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短信业务 APP权益
教主的影子
郭世达把那个代表教主的棋子从叶卡拉夫人手中接了过来,装入上衣口袋。“夫人,如果被人家知道昨天这里所发生的事,你就危险了。”郭世达再次以平稳的语气说道。“像这种喜欢恶作剧的人,如果知道你把这件事先告诉警方,可能还会想再来吓你。所以,请你不要把今天对我们说的话再泄露给任何人。” “连阿尔道夫都不能说吗?” 夫人无助地问着。 “谁也不可以。即使在你儿子面前,也要保守这个秘密。” 我不清楚郭世达为什么一直在强调这件事,过了几天之后,我才渐渐明白。郭世达忠告她的理由,确实有事实的悲剧可做证明。我只能再次说,非常佩服郭世达敏锐的洞察力,以及正确的推理能力。而且,我也首次发现他能预知未来呢! 几分钟后,我们告别了夫人,走下后面的楼梯。楼梯在第八阶或第十阶时,有个向右弯的角度,通过了黑暗狭窄的走道,就可以看到两扇门。一个是在左边,是通往厨房的;另一个则是在斜对面,是通往玄关。 我们急于走入那洒满阳光的玄关,像是要把叶卡拉夫人刚刚给我们的恐怖经历,甩头抛开。 陶翰利首先开口。 “郭世达,你认为昨天把教主棋子拿到这里来的人,会不会就是杀死宁列和佘悦格的凶手?” “这是毫无疑问的。凶手在半夜来访的目的是很清楚的。这和我们目前所知道的事实完全符合。” “我认为这只是单纯的恐吓。”陶翰利回答说:“像个醉汉做的事!” 郭世达摇摇头。 “我认为他是另有目的。一个恶魔最认真考虑的事就是如何把自己隐藏起来。我们所要追踪的凶手也是这样,为了保护自己,他不得不采取一些较独特的手段。我想,他昨天晚上偷偷潜进来也绝非善意。但是,我们已经知道该怎么样推展我们的工作了。” 已经对理论感到非常厌烦的赵私辉,很快地反问郭世达道:“你所说的线索是什么呢?” “第一,中国象棋是一种玩具。我们可以假定这位喜欢吟唱儿歌的凶手曾潜入这栋房子。楼上走廊的灯也许只能照到门的楼梯,再后面就一片黑暗。他就是从那里潜进来的。他在黑暗中不太容易找得到路,但他却很清楚叶卡拉夫人的房间在那里。而且,他还知道叶卡拉夫人是几点钟左右就寝的。他确定绝不会在夫人还没睡之前就进来,因此很放心的在那个时间潜入。” “这些又能提供我们什么呢?” 赵私辉愚昧地说:“我们已经由许多事情,知道凶手和这两家人有着特殊的关系了。” “是的。但即使再怎么了解这两家的情形,总还不知道他们几点睡觉,怎么潜进来才不会被发现吧?而且,组长,这个深夜的访客还知道叶卡拉夫人没有上锁的习惯,很显然的,他是想进入夫人的房里。他悄悄地想打开门,即可证明他不是单想把那个小礼物摆在房间外而已。” “也许他只是想把叶卡拉夫人吵醒,让她马上发现这样东西也说不定。”陶翰利说出他的意见。 “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那么小心地转动门把呢?因为,他不想弄醒任何人。其实,如果他想让别人发现这样东西的话,他大可以用手转动门把或轻轻敲门,甚至还可把中国象棋子丢过去!陶翰利,这家伙一定还有更可怕的目的。但是,当他发现房间的门被锁上,又听到叶卡拉夫人的尖叫声,一下子乱了方寸,于是只把棋子放在夫人看得到的地方,自己就径自逃开了。” “这也不一定。”赵私辉又站起来发表他的看法:“可能已经有人知道叶卡拉夫人在半夜把房门锁上了,而且在黑暗中也能对这栋房子的格局摸索的很清楚。” “不过,组长!是谁才有后门的钥匙呢?昨天半夜,又是谁用过这把钥匙呢?” “后门也许没有锁呀!”赵私辉反驳道:“我们只查一查大家的不在场证明,即可真相大白了。” 郭世达叹了口气。 “我想会有两三个人,完全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他之所以会挑半夜行动,也早就考虑到不在场证明这件事了。我们可不能太低估他们的智慧。会巧妙地利用方法杀人,必定也会刻意保护自己的。他一定多少也洞悉了我们探案的理论……” 郭世达突然若有所悟似地走到门边,并且示意我们跟着过去。他带我们到厨房,刚刚招呼我们进门的德国女佣,正发呆地坐在桌子旁,准备着中餐。一看到我们进来后,她马上站起来,远离我们。郭世达好像感到意外,一言不发地直盯着女佣。眼睛慢慢移到桌上,那里放着一个被切开的茄子,中间已经被剐空。 “啊!”郭世达轻轻地叫了一声,眼睛盯着放在那里且装满东西的盘子。“是土耳其式的茄子烹饪呢!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但是,我希望羊肉还要再切细一点起司少一点。”郭世达脸上露出愉快的微笑,看着女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刘彻!”对方轻轻地回答:“葛莉蒂刘彻!” “你在叶卡拉家待多久了?” “总共有25年了!” “这么久呀!”郭世达若有所思地说:“但是,你今天早上在我们来访时,为什么有所畏惧,不肯和我们说话呢?” 对方脸上出现了厌恶的神色,大大的手掌握得紧紧地。 “我不是害怕!只是叶卡拉先生真的很忙……” “你大概以为我们是来抓他的吧?” 郭世达斩钉截铁的问道。 女佣的眼睛睁的好大,但她却什么也没有回答。 “叶卡拉先生昨天早上是几点起床的?” 郭世达接着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是9点跟往常一样。” “叶卡拉先生,他到底是几点起床的?” 郭世达紧迫盯人的继续问道,声音比较高昂,就好像在念舞台的对白,充满着不祥和的感觉。 “Diewahrheit,FrauMenzel!UmwievielUhristeraufgestganden?(说实话!刘彻,他是几点起床的?)”他用俄语反复地追问,相当有心理效果,她双手掩面,像只困兽般地发出悲鸣。 “我不知道。”女佣喃喃地说。“我8点30分叫他的时候,没有回音。我推开门一看……他的房门没有锁。Duliebergott!(啊,我的天!他竟然不在。” “9点的时候。我再次上二楼去通知他准备用餐。他在书房坐在桌子前面像个疯子般地兴奋,拼命地做他的工作,然后他说马上下来。” “他下来吃早饭了吗?” “这这,下来了但是是过了30分钟以后。” 女佣缓缓地将身体靠向水槽旁,郭世达为她搬了一张椅子。 “请坐,刘彻。”他温和地说。女佣顺从地坐下,郭世达接下去问。“你今天早上为什么说叶卡拉是9点时起床呢?” “我不得不这样说呀!因为她吩咐我要这么说的!” 女佣像个用尽力气的老人一样,颓然地说:“昨天下午,夫人从薛宁世小姐家回来的时候,吩咐我说,只要有人问起叶卡拉先生的事,特别是关于他起床的时间里,都要回答‘9点’。她还叫我发誓……”女佣的声音愈来愈弱,几乎要听不到了,但眼睛却闪着光芒。“她还告诉我,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 郭世达似乎还没定下神来,接连抽了好几口烟。 “你告诉我们实话,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严重。叶卡拉夫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健全,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因此也不怪她胡思乱想,以为我们要害她的儿子。很凑巧地就在她家隔壁,刚好有人被杀,所以她钻牛角尖地想了很多,深怕自己的儿子和这件事有关。说实在话,我倒很惊异你把事情想得这么严重。难道你有理由确信叶卡拉先生和这次的案子有牵连吗?” “不,不没有这回事。”女佣赶紧否认。 郭世达皱起眉头看着窗外,他慢慢地靠近窗边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然后,用一种严厉的眼神看着她。 “刘彻,宁列被杀的那天早上,你在那里?” 女佣的脸上起了很大的变化。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双手像要发作的病人般,紧紧地扭握着。她一直避开郭世达对她注视的眼光,但郭世达紧盯不放。 “你在那里?刘彻!”他的语气愈来愈尖锐。 “我在……在这里。”女佣说道,有点口吃地,眼睛不敢看着郭世达。 “你在厨房吗?” 女佣点点头,好像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那么,你是否看到叶卡拉先生从薛宁世家回来呢?” 她再度点点头。 “好!”郭世达说:“那么,叶卡拉从后门玄关进来,爬上二楼……如果你是在厨房的话,就不可能知道呀!……你只说在厨房……我想在叶卡拉回来的前几分钟,你早已经知道宁列的死讯了……然后,昨天夫人又叫你要告诉别人叶卡拉先生是9点起床的,附近刚好又有人被杀,你不禁害怕起来……对不对?刘彻?” 女佣抽抽搭搭地开始哭了起来。不必等她回答,郭世达很显然地已经猜中她的心事。 赵私辉嘴里咬着香烟,斜睨着刘彻。 “你是存心隐瞒我们了?” 组长愤怒地盯着她:“以前我们问你话,你都用谎言搪塞,这增加了我们警方不少的麻烦,你知道吗?” 女佣委屈地看着郭世达,好像是在求助。 “组长!”郭世达说:“刘彻并不是想增加警方的困扰。而且,她现在已经讲了实话,这才是我们最大的目的呀!”赵私辉不等回答,马上转过头,以职业化的语气问她:“你每天晚上都有把通向玄关的门锁起来吗?” “是!我每天晚上都有锁。”女佣没有心机地回答。将她心中的恐惧除去后,现在在她脸上出现的是一种平静的表情。 “你昨天晚上确实锁上了吗?” “9点30分在睡觉前。” 郭世达走到走廊下,去检查那个锁。 “是弹簧锁。”他走回来时,这么说道:“谁有这个门的钥匙?” “我有一付,另外叶卡拉夫人也有一付。” “除此之外,还有谁有呢?” “只有薛宁世小姐了,再也没有别人……” “薛宁世小姐?” 郭世达的声音显现莫大的兴趣,声音不知不觉地高昂起来。“为什么她会有?” “已经好几年了。她就像是我们家人一样一天要来个两三次。我外出的时候,后门都会锁上,因此她如果要过来找夫人,就很方便。” “嗯!很有道理。”郭世达同意地说:“刘彻,今天非常谢谢你了!”说着就径向后门的玄关走去。 当我们身后的门一关上后,郭世达就指着面的向庭院的立关窗子。 “你们大概发现了吧,这个铁丝网架已经有些坏了,手从这里伸进来,很容易就能打开门钩的。再用叶卡拉夫人或薛宁世小姐最有可能的是薛宁世小姐的的钥匙打开这扇门。” 赵私辉点点头。组长终于明白,整个事件将从现在起,实际地展开了。但是,陶翰利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默默地离开我们,独自一个人抽着烟。当他好像下了决心再度走进房里时,郭世达一把就抓住他的手腕。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是最笨的方法。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那么,你说该怎么才好呢?” 陶翰利拂开了他的手。“叶卡拉说他在宁列被之前就离开了薛宁世家,这是谎言” “是的,他在说谎。我本来就觉得那个男人对于那天早上,他的行动的交代太可疑了。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上楼去和他对质,搞不好女佣在自圆其说也不一定。” 陶翰利还不了解。 “可是,昨天早上的事又如何呢?女佣8点半要去叫他时,他人到底在那里呢?而叶卡拉夫人为什么一直要让我们相信叶卡拉还在睡觉?” “夫人大概先去他房里看过,知道叶卡拉不在。她一听到佘悦格死掉,一下子联想很多,于是想帮她儿子制造不在场证明。但是,你如果要追究那个男子话中的真假就太多此一举了。” “我可不这么想。”陶翰利意味深长地说:“也许这样可解决整件事。” 郭世达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看着柳树投在草皮上的影子。 不久,才低低的说: “我们绝对不能采取会坏了全局的手段。你现在所想的事已被证明是真的,昨天夜里来此的那个人为了想要弄乱我们刚刚所得的情报,可能会又来到二楼走廊下徘徊。而且,这次他一定不会只把教主棋子放在门外就满足了。” 恐惧的神色浮上陶翰利的眼瞳里。 “你是说,如果我现在把刘彻的证词拿来束缚叶卡拉,可能反而会危及她的安全吗?” “这件事恐怖的地方就在真相尚未明白之前,我们常会不知不觉间碰到很多危险。” 通往玄关的门,被打开了,叶卡拉出现在门口,细小的眼睛闪着狡猾的神色。他的视线停在陶翰利脸上,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我打扰了你们吗?” 叶卡拉恶作剧似地斜睨着眼说:“我家女佣刚刚来通知我说,她已告诉你们,在宁列死亡的那天早上,曾看到我从后门进来。” “啊!”郭世达好似为了转换一下气氛,刻意地再挑了一支香烟。“是的!” 叶卡拉以探询的眼光很快地看了郭世达一眼,故意用一种蛮横无礼的态度来面对我们。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陶翰利问道。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们,刘彻弄错了。”对方回答说:“她根本就弄错日子了我是经常利用后门进出的。但是,宁列死掉的那天早上,就如同我已告诉你们的一样。我经由75街的门从射箭场出来,到公园散了一会儿步,再从大门回家。刘彻听了我的说明后,她也承认自己犯了错了。” 郭世达安静地听着叶卡拉说话,然后以满怀微笑的眼神回望叶卡拉。 “你大概没有告诉刘彻关于中国象棋子的事吧?” 叶卡拉突然抬起了头,气喘起来。脸孔变形地扭曲着,眼睛和嘴巴旁边的肌肉也开始抽搐着,颈动脉明显地浮现出来。 看得出来,他一下子失去了自制力,但现在却尽量努力地压抑自己。 “我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这和中国象棋子有什么关系?” “中国象棋子有许多不同的名称。”郭世达慢条斯理的说着。 “你难道想要教我怎么下中国象棋吗?” 轻蔑的神情浮现在叶卡拉脸上。“本来就有许多名称,国王王后城堡骑士和”他突然打住了。“教主”他的头靠到门栓上,耗尽力气似地接下去说:“是吗?这可是你想要说的?教主你们实在是一群没有脑袋的人,专玩小孩的游戏。”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郭世达以震慑众人的冷静态度说:“这个游戏的内容,正是教主用以行动的依凭。” 叶卡拉又渐渐恢复原状。 “希望你们不要有意地去刺激我母亲。”他警告我们。“她常常会胡思乱想的。” “这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你母亲呢?” “你们刚刚不是和我妈谈过话了吗?我听了你们刚刚所讲的话,对不起,恕我直言,你们的想法和我母亲的被害妄想有些相似。” “但,”郭世达平静地接下去说:“你母亲对她自以为是的假设,并无法提出可靠的根据。” 叶卡拉皱紧眉头,很快地看着陶翰利。 “真是愚昧!” “啊?” 郭世达深呼口气后说:“你不要下断语下得太早!”他又回复原来安详的态度说道:“叶卡拉先生,如果你肯告诉我们昨天早上8点到9点之间,你人在何处的话,对我们将是一大帮助。” 他好像想要说话,嘴巴张的老大,但马上又闭紧了嘴,过了一会儿后,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似地说。 “我正在工作在书房从6点到9点30分。”叶卡拉停了下,思索着如何说明比较好。“这几个月,我正在从事一项把光的介入计算在内的艾铁尔线理论修正工作。这是无法用量子说来说明的。薛宁世曾说过,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完成的。”他的眼中射出邪恶的光芒。“但是,昨天早上当我睁开眼睛,想到了这个问题的因子,可以解决一些胶着的情形,于是就赶快起床到书房去” “这么说,你就在书房里。”郭世达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很抱歉,今天打扰你们了!”郭世达向陶翰利示意地点了个头,朝着玄关走去。当我们一踏入射箭场,郭世达就回过头,带着微笑地说;“我们要保护刘彻,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对我们可是一大损失哟!” 叶卡拉像是被催眠了似地,茫然的目送着我们离去。 等到我们走至他听不到我们说话的距离时,郭世达马上靠近赵私辉说道:“组长,”郭世达的声音有些担心。“那个老实的妇人也许还不知道她已把一条绳索套在自己的头上。说实在的,我真的很为她的安全担忧。你今天晚上最好派人严密地监视这栋房子从那个后门旁的柳树下,如果一听到尖叫声,马上就冲进去……要像个守护天使一般地照顾葛莉蒂刘彻。” “知道了。”赵私辉的脸孔显的有些可怖。“今天晚上,那个恼人的下棋人会来吗?”
上一章快捷键←)| 回到目录下一章快捷键→)