飞机。”兹倩开口说道。“兹倩姊,劳你多费心了。”莲凤望着兹倩。“放一百个心啦!我一定会把王姨和培华安然无恙的送到我妈那儿,安顿好后,再带培华去见黎叔叔。”兹倩拍胸保证。“麻烦你了,兹倩姊。”“我自己也正巧有事要到美国一趟,这叫顺水人情嘛!”“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好了啦!我们得走了。”兹倩拍了拍莲凤的肩。莲凤、培华和王姨三个人深探的互拥须臾,培华和王姨才随兹倩远去。莲凤挥泪招手,直到他们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好了啦!小傻瓜,又不是见不着面了,等你放寒假,我一定抽空陪你去美国看他们。”成枫替莲凤拭去泪水。“真的?”“我说到做到。”“成枫,谢谢你。”莲凤把头轻靠在成枫肩上。“唷!小色女,你愈来愈厚脸皮了,竟然在公共场所就表演起亲热镜头。啧!真不害臊!”兹莉故意夸张的怪叫。“兹莉!你这个坏嘴巴,看我替你修理好。”莲凤涨红着脸朝兹莉扑过去。“哎呀!恼羞成怒啦!羞羞羞!席莲凤是小色女。”兹莉逗着追她的莲凤,开心的大叫。“看我打你!别跑!”莲凤一面叫,一面追着兹莉。成枫站在那儿看她们追来逐去的,感到非常有趣。
飞机起飞了,成枫、莲凤和兹莉望着消失在蓝天尽头的机身,久久不语。“好了,回去吧!你们到那边等我,我去开车。”成枫说着就往停车场走去。“呃?那个人是??”成枫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挺眼熟的身影。席祥翌?可能吗?成枫怔了一下。他不会是来为培华和王姨送行的吧?成枫若有所思的顿了一下。等他再回首时,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但是,成枫心中却有了某种决定。一直以来,他就有种感觉,总觉得莲凤和席祥翌之间或许真有什么误解。在商场应酬上,他曾见过席祥翌数次,凭他自傲的识人跟光,成枫真的不大相信席祥翌是个罪大恶极的坏蛋!而且,从他和莲凤的多次交谈中,成枫发现莲凤虽然嘴上老说恨透了席祥翌,但是他知道莲凤心中是非常渴求父爱的,而且内心深处也想相信席祥翌是爱她们的,只是太多的事实,令莲凤无法对席祥翌的爱产生信心罢了。
所以,成枫决定好好的再研究一遍。
面对满室珠光宝气、蝉衫麟带的人群,成枫感到有些目炫。若非必要,他宁可和莲凤卿卿我我,也不愿意待在这个奢华虚伪的宴会中。“成枫!听说你‘定’啦!”一个嗲得吓人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什么定啦?!”成枫和她保持距离。“就是只专情于一个女人嘛!”另一个金光闪闪的女人也走了过来。“没错,我说过我一旦找到梦中情人,就会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只专情于她。现在我终于我到她了,当然要自重自爱啦!”成枫坦率的说道。“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竟有这份好福气,让你这个白马王子对她死心塌地!”一个中途插进来的“香水”女郎好酸的说着。“是呀!真是幸运呢!”“成枫,你带她来给我们看看嘛!”围绕着成枫的美女逐渐多起来,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成枫周围弥漫浓浓的“醋味”。“黎先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一个相当绅士的声音在成枫身旁荡起。“当然可以!”成枫好像看见救星般,突破众家美女包围,拉着那声音的主人直走。“这儿该没人会来打扰了。”成枫喘一口气。“黎先生!”“叫我成枫吧!”成枫语毕,才赫然发现站在他眼前的居然是席祥翌。“有事吗?席先生!”他不动声色的笑道。“烈??黎先生,我是??”席祥翌欲言又止。成枫从他的眼神发现他或许没那么坏。“席先生,一个多星期前,你是不是到过中正机场送机?”“呃?!”席祥翌一脸惊愕。成枫吐了一口气。“我还是没看错,那个人果然是你。你是去给培华和王姨送行的吧?”“被你瞧见了。你不认为我可能是在演戏,演‘好爸爸’的角色吗?”席祥翌的眼中带着几许落寞和自嘲。“我想这或许是个误会。”成枫从刚刚见到席祥翌就更肯定这个答案,他的眼睛看来非常清澈而明亮。“年轻人,不要太容易相信表面的事,说不定我这会儿又在发挥‘最佳演员’的拿手绝活呢!”席祥翌自嘲的意味更深了些。“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何况我并未完全相信你,我只是感到怀疑罢了。”成枫直言不讳。席祥翌很欣赏黎成枫这个年轻人。“我女儿就交给你了。”席祥翌的右手重重的搭在成枫身上。“席先生??”成枫由他的神情可以感受到他对莲凤的爱。“什么都别说了,有些事是不需多作解释的??”席祥翌将手收回去,转身便要走。“你是个很好的青年,真的!”席祥翌临走时,丢下这么一句。“席先生,请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前些日子向我美国的叔叔询问培华情况的人是不是你?”成枫的语气相当肯定。“你说呢?”席祥翌很绅士的一笑后,便大步离去。望着席祥翌寂寞的背影,成枫不禁泛起一丝同情。这很可能真是个误会,他可能真是个好爸爸的!成枫真的这么认为,他实在无法对那样的席祥翌产生恶劣印象。如果那真是演技,那他可以获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奖啦!成枫忖道。
莲凤一只手在成枫眼前晃来晃去,成枫却像是没瞧见。“成枫!你在想什么?”莲凤在成枫身边哇哇叫。“没什么。怎么啦?这么兴奋!”成枫感染了莲凤的好心情。“培华来信了,还有照片呢!”莲凤挥动手上的信和照片。“原来如此,给我看看。”成枫接过了信和照片。“嘿!培华的气色好多了。”成枫讶道。
“是呀!我也吓了一跳!”成枫很快的看完信。“照这个情况看来,预计在初春动手术的计划,应该没问题了。”“我也这么想。王姨也很高兴,每次打电话回来都不忘要我向你道谢呢!”“那你呢?”成枫逗她。莲凤在成枫脸上轻吻一下。“可以了吧!”“好吧!算你过关。”成枫把莲凤抱个满怀。“最近有没有瞒着我偷溜回你家?”他是怕她遇到张晓晶。“没有,我发誓。”莲凤一副无愧天地的模样。“好乖!鼓励一下。”成枫轻轻的吻了莲凤的小手。“莲凤??”“嗯?”“王姨最近常提到的那个神秘客,你认为是谁?”“你是说老去询问培华病况的人?”“嗯。”莲凤侧着头半晌。“我猜不出来!”“不过,只要培华没事就好,院方也说那个人相当亲切,且没有半点恶意。”“如果我说那个人是你爸爸,你认为如何?”成枫观察着莲凤的反应。“不可能!”莲凤斩钉截铁的说道,虽然她心里和成枫有相同的想法。“莲凤??”“我们不要谈他好吗?”莲凤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他上回偷偷去给培华和王姨送机,被我瞧见了。”莲凤感到相当意外,心底有一股强烈的激动。“前些日子我又在一个宴会上碰到他,他要我好好待你呢!”“你到底想说什么?”莲凤沉住性子。“莲凤,我是为你好,你相信吗?”成枫捧起莲凤的脸蛋。望着成枫深邃真挚的双瞳,莲凤点了点头。成枫笑了笑。“我想你和你爸爸间或许有些什么误会。我是说可能。”“或许吧!但就算是那样又如何呢?”莲凤别开脸,心中充满愤慨,一直以来,她何尝不希望一切都是误会。成枫好心疼。“好了,我们别谈这些了,去吃消夜吧,吃你最喜欢的椰果,如何?”“万岁!”莲凤的脸上笑颜重现。
席祥翌从饭店出来,看了看已近薄暮的天色。回去吧!他心里百感交集。席家吗?那算家吗?除了一个钟点女佣和那个贱女人外,什么都没有!他不禁深叹了一口气。以前家里还有莲凤、培华和王姨,现在,培华和王姨去了美国,莲凤住到兹莉那儿去了。对席祥翌而言,那个席家已不能再算是个家了,只是供他偶尔回去睡觉的旅馆。正当他想得出神,身边有个人影闪过。他愣了半晌。是她?!怎么可能?!他怔忡了好些时候,才快步追上去。“婉姿!婉姿!”他沿街大叫。但刚刚那个女郎已经芳踪难觅。他紧紧的握住拳头。黎婉姿,一个令他终生难忘的名字。他在原地伫立不动。
黎婉姿关上黎家客厅的门,心中激荡不已,全身不住的颤抖。是他!真的是他!这么多年了,他依旧是那么英俊潇洒??黎婉姿靠在门上急促的喘气,泪珠不经意的滑落。
他还记得她,且一下子就认出她??她任泪水恣意的淌下。“姑姑,你怎么了,怎么靠在那儿不动?”成枫正想到饭厅拿水果,恰巧碰见了这一幕。“没什么,想些过去的事罢了。”黎婉姿连忙拭去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成枫对这个面目清秀却命运乖舛、遇人不淑的姑姑向来有份怜惜。“姑姑,坐下来聊聊吧!我们好久没聊天了。”成枫知道黎婉姿一定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她坐下来,对这个体贴的侄子,她一向疼爱有加。“想和姑姑聊些什么?”“我找到我心中的宝石了。”成枫露出一口白牙。“你是说你找到梦中情人啦!”黎婉姿的脸上总算有了生气。“是呀!说来真是缘分呢!”成枫忆起和莲凤初次见面的情景,不禁深深笑着。黎婉姿好似在成枫脸上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和他??那是个令她铭记一生的美丽恋情,她陷入昔日甜美的记忆中。“姑姑!姑姑!你怎么了?”成枫见她笑得出神,便急急唤道。“我??没什么。”她脸上泛起一片少女的嫣红。成枫看在眼里,心中自有些想法。“你的梦中情人是个怎样的女孩?”她感兴趣的问道。“她是个独立、坚强、有个性却又温柔善良的好女孩。”成枫心中的莲凤就是这样。“她还有着像孩童般的纯真与可爱呢!”他好像怎么也说不清对莲凤的感觉。婉姿笑得很欣慰。“看来哥哥和嫂嫂抱孙有望了。”“我是有这个打算,只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成枫坦白的说出心里话。“怎么说?”“她还是个医学系四年级的学生。而且??”成枫不知该不该说出莲凤的处境。“成枫,你若有难言之隐,就不要勉强了。”她一向善体人意。成枫就是喜欢他姑姑这点。“我大概说一下吧!”“她生在跟我们家不相上下的豪门,可是却有个有着心脏病的弟弟和老受欺凌的忠心管家、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和一个比魔鬼更恐怖的继母,她一直生活在炼狱中,直到最近情况才好转些。”成枫一提到这些就心痛。“真可怜。”她想到自己的境遇,何尝不是命途多舛。“她一直很坚强,不肯向命运低头,而且??”成枫若有所思。“怎么?”“我觉得她的父亲或许并不是那么差劲。”这个念头一直在成枫心中盘旋不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尽力帮她就是了。”她鼓励道。“我知道。”成枫喜欢黎婉姿的话。“你说了这么一大堆,都还没告诉我她的名字呢!改天带回来给姑姑瞧瞧吧!”“我一定会带她回家的,她叫席莲凤。”“姓席?!”她脸色微变。“有什么不对吗?”“不!她爸爸是??”不可能这么巧吧!“正是国内有名的汽车大王席祥翌。”成枫发现黎婉姿的反应相当不寻常。“真的是他?!”她失声叫道。“姑姑,你认识席祥翌?”他不想放过任何有关席祥翌的消息。“呃?不!听过罢了。”她立刻否认。成枫更确定黎婉姿一定认识席祥翌。“姑姑,莲凤一直很不谅解她的父亲呢!”成枫想从黎婉姿的身上获得一些讯息。“为什么?”她果然抓住成枫问道。“莲凤的爸爸一直很风流,而且又娶了个坏女人来欺凌他们姊弟,席祥翌却始终不闻不问,任由那个坏女人欺负他们。何况,莲凤的母亲是因始终得不到花心丈夫的爱,悒郁而终的。现在,她弟弟培华和管家王姨在我的安排下到美国叔叔那儿治病了,莲凤更在我说服下暂时住到兹莉那儿,而席祥翌依然未曾问过半句,就是这样。”成枫小心观察黎婉姿神情的变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的脸上堆满不忍与怜惜。“姑姑,你??”成枫想乘机问个什么。“姑姑累了,先去睡了。”她说完便迳自走入自己的房中。成枫却捕捉到她眼角的泪珠。
事情一定不简单!成枫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